「God!Chewie!!」魚咕咕驚呼道。
同時它渾身僵硬地攤在地板上,儼然一副裝死求放過姿態,它不敢有絲毫的異動。
一條龐大的橘色陰影,正籠罩在魚咕咕死魚一般的眼睛上空。
魚咕咕,危!
事情還得往前面一點說起~
那時場上的矛盾,還未被裴煥激化到現在的地步。
......
因為修銘似乎被困在自身的某種情緒中,現場又到處瀰漫着一種危險的氣息。
這一點即使鼻子不如修銘好使的段媽媽,他也能感覺的到。
段媽媽臨時接替修銘的指揮棒,他自覺責任重大。
畢竟這大家庭里的女人們,她們一個懶得關心,一個還是有些稚嫩,她們都在這件事情提供不了太大幫助。
段媽媽覺得,這也是一個機會。
是時候讓她們見識一下,五名城本地男兒的本色了。
然而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信息情報層面的匱乏,使得段媽媽對當前形勢的判斷只能停留在水面上。
裴煥是否意有所指,還是一心為公?
潛藏的真兇是否存在?他們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在這集合五名城不小比例的勢頭團體前,所上演的死亡盛景,其是否有水面下無法見人的陰影?
這些都讓段媽媽感到非常困惑。
他有一種身在棋局中,卻連棋子的顏色、對弈的人是誰?都無法看清的吃瓜感。
然而又不敢輕視,因為他們本身又都在棋局中,尤其是修銘似乎已經被牽扯了。
他想要看到更多,一如樓里許多客人一般。
水面下,對彼此的試探絲毫沒有停止過。
問題在於,明鏡浮世後,許多水域都被照射變淺了。
一些只能在淺水區活動的探查,都在這抹鏡光下變淡、消失了。
這就包括裴煥派出去的聆中小人,它們離舞台還遠遠時,就像是過熱的黑奶油化作了地上。
於是段媽媽,只能看到這甲字七號的視野。
這裏視野很好,離舞台很近,他能看到舞台上每一個人表情。
這裏卻也只是水面上的一等座,能被舞台的控制者,有意呈現想讓客人看到的局部。
至今唯一的明牌裴煥,他顯然有意地在維持迷霧,讓他的佈置用儘可能慢的速度來到水面上。
這對想有所作為的段媽媽,就顯得很不友好。
雖然裴煥沒將甲字房的門都給鎖上,可是菁水樓的人明顯在盯着各處。
現在任何多餘的動作,都可能給自己冠上真兇的嫌疑。
想要在水下睜開眼睛,且不引動漣漪,不引起注意。這並不是目前在座幾位五名城人能夠做到的。
段媽媽還是找到了辦法。
因為他們這還有一個水面下的生物。
......
魚咕咕:「咕?」
看着視死如歸、一臉正氣的段媽媽,魚咕咕感覺哪裏不對,可它說不上來。
「加油,魚咕咕這一次是你的機會,翻身做一條被看得起的魚!」
段媽媽發出蠱惑的聲音,他已經就本次要開展的非人任務作了細緻的部署。
作戰的主要內容,是利用魚咕咕自身小體積、易偽裝、且生命力強韌不會受鏡光影響的特點。
進行黑暗中、水面下的浮潛觀察等作戰任務,以讓段媽媽有米下鍋。讓紅房一行人能有的放矢,進退不失措。
魚咕咕身兼重任,舍它再無選擇。
它看施娟兒,施娟兒在看修銘。
回過頭來,它面對是與它通感過的段媽媽。也許這種通感還有殘留,隱隱地它似乎有被熱血到。
可它的血好像是涼的~
懵懵懂懂中,它便被忽悠上了路。
在五名城的魚咕咕,它已經無法飛行了,即便是因為鏡光影響,五名城的束縛有所鬆動。
它也只是比之在城內,多了一點點短暫騰空的能力。
好在現在的外面確實很黑暗,甲子房的廊道上都沒有人。
菁水樓的人也觀察不到廊道角落,正有一頭墨色的大鯉魚,正在快速的陰暗爬行着。
墨色自然是來自段媽媽,為其臨時打造的偽色外殼。考慮到墨水的附着力,魚咕咕事後應該會被迫重新更換皮套。
就像段媽媽想的那樣,它這樣有實體異星靈。既有深潛的能力,又不會被鏡光灼傷,而現場的黑暗又讓它很難被發現。
魚咕咕,是當前他們破局的最好眼睛。
得益於他們通感的經歷,段媽媽可以在魚咕咕授權下,獲得它的一部分感知。
這份包括視聽的感知,有些模糊,範圍也有限,遠不如段媽媽在獲得大魚增益的情況下。
但這卻至少是一個可能,像是得到了某種新玩具,段媽媽隔空指揮着還有點懵的魚咕咕。
沒有人可以注意到黑暗中,一條能在腳邊快速穿梭魚影。
即便是有人察覺到了一道黑影,也只會以為是一條大老鼠,誰會想到了在一家以盛景表演聞名的高樓裏面。
會出現一頭頂着偽色皮套的風星之靈,這對見多識廣的五名城人,也是一種想像力的挑戰。
它逐漸混入了甲乙席間的客人當中,段媽媽也終於感受到了水流的溫度,對裴煥的佈置有了一種不真切的感受。
段媽媽的眉頭越皺越緊,在他未觸及到核心信息前,其實聽得越多反而越容易困惑。
不過他也不是沒有收穫,至少他確定了,水面下果然還有東西!
