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夕陽落下之時,門口傳來一陣聲音。
消停了幾天的月涯剛用過晚膳坐在石桌前繡花,就聽到一陣叫喚聲,她瞬間眉心打結,朝着小院的門口看去,是瀟母攜着桂嬤嬤走來。
「月涯,快把自己收拾好,王爺邀你去他府中。」
瀟母的話讓月涯眉頭微蹙,香椿端着茶盤走了出來說了一句,「太太,夫人已經是出閣之人,你怎麼能讓她隨意進出別的男人府邸,這要是傳出去,我們家夫人還怎麼在這個京城立足?」
「小賤胚子,這是將軍府,豈有你說話的份。」
「給我滾到一邊去。」
瀟母說着直接走過來推開香椿,然後在月涯身前站好,那陰冷的臉被諂媚取代。
「月涯,你說過要救景焱的,你可不能這樣。」
月涯看了她一眼,自顧自的繡着花淡漠出聲:「母親既然救人心切,為何不自己上陣?沒準王爺就喜歡你這樣。」
瀟母被月涯的話氣的不行,忙道:「說什麼混賬話,人家怎麼可能看上我?」
「既然如此,母親就不要廢話,攝政王府我自會去,可不需要有人指手畫腳。」
「我知道你怪母親,可母親這不是沒辦法嗎?人家那邊催的緊,所以我才趕來叫你。」
「母親,你兒子把我送給別人,對我如此絕情,實在有違天理,我想了一下,他如此不仁不義,我也沒必要去救他,這個攝政王府我改變主意,不想去了。」
被她拒絕,瀟母氣急攻心,一口老血差點噴了出來。
「太太,你沒事吧!」桂嬤嬤急聲道。
「啊!我的景焱,你夫人不願救你,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我白髮人送黑髮人,不如一頭撞死了算。」
瀟母知道月涯心軟,佯裝推開嬤嬤,朝着石桌撞去。
月涯冷笑,就這樣淡淡的看着,好似看一場戲,這瀟母的手段,以前她或許還會配合,如今她只覺得好笑。
她要捨得死,母豬也能上樹。
眼看着自己要撞上石凳,沒人拉着她,她瞬間嚇得頓在那裏指控着,「你竟然如此狠毒,不管我死活。」
「母親要是願意死,那便死好了,我可以體貼的為你貢獻一副上好棺材。」
「你!」瀟母氣的雙手撐在石凳上,「好好,你不救景焱,那我便喊你祖母回來求你,我還不相信她的話你也不聽,你祖母身體越發差勁,要是聽到景焱出事自己有什麼閃失,那就是你的錯。」
「你會被世人戳着脊梁骨罵一輩子。」
月涯放在膝蓋上的手握緊,心不由一疼,祖母年邁,身體又不好,要是知道了瀟景焱出事,那她的身體肯定受不了。
瀟母拿捏住自己的把柄,逼她妥協,她不得不妥協,老夫人是她此刻唯一的念想和牽掛。
看着瀟母哭着離開,月涯冷聲道:「別打擾祖母,我去。」
瀟母這才回頭,笑呵呵道:「我就知道你不會讓你祖母痛苦的,既然如此,桂嬤嬤趕緊幫月涯梳妝打扮,穿上我給她準備的新衣服。」
「是,夫人。」
桂嬤嬤帶着月涯梳妝,瀟母去外面租了一頂精緻的轎子,用紅布簡單裝扮了一下。
香椿看着正在梳妝的夫人,眼睛莫名紅了,「夫人,你真的要去攝政王府?」
「嗯!」月涯淡淡應了一聲,對於未來發生的事她不知道,也沒譜。
害怕也沒法,只能順其自然,好在她也有應對之法。
「都是奴婢沒用,保護不好夫人,導致你被人欺負。」
桂嬤嬤聽不下去了,直接道:「誰敢欺負她啊!這可是享福,有什麼哭哭啼啼的,更何況要是大爺死了,你以為你們小姐還能活?」
「就你知道,有本事你去,站着說話不腰疼。」
「你這小蹄子,長輩說話要聽着,與其你們小姐為了名節殉葬,還不如活着巴結王爺,這理你們也不懂。」
「嬤嬤要是讓你閨女去伺候那殺神,你願意?」香椿怒吼一聲,轉身走了出去。
桂嬤嬤冷笑,「沒眼力見的蠢貨。」
月涯任由嬤嬤一陣折騰,看着銅鏡中明眸皓齒的自己,滿眼痛意遮蓋不住,那靈動的雙眸開始泛淚,她這一生何其悲催,受人所累,沒有一回為自己活過一次。
索性那男人她也不稀罕,找個更好的歸宿又如何?
