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明世頗無語的看向駱參,駱參忙道,
「你別這眼神看我,老弟不是想給你找晦氣,我就覺着不安,咱倆也要成親家的,可不想你家沾上什麼麻煩。」
駱參犯着嘀咕卻把葉明世逗笑了,他拍拍駱參肩膀,
「天子腳下,寧王敢亂來,是不想讓他兒子回去了?駱大人,趕緊進去吧!」
「萬一他真的不打算讓他兒子回去了呢?」
駱參問的認真,葉明世有一瞬被他話中暗含的意思給唬了一下。然而賓客紛踏而至,他也沒有更多的空閒去深思。
駱參攜着家眷入了內室,但願自己是多慮了。
梁懸朱緞,紅綢錦色,窗鏽囍紋,府內正等待接親的新娘院兒里,一片紅艷艷的華麗。
窗前,葉楚綰霞帔在身,侍女月桃正為她梳髮髻,
「四姑娘,你真是美!」
葉楚綰揚了揚唇角,看向銅鏡里的自己,左看看右看看,竟是不大自信,猶疑問道,
「我穿這一身大紅喜服,化着這樣的新娘妝,真的比平時更好看麼?」
「噗姑娘,你是怎麼回事嘛?全京城的大家小姐里,您是這個!」月桃豎起大拇指。
葉楚綰的唇角依舊勾着,鏡子裏的目光有些飄遠,可聲音竟難得的溫婉,
「情近生怯,我只是怕妝太濃艷,他會不喜歡」
即便是才滿十四歲的月桃都聽出她話語裏的情意綿綿。
另一名婢女星松雖也不諳情事,但慕容烈和葉楚綰一路走來的點滴,統統看在眼裏,
「少將軍對姑娘痴心一片,不說今日姑娘紅妝動人,便是你一身破衣襤褸,在少將軍眼裏,那都是天仙下凡。那三年姑娘失蹤,少將軍瘋了一般的尋,旁人都說姑娘凶多吉少,可少將軍一句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愣是把大半個西霆給翻了個遍,這才尋到姑娘。這份情意天地可鑑,任誰聽了都覺心弦震動。」
葉楚綰愣了一下,忽而想起了什麼,臉上浮上一絲笑意,眼眶卻紅了。
「誒,姑娘,總算也是苦盡甘來,可別哭花了妝。」
星松的話她聽着,纖蔥玉指划過面前的髮飾,而後挑了一根尖銳異常的金髮釵,「幫我把這個戴上吧!」
「姑娘,您不用少將軍贈您的那根翡翠金步搖了?」
「就這根。」
「未免太素了些」
葉楚綰唇角彎起,「他會喜歡的。」
一句「他會喜歡」讓星松又暗笑了一下,「好,四姑娘說少將軍會喜歡,那便用這根。」
月桃正欲替葉楚綰簪上,只聽外頭傳來葉府大公子一聲呵!
「什麼人!」
與此同時她們的頭頂,多了一陣窸窣聲,不過轉而就沒了。
月桃與星松護主心切,一個手握金釵,一個舉着大紅剪刀,一副保衛自家姑娘的姿態。
「調一隊護衛去那邊看看,動靜小點兒,別擾到了前廳。」
葉楚豐下完命令便敲了敲房門,
「小妹,裏頭沒事吧?」
月桃趕緊去開門,葉楚豐走了進來,見葉楚綰好好的坐在案前梳妝,這才鬆了口氣。
「大哥哥,是有賊人?」
葉楚綰問道。
「沒事,今日本就比平日的戒備要嚴一些,方才屋頂上可能躥了只野貓。」
葉楚豐生的俊朗正氣,性情穩重內斂,雖是文相之後,卻是真正的少年英雄,十五歲入伍,十九歲春闈護駕有功,二十二歲升參將,隔年出征邊塞,三年守疆,班師回朝後任驍騎營參領,官居正三品。
累累軍功,其實比起慕容烈憑世襲得來的少將之名要紮實的多。
「我有話要單獨和四姑娘說,你們先出去。」
「是,大公子。」
門關上,葉楚綰笑盈盈的瞅着葉楚豐,「大哥哥,你要與我說什麼呀?」
「綰綰真是長大了,今天真是漂亮極了。」
葉楚綰低眉含羞,「哥哥就是專門來誇我的?」
葉楚豐見她面色紅潤,神情嬌俏,心下稍稍鬆了口氣,
「將軍府雖比不得家裏有爹娘還有哥哥們護你,可有慕容烈在,那些不好相與的也不敢為難你。」
「嗯。」
「綰綰,慕容烈待你真心實意,你也要放下自己的心結,往後與他好好過日子,若不是當年省親回京途中出了意外,你早已嫁他了,你回來這幾年京城流言甚多,可慕容烈毫不在意,就沖這份情誼,你也該」
「大哥哥,我明白的。」
葉楚綰揚起唇角,「倒是大哥哥,以後你可一定要照顧好母親,別像父親一樣只顧着國家大事而忽略了後院兒里的事。您瞧父親在朝堂里多英明神武,可家裏頭這點兒事,他就是看不明白,最後總是讓母親受委屈。」
「為兄明白。」
「若母親日後在家裏受了欺負,我做鬼都不饒大哥哥你!」
葉楚豐汗顏,「大喜的日子,你擱這說什麼做鬼?」
「我就是表明我的態度!」
看着她昂起的下巴,葉楚豐寵溺的應道,「好好,為兄已經感受到你強硬的態度了!」
葉楚綰又揚了揚眉,良久,她朝葉楚豐伸手,
「大哥哥,再抱抱綰綰吧」
「」
葉楚豐這心頭一時間酸了起來,嘆了口氣,「你都二十了,還跟個孩子一樣,微芝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元寶都四歲了。」
元寶是二姐葉微芝的大兒子。
「大哥哥」
葉楚綰小嘴一嘟,這是任誰都頂不住,葉楚豐依她上前抱了抱這個曾在外受盡磨難的四妹,
「你心裏可是真放下那人了?」
葉楚豐問完只覺懷中人身形僵了一下,葉楚綰偏着頭看着窗外,小院兒里有兩三株觀賞桃樹,四月本是桃花最盛的時候,可此時只剩寥寥花瓣綴在青翠的綠葉間。
觀賞桃就這點不好,開花時極艷,卻無法結果。
「綰綰」
葉楚綰鬆開他,嘟囔道,
「大哥哥,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問我這種話,豈不是存心要我心猿意馬?」
「我」
葉楚豐被噎了一下,
「山頭燒毀,焦屍白骨遍野,與泥土混為一色,滿目瘡痍,至今寸草不生大哥哥不是也幫我打聽過了嘛,雲歸山寨,無一人倖存。」
「是。」
「那不就得了,他已經死了。」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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