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
林懷恩左看右看,生怕有人從走道進來。他心頭忐忑極了,即便徐睿儀說過會跟老師申請,他還是覺得自己就像是要進女子更衣室的小賊,有種被人看到就百死莫贖的緊迫感。
然而這扇刷着天藍色油漆的防盜門卻遲遲沒有開,甚至裏面沒有傳來一絲響動。他又看了眼走廊的入口,心情變得惶恐焦急,上面那「女子更衣室」的紅色銘牌仿佛某種可怕的倒數計時。
「我在門口!」
林懷恩又忍不住給徐睿儀發了條信息,他汗出如漿,襯衫和背心都被汗水浸濕了,貼在了背脊上。
這下徐睿儀秒回,「你在門口說『殭屍小姐,快開門!我是豌豆射手。」
林懷恩無語,「你這是幹嘛啊?」
「對暗號。」
「你開始也沒有告訴我要對暗號才開門啊?」林懷恩在這一秒手速達到了人生中的極致,幾乎是一瞬就在小小的手錶屏幕上打了一排字。他還檢查了一下有沒有錯別次,才點擊了發送。
「現在說了啊!」徐睿儀打字說,「快說啊~不說沒那種氣氛。」
「什麼氣氛?」
「就是偷偷摸摸幹壞事的氣氛。」
林懷恩哭笑不得,他想要拒絕,可大腦里卻有根弦被這話語撥動了,就像體育場上迴蕩着的那首好聽的歌,它不經意的就觸動了你的心房。
體育場上那歌聲仍未停息:「自從那一天起我自己做決定
自從那一天起不在意誰的否定
自從那一天起聽我說的道理
WhenIamafter17
WhenIamafter17.......」
林懷恩深吸了一口氣,輕聲的叫道:「殭屍小姐,請開門......」他停頓了一下,舔了舔嘴唇,繼續說道,「我是豌豆射手。」
叫完了他側耳傾聽,門內還是沒有響動,但徐睿儀發來了一條信息。
「笨蛋,門沒有關。」
林懷恩連忙抬手,看上去無比沉重的藍色防盜門一碰就開了。一股陰涼的風撲面而來,就像他正站在一座神秘的女妖洞窟的入口。他朝裏面看了一眼,沒有看到徐睿儀,只有一片昏黃的宛如末日到來的光線,從更衣室側面高高的冰花窗戶中投射了下來。這些浮動着塵埃的光,照射着刷着刷着寶藍漆面的鐵皮櫃,照着米白色的長條凳,還有五顏六色的運動海報,和無數美劇、日劇中的學校更衣室一樣,充滿了迷幻的電影感。
他拖着露營拖車走了進來,剛剛走了幾步,背後的防盜門,像是無風自動般「砰」的一聲沉沉的關上了。
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嚇了林懷恩一跳,他猛的回頭望,不知道剛剛躲在哪裏的徐睿儀,就拿着一把塗着血跡的銀質餐刀跳了出來。
她戴着口罩似的繃帶面具,漆黑的長髮在一束一束光中亂舞着,仿佛拂塵拭去了空氣中的污穢。她舉着刀比着他的喉嚨,那雙夜一般深邃美麗的瞳孔中,散發着冷意。而身上穿着的就是昨天微信上給他發的那套黑色絲綢連身短裙,上面像是被利器劃開了好多道痕跡,卻被染血的白線縫合的像是傷口,那些傷口緊緊的貼在徐睿儀那曼妙起伏的身線上,彷如她本身就是被縫合的人偶。
陰暗驚悚,可又冷峻艷麗,危險迷人。
即便知道是演的,林懷恩還是覺得體內冒起了一股涼颼颼的冷意,那剛才還打開的毛孔,一下就閉合了起來,貼着背脊的背心和襯衣也冰冰的。仿佛此刻他誤入了一棟古老的宅子,聽見了前方莫名其妙的響動,然後在心驚膽戰中追尋着那聲音,果然遇到了鎮宅女鬼。
即便是女鬼也是一隻好看極了的女鬼。好看到你絲毫不介意她是鬼,你是人,人鬼殊途,還想要和她談一場甜甜戀愛的那種程度。
好像這種電影還挺多的,華夏的有什麼《白蛇傳》、《倩女幽魂》,西方的有什麼《暮光之城》、《血色入侵》,甚至還有更獵奇的和外星人還有異性談戀愛的.......
真糟糕,人這種生物只要好看就可以了,至於她(他)是什麼種族、性別、年齡......乃至是不是人都不重要。
林懷恩端詳着徐睿儀那張戴着面具的臉孔,忘記了一切,他情不自禁的退後了一步,飛快的調節了下相機,光圈調到f/2.8,ISO調整到3200,快門調整到10秒......
