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1章洛雲侯是病了
榮慶堂內,
忽然安靜下來。
畢竟二老爺和老太太的話,太過驚嚇旁人,這些事,她們從未聽過,好似又是什麼密語一般,藏着掖着,陳年舊事中,又有着怎樣,驚世駭俗的事。
二太太瞬間抬起頭來,眸光閃爍,心頭微震,這等關乎朝局的大事,二十多年前,她還未出閣,哪裏知道這些,但是她在王家時候,也不是沒有感覺,哥哥幾乎夜夜不回府,忙的昏天黑地,外面也是風聲鶴起,各種傳言都有,那就算她待字閨中,也略微有所耳聞,這些她都清楚,至於後來,入了榮國府,沒多久,老國公就去了,走的也蹊蹺啊。
只有身邊的邢夫人,臉色不變,可是眼裏的精光比以往更加明亮,耳朵早早豎起,那是太在意了,說的這些,她是印象的,那段日子,榮國府里外不安寧,弄得府上人心惶惶的,她在自己的院子,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生怕給老太太惹了煩心,招來埋怨,原來竟然是這樣。
至於王熙鳳,明媚、艷麗的瓜子臉上也是現出思索,這些事她哪裏聽過,更沒有聽到老太太,還有自己的姑母二太太提過,她進門時,老國公早就仙逝了,直到她管家,接手了府院後,也沒聽別人說起此事,未曾想竟然那麼複雜。
李紈和尤夫人暗自對視一眼,其中的事,多少是聽過一點,具體的就不知了,同樣將目光投在老太太身上。
賈母好似無意間,
又想到了不愉快事情,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
「再不久,第二年,也就是剛過完年,不久的時候,京城裏,傳言就變了真,朝廷忽然出了嚴令,不少官員被罷官,就連義忠親王也被廢黜了,太子之位,也」
老太太忽然停了話音,話鋒一轉,又道;
「那件事兒,一句兩句也說不清楚,畢竟時間過了那麼久,老身也是聽國公爺說的,一知半解罷了。」
賈政坐在東首位子上,好似醒酒了一般,細細回想一番,在首輔大人府上,吃宴席的時候,襄陽侯和沈侍郎,還有洛雲侯他們,都在猜測李首輔大人的用意,莫非首輔大人心中,還想要重新掌權,那盧閣老還有顧閣老又當何處,亦或者,是他們有了串聯,畢竟四王府,還有忠順親王府,都是重禮上門的,不可能都是巧合,定然提前知曉,既然是提前知曉,那為何八位國公府,連一點信都沒聽見呢。
「母親,此事萬不得外傳,兒子心中慌亂,本以為賀喜吃酒,誰知看見了太多,心中不安,此次,四位王爺都去了重禮,可是,咱們八位國公府,是一個人沒去,這裏面,有文章啊。」
賈政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也不知自己應該怎麼辦。
話音還未落,
門帘處,
榮國府的大總管賴大,賴總管急匆匆到了外面,急聲喊道;
「老太君,二老爺,宮裏來人傳話了,明日,宮裏大朝會,文武百官不得缺席,特意來告訴老太太和二老爺,大老爺那邊,也去了人傳信了。」
「什麼,大朝會。」
賈母失聲喊一聲,因為陛下登基後,朝會並不是很多,大朝會更是寥寥無幾,除非是天大的事,如今,那麼巧?
堂內人皆驚訝,同時想到,不會就是說剛剛的事情吧。
李紈,尤夫人等人都默不作聲,畢竟婦道人,也不懂這些。
只有王熙鳳面色也是一驚,清澈的眼眸眨了眨,心底泛起一個詞,
「屏退左右,密事詳談!」
好像那些說書的裏面都是如此,也不知.
