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難為情 第059章:美人蛇! 滿鑽加更!

    安安的反應出乎人的預料,聶焱跟梁柔兩人俱是一愣。

    梁柔胸中像是注入了溫熱的水,又暖又漲,酸酸軟軟這是梁柔第一次覺得安安在保護她,她的女兒,知道維護母親了。

    聶焱被安安打了,倒也不怒,才豆丁大點的人能有多大的手勁兒,笑着說:「嗬!這可不得了了,如今都知道幫着你媽對付我了。我真是白疼你這個小白眼狼兒了!」

    安安不知道聽懂聶焱的話了沒有,小身子一轉就要往梁柔這邊撲。

    聶焱怕她閃了腰,急忙護着她到了梁柔的身邊。放安安在床上的時候,這小丫頭還知道躲着梁柔腿上的傷,側着身靠到梁柔身上。白白軟軟的小傢伙,小心翼翼的樣子實在是讓人心裏觸動,聶焱哼笑,「得了,比養只小狗強!」

    雖然梁柔心裏疼安安恨不能含在嘴裏,可是孩子打人到底不對,而且安安現在的小脾氣實在不怎麼好,對着梁柔聶焱還能好些,對着齊奶奶還有經常來家裏的六猴兒,動手動腳的時候不少。

    梁柔趁機教育孩子,「安安,跟聶叔叔說對不起!」

    說完還看了眼聶焱,不容聶焱幫着安安說話,「你別慣着她,現在脾氣越來越壞,上次還為了吃綠豆糕對着齊奶奶動過手。她這毛病不能慣!」

    拉着安安剛才打人的手,梁柔響亮的拍了一下,「不能打人知不知道?乖孩子才不會手欠!」

    安安剛才就是哭着的,才緩過來一點,這會被梁柔一訓,又開始扯着嗓子哭。可是這時候的哭,顯然跟剛才那種真心的不同。她越哭,梁柔心裏越氣,小丫頭很知道只要她一哭就不會有人在說她。可是梁柔卻不能被她哭的軟了心腸,小孩子動不動就動手打人,這樣的毛病不能慣着,不管是為了什麼。

    梁柔在安安很小的時候就喜歡跟她講道理,不管她聽得懂聽不懂,該說的她都要說。她們母女跟其他的母女不同,安安的教育幾乎都壓在梁柔一個人身上。齊奶奶聶焱他們可以毫無顧忌的寵孩子,可是梁柔不能這麼做。

    慣子如殺子。

    她不能讓安安長成人見人厭的孩子,梁柔板正的嗓子跟安安說:「你哭的沒道理。你打人就是不對,你現在只是在家裏橫,將來去上了幼兒園怎麼辦?你也有不順心就打人?到時候能打過別人,就是你欺負人。要是打不過,你只有更慘的份!聽到沒有,往後不准在動手!」

    安安被梁柔喋喋不休說的,也不像剛才那樣嚎了,而是拿腦袋往梁柔懷裏鑽。安安胖乎乎的,抱在懷裏,是真的讓人心裏很柔軟。梁柔凶不下去了,帶着感嘆的跟安安說:「媽媽不能永遠都在你身邊,你要保護自己啊,知道嗎?」

    安安將臉完全埋在梁柔的胸口,她是吃母乳長大的,一直跟着梁柔關係又親密。鬧脾氣或者撒嬌的時候,就喜歡往梁柔的胸上鑽。

    梁柔抱着懷裏的女兒,覺得心裏踏實很多。

    聶焱就站在床邊,沉靜的看着這對母女。安安有些小脾氣,這是聶焱故意慣出來的,他一直覺得梁柔就是脾氣太軟了,到哪裏都只有被人欺負的份。可是這會兒聽梁柔跟安安說這些,他心裏又不知道自己做的對與錯了。

    他能一路囂張,那是因為家族支持,環境使然。可是太過自信、剛強,直接導致了後來聶焱的第一次失敗,那一次幾乎打垮了他。至今都還在往日的傷痛里徘徊,無法完全放下過去。但是相反的,梁柔不一樣,她是軟,一點性子都沒有。可是她有自己的生存哲學,就像水一樣,到哪裏就過什麼樣的日子。每一天都過的滿足又充實,不會為了曾被人傷害而自哀自憐,更不會讓自己陷在痛苦裏不可自拔。

    她的自我修復能力,比他強。

    他盯着梁柔想着心事,等醒過神來的時候,就看安安扒着梁柔的胸口,她身上還穿着剛才在禮服店裏試穿的那件油畫綠色單肩長裙,只有一邊有布料,而且斜領下來,原本就是酥軟半露的,被安安這個小胖妞一扯,很容易就露了出來。

    梁柔有些尷尬,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摟着安安,跟安安商量,「你現在都長大了,不能再這樣吃媽媽。」