「來吧~讓我們來抓住這隻狡猾的女妖。」他小聲的嘟噥,舉起相機像是舉起屠龍寶劍。
「你確定要抓我嗎?」徐睿儀晃動了一下鋒利的餐刀,那一顆顆鋸齒明晃晃的,攪動了光柱中的浮沉,讓它們如煙霧般縈迴。
林懷恩按下了快門,閃光燈照亮了徐睿儀的面孔,髮絲散亂的黏在她的臉頰上,透着血漬的口罩慘白滲人,但那雙眼睛卻如同暗夜中的篝火,平靜的燃燒着,周圍環繞着灰燼。
「我確定。」他又一次按下了快門,定格時間的「咔嚓」聲中他低聲說。
「你抓不到我的。」徐睿儀冷笑,「這個世界上沒有比我更壞更狡猾的女妖了。你不是我的對手。」
「勝負這種事情......」林懷恩再次變幻角度,按下快門,電光如劍直射徐睿儀,「只有揮劍了以後才知道!」
「劍譜第一頁,無愛即是神。你的劍可太鈍了。」
林懷恩語塞了一下,不得不承認論中二,徐睿儀比他更中二。
「很好,很好,我們換個姿勢。把刀放下來,斜指在地面。」他看向了徐睿儀,「看着我的鏡頭,就像是在對我說,跟着我走,我帶你殺出重圍!」
「不要~」徐睿儀搖了搖頭,「怎麼上一秒還是敵人,下一秒就殺出重圍了?」
「我是說的感覺.....」
「我不要這種感覺。」
「餵~你是攝影師,還是我是攝影師?」
「餵~你是在給我拍照,還是給你自己拍照?」
林懷恩吐了口濁氣,正無奈的想要說話,就在這時,高高的窗戶那邊傳來了略微有點熟悉的說話聲,那聲音越來越近,又逐漸變遠,似乎是進了更衣室的入口。
他警覺的說道:「好像有人來了。」
「真的假的?」徐睿儀疑惑的問。
林懷恩慌忙把一旁的露營拖車推到了牆邊,看向徐睿儀一臉緊張的說道:「快,快,有什麼地方可以躲一下?」
徐睿儀立即跨了一步,抓着林懷恩的手腕,帶着他向橫在更衣室內的第二行藍色鐵皮衣櫃跑了過去。
門口已經傳來插鑰匙的聲音,這聲音如同快要繃斷的琴弦,刺耳,又危險。
林懷恩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徐睿儀卻很冷靜,她輕車熟路的打開了第三個衣櫃,一把將林懷恩推了進去,隨後自己也擠了進來。
就在她輕輕關上鐵皮櫃門,不鏽鋼鎖扣扣在一起發出微微的「啪嗒」聲的瞬間,女子更衣室的防盜門也「吱」一聲被打開了。接着是低跟鞋和水磨石地板碰撞的聲響和鄭妍可那全校都熟悉的略微有點夾的聲音。
「李知秋,我不知道你究竟要幹什麼?難道是因為蔣書韻那個胸大無腦的女人?為了她你讓我幹這種事,你瘋了嗎!?」
林懷恩被徐睿儀推進了衣櫃時大腦還一片空白,直到徐睿儀側身擠了進來,將門輕輕的拉緊,那聲音如時鐘到點,發出了警告般的「啪嗒」聲,然後完全切斷了他們與外界的聯繫。
一種朦朧的黑暗籠罩了他,他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就像是徐睿儀牽着他的手帶着他躍入了寂靜的海,那些從斜着的長條透氣縫中穿過來的幾縷微光,彷如無力的月光探入水下的觸手。還有近在咫尺的關門聲、說話聲,以及運動場裏的呼喚,都變得遙遠且沉悶。他緊張感完全沒有消退,反而在這一刻變得更甚,似乎他正在和徐睿儀一起沉溺。
這感覺神秘、危險又刺激。
外面的說話聲持續在響,林懷恩的腦子很亂,徐睿儀卻聽的入神。
「你別把我想成只知道褲襠里那點事的低等動物,我對蔣書韻沒一點興趣。還有,我說過一萬次了,我和你是合作關係,你清醒點,你需要名氣和資源,我也需要,我們現在是各取所需。你要是認識不到這一點,我隨時可以換人。」
「好!好!好!既然是合作關係,你告訴我,我幫你陷害宋老師有什麼好處??」
「蔣書韻為什麼退出主持人大賽我跟你提過吧?這次我詳細跟你說一下。因為黃導就是主持人大賽的評委之一,對她有意思,明示她想要拿第一,就得和他去開房。那知道宋子恆就在旁邊,在廁所里堵着黃導狠狠地揍了一頓,當時不僅被狗仔拍到了,還進了公署。當時黃導不僅堅決要起訴宋子恆,讓他退學坐牢一生完蛋,但後來蔣書韻用錄音威脅黃導,說不和解的話,就把這段錄音曝光給狗仔。加上那段時間恰好有狗仔發了黃導疑似被打的視頻,他被迫無奈,還是答應了和解。但黃導在都京圈子是什麼人物,怎麼可能咽的下這口氣?一直都想找機會找回這個面子。」
「這和你有什麼關係?和我又有什麼關係?」
「我們家公司和黃導一直有合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表姐一直想進娛樂圈,最近黃導有個大製作的片子要拍,就想找他幫忙在裏面演個配角。」
「呵呵~你表姐家那麼有錢了,怎麼還往這個圈子裏湊啊?真是不讓我們這些人活了啊!」
「畢竟娛樂圈光鮮亮麗,錢還好賺,你想看看一個明星隨隨便便一天就是208W,多少上市公司一天都賺不了這麼多,即便是有錢人,又怎麼能抵擋住這種誘惑,不趨之若鶩?」
「那她真要那麼想演,給黃導塞錢啊?不是那麼有錢嗎?想這些幹嘛?」
「黃導那樣的人會缺錢嗎?他那樣的人,你給他錢他下一秒就可能把你忘記了。你幫他達償所願,他能記你一輩子。
鄭妍可沉默了一會,說道:「幫你表姐要好處,那我呢?」
「你不是心心念念的想上北電嗎?我可以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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