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你?」
策馬長奔,衰草碧樹總能教會人很多事,淵唳雲始終覺得痴傻些害不死自己,思路清晰了,便總會不得已的被捲入一件又一件憑一己之力解決不了的事。
記憶里並非沒有給自己尋條生路,又或者看似能夠逆天改命的妙法,可是自己那個所謂師承家傳的兄長,終於不還是死在了法場,沒有半點迴旋耳朵餘地?
自己就算是有了這樣那樣的記憶,沒有所謂的修持,定是連晏亭鶴都不及的,再去觸碰那些玄之又玄的東西,無異於把自己往死路上推——人生十幾載,淵唳雲最擅長的就是『活下去』。
因而對於面前這位本就攪於幾番勢力之中的女子,哪怕對方的琴音似是能平復自己的情緒,讓自己不再是只能與狗謀食的模樣,淵唳雲也只想要敬而遠之。
裴鳴月翻身下馬,伸手拉了瘦馬的韁繩,去阻淵唳雲的去路:「你如今算我半個病人,病人有心半途而廢,醫者總不能在救得了時,看着病人不要命。」
一路上裴鳴月想得同樣很多,從那個同自己執念一般,卻早就變得有些面目前非的故事,再到親情與師兄弟的情誼成了新的執念——可淵唳雲到底占哪一個呢?
終於裴鳴月打算放過自己,放下這一切不必要的糾結。那淵唳雲就只剩下一個身份:裴鳴月的病人。
「你這話倒是新奇,我怎麼就有病了呢?」淵唳雲覺得前者的話太過於牽強,雖然不知自己身上還有什麼值得圖謀的,只是這胯下的馬實在不中用,一擋便聽話的不走路了,也不知道誰才是餵了它一路的人?
「說來也怪,你非是裝傻,平日卻也不曾瘋癲,我這安定魂魄的琴曲,倒是能讓你變得比尋常人還要聰明」無論是出於哪個目的,自己肯定是要跟着淵唳雲一段時間的,裴鳴月私以為以誠相待才能免得今後左右做不得人。
只是裴鳴月這十幾年依舊沒有什麼長進,以誠相待也不是一直相待,言語之間屬實不顧及是否傷人了。
「所以是你也不知道我到底有什麼病就說我有病?」
這麼一高一低的俯視對方讓淵唳雲也有些不自在。儘管自己寧可做個傻子,也覺得那個滿眼是骯髒與醜陋的自己活得也不算順意躍下馬來,把別在發間的干蘆葦往嘴裏一叼,原本沒有散盡的蘆花落似流火。
空有技藝,沒有功夫的淵唳雲騎了這麼久的馬,渾身也難免酸痛。裴鳴月知道小師弟好面子,只道這一般年紀的淵唳雲也少不得,不着痕跡的搭了一把,好容易是沒讓人直接給自己來一個大禮參拜!
「咳咳。」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也是為了把不小心吃進嘴裏的蘆花吐出去,淵唳雲把蘆葦捉到手裏,清了清嗓子才開口,「什麼魂魄啊,裝傻啊,我倒不知道這人要是有魂魄,為何,為何」
「為何什麼?」裴鳴月不知道前者想問的是身為國師的小師弟,又或者是什麼人,直到話說出口,又才覺得唐突,「我與你治病,總有一日能尋到病因的。」
裴鳴月再問,淵唳雲也只是把蘆葦往口上一叼,緘默不語。
星光搖曳,夜墜地沉,想起路途上聽聞那齊魯之事,淵唳雲終於把蘆葦杆兒拿到了手裏把玩,倚着瘦馬,掀起眼皮看向裴鳴月:「那就請大夫跟着我好了。」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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