收拾打扮好,已到夜幕降臨時,月光灑在院落中,讓小院平添了一絲生機,喜鵲在院中的桃樹上站着,時不時高歌一曲。
瀟母的轎子已經準備好,怕月涯反悔,硬要攙扶着她送入轎子中,還叮囑她要小心行事,好好伺候着。
月涯心中有氣自然沒有搭理她,搖搖晃晃中,轎子朝着攝政王府走去。
只是到了攝政王府,便有婆子帶着她直接去了王府大堂。
大堂之上,肅穆莊嚴,一個個錦衣衛站在兩邊挺直腰背不說話。
大堂最中間的上座之上,一身黑色繡禾服金龍袖包邊的矜貴男子坐在上面,懷裏還抱着個五歲的小孩子,此人正是鳳緒澈以及他的養子鳳緒熠。
小傢伙跨坐在鳳緒澈腿上,雙手捏着鳳緒澈的臉撒着嬌,「乾爹,熠兒都求你一大半天了,你就應了熠兒好不好?」
「你答應了熠兒這一個條件,熠兒一定不煩你,明天就去學堂好好學習,熠兒保證。」
看着這一幕,月涯心中的恐懼逐漸平息,眼神也溫柔下來。
曾幾何時,她也這樣坐在父親腿上,調皮的撕扯着他的鬍鬚。
她沒想到堂堂攝政王竟然也有這樣溫馨的一幕。
這還是傳言中的那黑面閻羅鳳緒澈嗎?
江肅聲音傳來,「王爺,瀟夫人到了。」
江肅的聲音喚醒了月涯陷入的回憶中,她睜開眼睛,對上鳳緒澈那雙桃花眸,瞬間心口微窒,她穩定心神行禮,「月涯參見王爺,參見小公子。」
還不等上方男人說話,鳳緒熠已經從鳳緒澈腿上下來,朝着月涯走了過來。
那奶呼呼的小手握住她的手,暖暖的,軟軟的,很是舒服。
「乾娘你來了,快,剛剛乾爹答應我,今夜我們一家三口一起睡。」
「你們要儘快給熠兒造個小妹妹哦!」
童言無忌的話一說,滿室寂靜,包括江肅在內的所有錦衣衛都紛紛倒吸一口氣。
這話也就小公子敢說。
見自己主子臉色陰沉,江肅忙對着錦衣衛道:「我們大家都退下吧!王爺還有事要和瀟夫人商量。」
「是。」
隨着眾人紛紛離開,月涯臉頰也開始爆紅,那粉嫩的耳垂莫名發燙,這孩子怎麼胡說八道。
小傢伙興致高昂的拉着月涯的手朝着上方高座的男人走去,然後把月涯手放進鳳緒澈手裏。
鳳緒澈陰沉着臉,在這個昏暗的大堂映襯下,一身黑袍像極了人間羅剎,一睜眼便要撕毀眼前的女人,強大的氣勢讓月涯呼吸一窒。
月涯腦袋嗡嗡作響,立馬抽出自己的手,這才看到男子臉色緩和。
鳳緒澈挑眉,那染着血腥的眸子寡淡至極,透着一股肅殺之意,「本王何時答應你要和這女人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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