......
菁水樓太大了,客人也太多了。
無用。
無用。
全是無用的信息!
魚咕咕像一條聞到肉味的獵犬,它苦尋着被人藏起醇香肉塊,結果翻騰出來的卻都是苦澀的雜草。
逐漸有再次通感趨勢的一人一魚,開始染上了相同的急躁。
無人的注意,也讓魚咕咕不像是一開始那般的謹慎。
它的動作越來越大。
反正,他們也追不上它!就算是有所察覺,它只要立馬滑開就好。
那些客人也只能對着一條殘影發呆。
它愈發的大膽,愈發的放肆。
直到...
直到它聞到了血腥的氣味。
魚咕咕嚇得一個激靈,它又一個急剎,在地上轉了兩圈才緩緩的停住。
此時的它,已經來到了離舞台較遠的乙席,這裏的客人大多已經走向舞台。
這裏遠離大家關注的焦點,也擁有着更加粘稠的黑暗。
魚咕咕慢慢地在席間穿梭,穿過一個個無人的坐席。
因為緊張,它的本體開始分泌粘液,讓它體外的皮套一下子變得有些濕漉漉。
它看到了低着頭的人影。
不止一個,他們坐的都很近。
魚咕咕小心地試圖靠近他們,他們似乎沒有發現。
它繼續向前,一點點地耐心的靠近。
他們變多了,那股血腥氣味來的方向,也越來越清晰。
魚咕咕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它身體變得僵硬,它想要回頭,卻在段媽媽的蠱惑下始終在靠近着。
只是速度越來越慢。
很快,猜想就被證實了,他們都死了。
魚咕咕抬起了頭,它離其中一人不過幾尺,它已經可以看到他們的死因。
他們的胸口上,都插着一把短刀。
雖然刀的形狀不一樣,死法卻儼然與之前的命案類似。
魚咕咕呆在原地,段媽媽額頭冒出冷汗。這事好像還在升級,樓里的情況越來越差了。
段媽媽不需要多想,一下子就想到了兩種可能。
一,殺死他們的人,與殺死菁水樓的十七人,為相同的真兇。
二,他們就是真兇!這是被情勢所逼迫,自知無法全身而退,就用了相同方式自裁,混淆查案的人視聽!
如果這樣,他們會有其他目的嗎?
段媽媽陷入了思考,魚咕咕卻不敢真的呆在原地。
它小心翼翼地滑走,好像從來都沒有來過的樣子,那坐堂官會不會發現真相,與它一條魚有什麼干係?
緊張讓它意識覺醒,同時也大為懊悔當着尋路獵犬。它碎碎念中段媽媽已經被它幻想中的氣炮,炸成了十八塊不止。
在身邊無人相助的情況下,魚咕咕也顯得有些色厲內斂。
段媽媽忽然站了起來,他想到了一種可能,是斷尾!
魚咕咕被擋住了去路。
原來在這群死人旁邊,還有一隻體型不大的生靈,只是一直被該死的死人擋住了。
它優雅的坐在地上,兩隻翠綠髮光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魚咕咕。
魚咕咕不敢動。
它舉起前爪舔了兩口,似乎有的餓了。
魚咕咕不敢動。
它緩緩站了起來,魚不動。
它走了過了,魚......在思考。
它一臉好奇的睜開了嘴巴。
魚~跑!
魚咕咕發誓,再也不做這勞什子斥候魚了。
該是怎樣無能的人,才會將希望寄托在一條魚身上呢?
這墨水瓶子,半點用沒有~
魚咕咕用盡全身力氣,用比來時快兩倍的速度,迅速向着甲字房衝刺。
「叮鈴咣當~」一些撞擊聲。
逃命時,它再顧不得隱藏自己,一路上它不斷撞上一些席間客人扔下的雜物。
菁水樓的人這才被吸引了注意力,發現這一片過於安靜的人群。
魚咕咕原來是第一目擊者!
不對!
還有那隻怪物?
