輻射：重返維加斯 第88章 黎明的落日

    7點15分，黎明的陽光已經照在莫哈維的大地上，讓這片土地再一次獲得溫暖。但對於「鷹巢」這座建在山谷里的建築來說，陽光是一種奢望，尤其是在現在這個時候。

    太陽神一號的戰局發展遠超他們的想像。本以為有兩名長老坐鎮前線能夠萬無一失，沒曾想NCR的部隊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實力，短短3個小時不到，就幾乎擊潰了太陽神一號的守軍。

    海倫監督憂心忡忡地盯着作戰室里的沙盤，那一面面代表NCR排級單位的紅色小旗子刺痛了她的眼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在戰鬥開始之前，三位長老都向她保證，這次決戰萬無一失呢？

    「在之前的戰鬥中，NCR有至少4個連級單位遭到重創，黑山以南戰場上的實力從10個連下降到至多7個連」

    「諾瓦克的部隊可以在適當時刻向北發動攻擊，夾擊駐守內爾森的NCR部隊」

    「我以我的名譽保證，阿基米德II的威力將會遠超我們迄今為止見到的任何一個武器系統」

    「戰鬥發起之後一個小時，便派出飛鳥進行轟炸任務」

    海倫監督咳嗽了幾聲，這些回憶中的思緒也隨之離開了她的腦海。在過去的幾年裏，她覺得自己承擔了遠超自己職責和能力的責任，這讓她的身體變得時好時壞。

    即便如此，她依然要對兄弟會的大小事務操心，尤其是在現在這個緊要關頭。與NCR的戰事是「織女計劃」的重要一步，如果能夠戰勝NCR，入主新維加斯，計劃的進度將會大大增加。

    這是他們四位高層在決戰開始之前就已經認定的事實。然而到了現在這一刻，現實的發展方向早已不在他們的掌握之中了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為什麼從1月6日到現在，他們一直在和NCR的較量中處於上風，局勢卻在今天凌晨突然崩塌呢？

    海倫怎麼都想不明白，她早已經知道在這個時間點上發生的任何事情，西海岸的每一件重大事件，她都一清二楚。可是到頭來，兄弟會在這場戰爭中，卻依然落於弱勢

    難道他們的每一步行動都在NCR的掌握之中？不可能，當初穿越過來的人之中，倖存下來的那些如今都對麥克森長老的事業忠心耿耿，沒有一個人會懷疑「織女計劃」的前景。

    而對於從西部招攬來的這三位長老，她也十分信賴，這些人所具有的專業能力是她所不具有的。從上到下，整個莫哈維分部都仿佛有一股朝氣，這種感覺她曾經感受過，就是當初她剛剛加入兄弟會，在丹斯手下效力的那段時間。

    然而那些美好的記憶終究只是記憶。當一個彷徨的人從幻夢中猛然驚醒，那些曾經藉由幻象的出現而短暫逃離的現實，如今仍然在步步逼近

    「聖堂，這裏是麥克森-羅文，我們已經登機。」

    在聽到麥克森-羅文長老的呼叫之後，海倫不被注意地鬆了一口氣。

    「麥克森-羅文長老，這裏是海倫監督。伊利亞長老的狀態如何？」

    「他看起來」對講機對面的沙啞嗓音短暫地停頓了一下，「看起來需要一段時間的休息。這些都不重要，猛禽2號已經起飛，可以啟動『朗基努斯』了。」

    「你們還沒有脫離安全範圍。」

    「沒有問題的，『朗基努斯』的飛行還需要一段時間，那時候我們早已經離開爆炸半徑了。」

    海倫深吸一口氣，看向沙盤對面的瑪麗蓮·拉塞爾長老。這位在猶他州出生的長老，如今已經五十三歲，在她的眼中海倫看到了無以復加的疲憊，那是戰爭帶來的負擔。

    「好吧。」海倫對着拉塞爾長老點點頭，「啟動『朗基努斯』。」

    拉塞爾長老長舒一口氣，隨後轉身離開了作戰室。望着她離開的背影，海倫總感覺心裏不是滋味。為什麼會這樣？兄弟會不是要為了廢土的和平和穩定而奮鬥嗎？為什麼現在，他們反倒會成為戰爭的發起者，如今還要火上澆油、負隅頑抗呢？

    「為了更偉大的利益」，「這是必要的犧牲」，她經常這樣勸慰自己。如果詹姆斯還在這裏的話，他一定也會這樣說的吧，她的孩子雖然性情頑劣，卻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能理解她心意的人

    此時在另一個房間裏，瑪麗蓮·拉塞爾長老正目不轉睛地看着眼前的大屏幕。幾名兄弟會文士正在自己面前的鍵盤上瘋狂敲擊，在屏幕上輸入一串又一串代碼。

    「就緒了，長老。」

    「好，」拉塞爾說道，「啟動『朗基努斯』，授權碼是PT168574。」

    「武器已就緒。」

    「啟動朗基努斯1號，目標是太陽神一號。」

    隨着一陣刺耳的警報聲，諾瓦克以西的山脈上，一座半球形的建築緩緩收起了它的艙門。在兄弟會佔領諾瓦克之後，他們很快便發現了這座瑞普康的火箭實驗場，並注意到有三枚載人火箭還沒有發射。