「老二,有些事你該知道了,朝堂為官。本就是謹小慎微,如履薄冰,做到心中有數,否則,不定犯了什麼忌諱!」
迎着屋裏的所有人,驚疑不定的目光,賈母也第一次用這樣的語氣,對賈政說話,嚴肅而鄭重。
雖說老二在工部,清閒的衙門,但畢竟是京官,一舉一動牽扯眾多,不解歸不解,能做不能做,還要三思而行。
「是,母親,兒子記下了,定然謹小慎微,不能逾越。」
賈母欣慰點了點頭,人雖然迂腐不堪,倒也能聽進去,做到文官里,只要你不犯錯,也就沒什麼大麻煩,笑道:
「既然如此,東邊有個午睡的暖閣,」
眾人聽罷,皆是低下了頭。
不過轉念一想,倒也平常,這裏多半還摻雜着宮裏的辛秘之事,諱莫如深,的確不適宜當着眾人的面道出。
賈母點下頭,看了堂內眾人,先是對着邢夫人吩咐道;
「老大家的,時辰不早了,回去歇歇,平日裏,多勸勸,酒少喝。」
邢夫人本還坐在那看着熱鬧,聽了賈母的話,臉色一僵,極為不自然,至於勸勸,顯然是說的賈赦,回道;
「是,老太太,兒媳這就回去歇着。」
無奈,邢夫人只得起身,欠了身子退下,
隨後,
賈母又把頭轉而看向二太太以及寶玉,輕笑道;
「寶玉還有他娘,不用在眼前扛着了,也回去歇着吧,」
二太太一臉的不可置信,竟然會讓自己離去,老太太這是什麼意思?
去一旁說話還不算,還要將她遠遠的打發了,排除在府上的核心機密之外?這樣說來,以後可就沒有自己的地位了,本想留下,讓政老爺出言留下自己,可是等了一會,也沒見賈政開口,不得已,起身。
二太太強作鎮定,笑了笑,說道;
「那老太太,我和寶玉先回去休息了,晚些時候再過來,給老太太請安。」
說完話,就拉着寶玉慢慢走了出去,還未走到門外的邢夫人,腳步忽然輕鬆了許多,心中高興,二太太一天到晚的清高,還不是被趕了出來,真是會裝。
賈母點了下頭,有些疲憊,剛剛其實倒不是故意攆走王夫人,而是見了寶玉有些困頓,覺得這幾日讀書辛苦,還是早些回去休息為好。
屋內剩下的人,
見此就有了眼色,黛玉、湘雲、探春面面相覷,合着薛家母女一起,也是紛紛起身,開口告辭。
李紈拉着尤夫人的手,看着王熙鳳笑道;
「老太太,鳳丫頭,我和尤大嫂子吃飽喝足了,也該回去歇歇了。」
尤夫人自然是心裏明鏡,也開口告辭,
只有王熙鳳心裏不痛快,她可是管家的人,怎能離開,但是她們二人都走了,自己也無法,不樂意道;
「老祖宗,那我和平兒也就不留了,看看院子裏有沒有人偷懶吃酒耍錢的,等會再過來,」
雖然心癢難耐的想聽,但是她也知道,大夫人和二夫人都攆走了,以她的身份,顯然還不夠格。
賈母先是對着幾個丫頭點了點頭,應了聲,
「都回去吧。」
屋內的人都起身離去,王熙鳳剛起身,忽然被老太君賈母喊道;
「鳳丫頭,你就不必回去了,扶着我去暖閣。」
頓時,
屋內的人都趕緊回頭看了王西鳳,就連剛剛快要離去的二太太,腳下一滑,身子有些踉蹌,李紈和尤夫人相互對視一眼,星眸眨了眨,嘴角都有一絲笑意湧出,
王熙鳳更是欣喜異常,她本就是喜歡多事的人,老太太這是給她插手的機會了。
迎着眾人疑惑,和不解的目光,賈母也開了口,
「榮國府現在的局面,都是鳳丫頭的功勞,不管如何,賈家現如今還能過得紅火,老婆子心裏清楚,看得明白,賈家,史家,不少族人子弟過來討生活,是有大功德的。」
賈母一字一句的說道,外面的事如何不知,自己以往裝作糊塗不知,可是那日送來的信件,湘雲丫頭還代替族人感謝自己,自己如何還能裝作不知,雖然鳳丫頭有私心又怎能視而不見,
眾人聞言,都是心頭震撼,
一雙雙目光投向王熙鳳,那艷麗的面容,如今激動地發紅,豐碩的身段還那麼吸引人,就是離去的二太太,竟然也停下腳步,一臉複雜的緊緊盯着王熙鳳,她還做了多少事瞞着?