    安安哪裏管,剛才哭的眼皮都紅了,她才一歲半多點,還不到兩歲。有時候晚上鬧着不睡覺的時候,梁柔也是會讓她吃兩口的。可是可是這會聶焱在呀,讓她怎麼好意思。

    聶焱還真沒見過這樣的場景。

    她那地方原本就不小,生過孩子之後更是壯觀,這會兒被安安鬧着,一晃一晃的,跟白浪似得。他看着都眼暈,身體起反應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他是個正常男人。

    聶焱急忙轉身,「我出去抽根煙。」

    說完他就落荒而逃了,滿腦子都是她那地方。他都有些羨慕安安了,那樣又白又軟的地方,一口咬上去,感覺一定好極了。他也不是沒有咬過,上次他跟梁柔做的時候,梁柔還沒有完全斷了安安的口糧,他也曾嘗到過味道。

    越想聶焱越熱。

    走出臥室沒去抽煙反而轉去衛生間,先沖了個冷水澡。

    沖洗出來,人才算是清醒一點。齊奶奶有些擔心他,「快把頭髮吹乾,當心着涼。」

    聶焱應了聲,跟齊奶奶說了聲,「明天尉遲結婚,叫我去。」

    齊奶奶對聶焱身邊的這些人都是熟的,小時候這幫皮猴子沒少纏着齊奶奶要吃的。

    聽到尉遲家的少爺要結婚了,齊奶奶當然高興,點頭笑眯眯的說:「等結婚後有了安安那樣的胖娃娃,尉遲少爺就能多笑笑了。」

    聶焱跟着笑了。

    尉遲翊從小就是個冷臉,尉遲家裏都是從軍的,一家子都不苟言笑。想想尉遲抱着安安那樣的胖娃娃哭笑不得的樣子,聶焱就覺得好笑。

    末了,炫耀似得說了聲,「他才生不出安安那麼好的孩子呢。」

    他們安安多乖!尉遲翊那樣的,生出孩子來,也不過就是小一號的面癱罷了。

    當晚,梁柔發起高燒。

    不知道是不是母子連心,安安也額頭髮燙。

    齊奶奶急的眼淚都要掉下來,梁柔的身體一直很好,從住進來到現在連輕微的感冒都沒有過。突然一下子燒起來,顯得來勢洶洶。

    梁柔的樣子實在是不好,人燒的有些意識渙散,身上已經換了睡衣,下身穿着短睡褲,腿上齊奶奶給梁柔上了藥,紅紅紫紫,看起來刺目到不行。

    她幾乎是一身的傷。

    又加上發燒,看起來真跟受了大罪一樣。

    連夜一家子人都到了醫院,安安跟梁柔不在一個科室。齊奶奶守着安安,聶焱守着梁柔。手裏拿着毛巾給她擦汗,看她緊閉着眼睛,手背上因為輸液青了一片。不由得想起剛剛認識她的時候,那時候他們沒有找到安安。梁柔就這麼發過一次燒,那時候聶焱跟梁柔不熟,心裏不耐煩這麼個哭哭啼啼的女人,可是又沒辦法徹底撒手不管。

    是不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已經放不下她?

    到此刻,聶焱真的是後悔了。

    白天的時候,他就該寸步不離的守在她試衣間的門口,不讓田本潔那個爛人欺負她。弄了一身傷不算,還把心裏的委屈給逼出來了。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聶焱才不得不承認,他總覺得梁柔沒脾氣不夠強硬。但,站在梁柔的角度,能硬撐着自己找到孩子,帶着孩子無處落腳,還有後來的離婚、重新上學。這一切,她都強逼着自己做到最好,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一切強硬。

    聶焱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帶着蔑視眾生的俯視,才會覺得梁柔窩囊。

    大象看螞蟻,可不就是會覺得螞蟻脆弱到可笑。殊不知螞蟻已經盡了全力在過自己的蟻生。梁柔已經做的很好了,真的盡了全力。

    聶焱摸摸梁柔還有些汗濕的額頭,忍不住親吻,憐惜的說:「快好起來。你那麼厲害,不會被這點委屈打敗的,對不對?」

    梁柔無知無覺,身體往聶焱懷裏縮了下。

    她對他的依賴,是在過去的一分一秒里建立,即便是沉睡,也能辨別出他的方向。

    聶焱順從地靠躺在病床邊,將人摟進懷裏。好似他們一直是這樣的,在彼此彷徨悲傷的時候,緊守在一起。

    安安打了一針肌肉針,第二天就生龍活虎了。

    齊奶奶惦記着聶焱要去參加婚禮的事情,早早的就抱着安安來了梁柔的病房,好讓聶焱儘早去參加尉遲翊的婚禮。

    聶焱也知道今天是無論如何都要去的,只是他臨走,梁柔都沒有醒。

    醫生說每個病人的狀況不一樣,梁柔是病毒性感冒,多睡對她的身體恢復有好處。話是這麼說,可是聶焱還是有些遺憾,他好想等到她醒來,想跟她說,田本潔那裏,他一定會幫她報仇。