    對於伊利亞來說，這正是絕佳的實驗原材料。在得到海倫監督的首肯之後，他收集了從附近的一些化工設施里找到的核廢料，把這三枚火箭改造成了三枚導彈。

    這片廢土上已經沒有多少像樣的導彈了，質量最好的那些還在希望鎮的地下沉睡。無論是對NCR，還是對於兄弟會來說，這些當量有一百多千克TNT的大傢伙已經可以算得上是「毀天滅地」了。

    「點火程序開始。倒數，五、四、三、二、一，發射！」

    一枚圓滾滾的火箭噴出了高熱的赤焰，隨着固定支架鬆開，它猛然間從機庫里射出，在划過一道弧線之後，向着北方飛去。

    它是兄弟會最終的打擊力量，不是萬不得已，海倫不會使用它。但是如今，她已經沒有更多選擇，就像麥克森-羅文長老說的那樣，如果他們沒法守住，那麼NCR也不要想得到它。

    人類的視野，從來就只能這麼狹隘嗎？為什麼在廢土上，戰爭永遠無法消失呢？海倫一時之間只感覺百感交集，卻又不知該作何感想，只是默默地閉上了眼睛。

    「結束了。」

    帶着這樣的想法，安德放下瞭望遠鏡，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這場曠日持久的戰爭，到今天為止，就基本告一段落了。

    雖然不知道兄弟會還有多少力量，但是必定在這場決戰當中基本耗盡，尤其是那些動力甲和機械人，這些裝備一旦丟失就無法再生產。從各種意義上來說，NCR這次都贏得很徹底。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也贏得很慘烈。

    「好吧，」他聳聳肩，拍拍朱爾斯的肩膀，「看來我們可以休息一陣子了。」

    「你覺得我們是不是可以把城防軍拉回去了？」朱爾斯伸了個懶腰，「這幾天我沒有一天睡得好，等到我回到新維加斯，要好好地睡一覺，睡到天昏地暗。」

    安德笑了笑，誰不是這樣呢？可就在他想要調侃兩句的時候，身旁的步話機突然又響了起來。

    「團部，這裏是3營H連。我們好像有點麻煩了有一個高速不明物體正在從諾瓦克方向向北飛去？」

    「說清楚點，什麼高速不明物體？是飛鳥嗎？」

    「不是它看上去更像是一枚導彈，一枚火箭？」

    導彈火箭諾瓦克安德怔住了，他的思維高速運轉，試圖在腦袋裏拼湊出一條清晰的邏輯。最終，他想起了一個地點：

    諾瓦克西邊的瑞普康火箭發射場！

    怎麼回事？兄弟會改造了這些火箭嗎？他連忙舉起望遠鏡，但是此時他只憑肉眼就能看到天空中的那個黑點，並且這個黑點還在不斷靠近，毫無疑問是朝着太陽神一號這邊砸了過來。

    「這是怎麼——」

    「該死！」安德不禁大叫出聲，「臥倒！快臥倒！所有人就地隱蔽——」

    只見天空中那個黑點不斷變大，直到一個又一個的NCR士兵看清了它的模樣。那枚火箭的軌跡逐漸偏轉，隨之轉向太陽神一號這邊，朝着大樓直衝過來。

    沒有任何一名衝進大樓的NCR士兵得到預警，一切都過於倉促。沒有任何人能夠作出反應，下一個瞬間，它就砸進了一樓。

    隨着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火焰從太陽神一號大樓的下層窗戶里噴湧出來，吞沒了大樓附近的每一名士兵。最初的爆炸過後，大樓內部陸陸續續的發生着大大小小的爆炸，這座有着兩百多年歷史的建築早已不堪重負，它的主體結構已經被完全損壞！

    轟隆隆，隨着濃厚的煙塵揚起，這座磚紅色的建築開始坍塌。在一層的承重柱垮塌之後，上層樓板的重量開始不可避免地落下，一層又一層地壓下去。轉眼之間，這座建築就變成了一堆瓦礫，如同被推倒的積木那般，被土黃色的煙霧吞沒了。

    整個莫哈維廢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寧靜，仿佛在此之前，這片大地上的廝殺從未發生過，而那些吞噬了無數生命的殺戮，此時也在高溫的炙烤和灰塵的飛揚中變得沉默。

    在這片飽受混亂和紛爭折磨的土地上，這絕對不會是最後一次。這個名為北美洲的大陸，在199年間，從來沒有獲得真正的寧靜。但是在這一刻，寂靜降臨了，以一種慘痛的代價。

    從加州到內華達，從華盛頓哥倫比亞特區到馬薩諸塞，相似的事情從來沒有停止發生過。

    名為赫利歐斯的太陽無聲地墜落，夜空中的北極星朝着遠離北天極的方向一點點偏移。在這片名為莫哈維的土地上，回望東方的黎明，看到的卻是落日。

    懷揣着熱血的人倒在被陽光照耀的大地上，暗藏着陰謀的人行走在地下的陰影里，人類一次又一次地懷揣着愛，滿懷信心地走向戰爭，期盼和平的到來。

    它是那麼遠，又那麼近，就像在地平線上一般，仿佛觸手可及。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