能得到老太太這樣的看重,族中的傳言,她本是不相信的,如今,不信是不行了,那些營生!
就這樣,帶着不甘,和疑問,匆匆離去,
人走後,
王熙鳳和鴛鴦,一左一右攙扶着賈母,向着裏間暖閣走去,
榮慶堂以十二塊高大屏風隔斷內里空間,後面的暖閣,有窗戶,恰恰是賈母每日午休酣睡之所,此地冬暖夏涼,舒適宜人,
鴛鴦攙扶着賈母,落座於太師椅上,隔着一方小几。
王熙鳳自來熟,準備茶水糕點,卻被鴛鴦攔着,
「二奶奶,還是我來吧。」
「也好。」
賈政跟着進了屋子,坐在一旁,神情肅穆,賈母剛躺下,嘆息了一口氣;
「本不想說的,可是還要說,今日酒宴,明日大朝會,老身猜測,當年那個李黨好似要回來了,老二,你萬不可參和進去,」
「兒子想向母親請教為何?」
賈政雖然依稀記着當年的事,可具體如何,卻是不知,王熙鳳更不敢言語,只能把鴛鴦將斟好的一杯茶,推至近前。
賈母又嘆了口氣,面上出現回憶之色,說道;
「天寶三十一年,太上皇那時候御駕親征,在關外吃了敗仗,二十萬大軍,還有平遼城,都折在北邊了京城幾乎家家帶孝,戶戶支幡。」
想起往事,賈母蒼老的面容上,竟也有幾分恐懼,身後的鴛鴦見了,趕緊伸手輕撫賈母后背。
「就連平陽郡城的兵馬幾乎死傷殆盡,還有洛雲侯的父親,作為守將,也死在那了,」
賈政臉色發白,可想而知當時候的危難,王熙鳳身子打了個哆嗦,也沒了剛剛興奮勁頭。
賈母喘口氣,接着說道;
「太上皇回了京城,首輔李崇厚入了養心殿,三日沒出宮,沒多久,就廢黜了太子,東府的賈敬,原來早早中了進士,為太子陪讀,後來是東宮參議,吃了掛落,罷官回府,
當時候,言官被殺了不少,罷免了不少京城大官,各府都不順,到了天寶三十六年,太上皇不知什麼原因,急匆匆又立了太子,到了天寶三十八年,宮裏傳來太上皇病重消息.」
言及此處,屋裏人都知道,這是當今聖上被立了太子,賈母哆嗦着說完,面上還有幾分驚慌,
「當時候,有一天夜裏,也不知怎麼回事,京城喊殺聲四起,兵荒馬亂的,不久後,就聽說長公主駙馬慘死東城門,前太子府上失火,全部遇難,沒多久,就是今上繼位了,前太子後來被封為忠義親王,留了號,剩下藩王還有公主,先後被攆出京城」
此時的賈政如何還沒聽出來原由,
「母親,寧國府的事,是不是也有此原由,珍哥兒還能回來嗎。」
「哎,難說了,賈敬回了話,說他有辦法,老親故舊那邊,都是顧慮重重,萬一出了事,爵位決不能丟,不然,我老婆子死後,愧對賈家先人啊。」
賈母失聲落了淚,為寧國府那邊操碎了心,可是一個婦道人家,如何能解決,
王熙鳳忽然開口問道;
「老太太,孫媳婦本不該開口,萬一寧國府那邊,珍大哥被奪了爵位,又有何人能繼承,敬老爺還在,這過繼過去的人,誰能來,」
這一問,
把屋子裏的人問住了,
賈政都些皺眉,賈珍還在詔獄裏,生死未卜,這就要謀奪他的爵位,心中不喜,老太太也是煩悶,但一想也是對的,首先就想到了寶玉,可是要過繼過去,這可不行,
「此事,容後再議,你心裏怎麼想的,老婆子索性也說了,榮國府的爵位是大房的,以後就是你和賈璉的,但是國公府產業還是二房的,那是老國公定下的,老身也不會去改,你自己經營的產業,既然是你的,還是的。