魚咕咕稍微扭頭往後一撇,然後它的速度再次暴增,就像是有人放着鞭炮在攆着它。
比鞭炮恐怖多了!那隻怪物竟完全跟上它的速度,緊緊地跟着它的屁股後面。
如果魚咕咕敢停下了與之對視,就會發現怪物那碧綠色的瞳孔裏面,有一抹淡淡的開心,好像它竟然在玩?
魚咕咕從沒有這樣累過,它覺得現在的它可以吃兩盤菜!
這場生死時速,魚咕咕沒有一點保留,導致被它們擦過的無數客人,還以為只是一陣風。
很快魚咕咕衝進甲字房的廊道,甲字七號就在眼前。
馬上!
馬上......
馬上就讓娟兒媽,揍它!
魚咕咕化身了競速之神,差之毫厘的完成了一個個完美的彎道,它仿佛成了真正的風靈。
不對,它本來就是風星之靈。
它的眼神越來越亮,嘴角開始緩緩的翹起,無人釣卻嘴自翹。
它好像看到後面這隻怪物被暴打的模樣!
小樣,竟然敢跟到這裏。
這裏是你魚爺的地盤了!
最後的衝刺!
那扇門就在眼前。
魚咕咕變成了魚箭箭!
門逐漸地在它眼前放大,放大......放大!
「砰~!」
太大了。糟了~忘記讓墨水瓶子開門了~
~~~不對啊~他~~不~是能~~看見~~嘛~~
帶着大大的疑惑,魚咕咕搖搖晃晃地癱在了門前。
它暈了,然後又被逼醒了~~
是那隻恐怖怪物的威壓!生死間,魚咕咕重新凝神,睜開了眼睛。
恐怖的怪物卻已經居高臨下的看着它。
就差一點啊~
......
時間回到開始。
魚咕咕第一次正視恐怖本身,一個讓它不斷打擺子的名字出現在它的心頭。
「God!Chewie!!」魚咕咕驚呼道。
恐怖的怪物又一次舔了它的前爪,又帶着炙熱的鼻息,緩緩地靠近魚咕咕。
魚咕咕想要垂死掙扎,卻不知為何,自己的身體竟然一點都動不了。
哪怕敲門驚動裏面的人,它竟然都做不到!為什麼!
不過一瞬間就它明白了,又是那該死的威壓!
看着靠近的怪臉,魚咕咕認命般的閉上眼睛,它不想看到自己的死狀。
尤其是七零八落的死狀。
結束了~都結束了~!
「嘎吱~咚~嘎吱~呲呲~~」
魚咕咕感覺背後傳來一股力量,原來還要開背,我也喜歡這樣吃東西。
這股力量停了一下,似乎只是試探,然後這股力量變大了,推着魚咕咕在地面上摩擦着。
哦,它一定是看出了皮套,想要先蹭掉這層皮吧?
魚咕咕感覺自己從橫着,變成了豎着。
然後那股力量消失了,炙熱的鼻息也消失了。
過了一會。
又過了一會。
在...調味?魚咕咕睜開朝上的眼睛,它看到了門。
打開了?
恍惚了一下,它狂喜的發現門開了,自己只是擋住了門,所以被門轉動推到另外一側。
那隻...怪物,一定是被自己的同伴們打死,至少是嚇跑了。
它迸發出一股力量,將頭竄出了門邊,向着門口看去。
它呆住了。
修銘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他依靠在門邊看向外面。
而那隻怪物也沒有走,它靜靜地坐在門口,抬頭與修銘對望着。
他們對望了一會。
然後修銘驟然低下身子,緩緩地將那隻怪物抱起,臉上還露出了出事前才有的微笑。
魚咕咕睜大了嘴巴。
這~不~可~能~!
沒有人,敢與那隻怪物擁抱!
修銘的友人遭難,他又怎麼可能會在現在笑呢?
魚咕咕驟然醒悟了,原來......
它緩緩地閉上眼睛,徹底昏迷了。
原來,我已經死啦~
......
修銘抱起眼前的生靈,此刻他內心的一些問題,終於有了模糊的答案。
懷中的生靈得了便宜還賣乖,使勁往他脖子上面爬,修銘有點按不住它,就隨它去了。
不一會它就爬到了修銘的脖子上,將自己彎成半截圍脖,頭卻朝着修銘臉上靠了過去。
修銘想避,卻沒避開。
它那紅舌頭上佈滿了倒刺,貼着修銘臉上舔了了起來。倒是不痛,只是讓修銘感到一陣酥酥麻麻的感覺。
「好癢~大金,你安靜一點。」
它根本不理,修銘無奈,只好也報復性用手去撓它。
它也怕癢,這才縮回了自己的頭,並且抗議般叫道:
「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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