至於東府,還需要敬老爺安排,想來也能有個穩妥的法子解決,不過,嫡脈就是嫡脈,規矩就是規矩,長幼有序,爵位自然是嫡脈所出,賈蓉再不好,還是需要爭取的,萬一不成,在另想辦法。」
賈母也遲疑不定,爵位事關重大,自然是自己人襲爵為好,寶玉就是首選,不過過繼去寧國府一脈,老二家的豈不是嫡脈沒人了,至於說賈環等庶出子弟,根本不在老太太眼裏,不過好似也有賈蘭留着,這,還是比不上寶玉啊。
「嘔,嘔」
一陣陣嘔吐的聲音傳來,讓洛雲侯府平添了一份凝重,
東苑主屋內,
丫鬟婆子進進出出,端盆倒水,忙個不停,
屋內,
張瑾瑜感覺腹中難受,回到屋裏,直接嘔吐起來,鼻涕都流了出來,吐了好多,腹中才好受許多,暗自罵道,
「娘的,這酒宴吃的有晦氣,竟然反胃了,」
伺候的寶珠剛端了盆清水,給自己淨面,沒聽清侯爺說了什麼,趕緊拿着錦布給侯爺擦了臉,
「姑爺,好點了沒有,夫人和老夫人馬上就回來,您看看您,剛回來就鬧出這麼大動靜,子香那丫頭也跟着一起玩去了,他哥和父親都在大營,太不巧了。」
張瑾瑜頭昏腦脹,應該是感冒了,聽着寶珠那丫頭的話語,心中也是無奈,真是太巧了,可是請外面的郎中,張瑾瑜卻不肯,庸醫太多,看不好可就難了,話說古代感冒是不是挺嚴重的。
「喝水。」
「哦,這就來了。」
寶珠匆忙放下錦布,又去拿着茶壺,給到了一萬茶水,叫來幾個丫鬟,扶着侯爺坐起身,餵了水,
一碗茶水下去,張瑾瑜這才好受了許多,奶奶的,那個酒有問題,李首輔也不知哪裏買的假酒,喝着難受,睜開眼,看着眼前滿臉擔心的寶珠,似有欣慰,紅樓里也只有她忠心護主,極為難得,
「行了,好多了,夫人她們去了哪裏?」
「快,拿墊子過來,給侯爺靠着,」
寶珠又揮了揮手,讓幾個丫頭去裏屋拿着被子,墊在侯爺身後,張瑾瑜就着勁,靠在被子上,舒服了許多,
「謝謝你這個丫頭了,」
「侯爺,你說什麼胡話,什麼謝不謝的,都是奴婢應該的。」
寶珠又給張瑾瑜拽了一下被子,又說道;
「夫人和老夫人她們,去了姚記商號,說是那邊新做出了雪雲糕點,還有待冰鎮的,京城不少貴婦都去瞧着呢。」
一臉的開心,
張瑾瑜暗自撇嘴,姚記商號,淨整這些糊弄,看着寶珠,起了逗弄之心,
「你怎麼沒去看熱鬧,」
「回姑爺,我不想去,又不好玩。」
寶珠搖了搖頭,去哪裏,哪有在府上自己耍威風好。
府外,
寧邊焦急派人去尋了夫人,自己領着人在府外等候,忽然,又有宮裏的人,去而復返,一位太監管事,領着幾個小黃門到了侯府門前,下了馬車,走過來問道,
「寧將軍,侯爺可回府了?」
「回公公,侯爺已經回來了,就是不能見客?」
「哦,怎麼回事?」
看着一臉焦急為難的寧將軍,太監管事心中有異,追問道。
「回公公,侯爺染了風寒,得了熱證,臥床不起,」
「什麼.怎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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