    有他在,她不會受任何委屈。他不會給別人這個機會。

    只是,梁柔沒有醒來,聽他說這些。

    聶焱先開車回了趟公司,周日,公司里並沒有人。

    在自己的辦公室里洗了澡,換了身黑色的正裝,將垂在眼前有些凌亂的發全部梳起來。露出漂亮的額頭,人看起來精精神神的,半點都覺察不到他昨晚整夜沒有合眼。

    站在鏡子前,聶焱挑了下眉。

    曾經他對自己的外表,也有過自信爆棚的時候。誰會不知道自己長得不錯呢?享受那種到那裏都被人矚目的榮耀,也喜歡標榜自己的品味與眾不同。穿衣打扮其實是他們這些人從小就在不斷學習的技能。

    如今,他三十歲,鏡子裏的臉早已經沒有二十歲時的神采飛揚,不可一世。

    歲月給了他很多,讓他整個人都變得內斂。把從前刻意張揚的鋒芒都變成了他眼神里的暗芒,沒有了當年的陽光隨性,多了幾分銳利與殺氣。

    聶焱微微勾了下唇角,轉身出門。

    到半島酒店的時候距離婚禮正式開始還有一段時間,他作為尉遲翊的兄弟,自然不會踩着點來。進門之後,就看到葉梟指揮着人在做最後的佈置,尉遲翊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裝站在長長的伸展台上正在跟婚禮司儀說話。

    看到聶焱來,打招呼的人不少。

    聶焱往四周看了看,抬步往元彰身邊走。

    來的人不多,但唯有元彰是一個人孤零零的站着。這其中當然有元彰這個人不怎麼好相處的原因在,可是聶焱何嘗不明白,元彰雖然現在自己混的不錯,可是他做的都是灰色生意,能拿上枱面來的不多。元家人到現在對元彰兄妹還保持着不聞不問的態度,在這個逢人就看人家世背景的圈子裏,元彰其實並不怎麼受歡飲。

    「元宵沒來?」聶焱當然不會傻到跟元彰說些掃興的話,開口就問元宵。

    元彰原本臉色極冷的在抽煙,聽到聶焱提起元宵,臉色才算是好看了些。有些無奈的說:「跑去後面看新娘子了,也不知道激動什麼。」

    聶焱就笑,「女孩子都憧憬穿白紗的樣子,元宵這也二十多了,說不準談戀愛了呢。」

    誰知道一說這個,元彰就眉毛立起來。

    「想穿白紗,想要多少給買多少。談戀愛?她敢!我不准!」元彰這話說的嚴厲極了。那兇狠樣兒,就跟真要跟人干架似得。

    聶焱一直都知道元彰護着元宵,小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麼問題。現在元宵年齡越大,這問題就凸顯出來了。

    元彰的保護欲有些過了。

    只是,在今天這樣的場合,聶焱也不能跟元彰探討元宵的教育問題。

    岔開話題說:「我還沒見過尉遲穿成這樣過,真想不到,尉遲也有今天。」

    提起小時候,元彰的眼神就有些迷濛起來,沒了剛才的狠勁兒。其實小時候,元彰是個小胖子,見誰都笑,最愛吃。要說那時候脾氣最不好的,其實是尉遲翊,他從小就是個冷臉,大人們開玩笑的說:「這孩子生出來就是這麼個臉。」

    就沒人見過尉遲翊露出孩童般的笑容。

    沒想到今天,尉遲翊穿着一身白西裝站在那裏,臉上的笑容就沒有散去過。

    看着尉遲翊那藏都藏不住的幸福愉悅,元彰都被他感染了,不由說:「咱們里總算有個能幸福長久的。」

    這話,聽着讓人挺心酸的。

    他們兄弟幾個,其實感情都不怎麼順,看到尉遲翊幸福,大家都覺得安慰。

    說曹操,曹操就到。

    尉遲翊從台上利落地跳下來,幾步就走到了聶焱他們身邊,問說:「怎麼就你們兩個,其他人呢?」

    元彰心裏再怎麼祝福,話總是說的不好聽的,「老大忙前忙後給你當管家婆,柯桓跑去後面給那些女人當馬仔去了,娘們唧唧的,整天跟女人黏糊在一起。」

    自從元宵去了柯桓那裏上班,元彰提起柯桓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尉遲翊今天實在是高興,所以也不在乎元彰的口氣,點頭說:「關墨也在後面招呼長輩呢。就只有老二還沒來。」

    提起徐澤池,聶焱就冷了臉,他沒忘梁柔這會兒還在醫院裏躺着。雖說欺負梁柔的人是田本潔,可是夫妻一體,老二管不住自家女人,那就是他的錯!

    赤裸裸的遷怒。

    元彰這下笑了,一臉好奇的問,「他那娘們怎麼惹你了?你這樣子,記恨的不輕啊?」

    沒等聶焱回答,尉遲翊就插嘴,「我不管你們私底下的事兒,今天是我的好日子,你們的脾氣都給我收起來!敢惹事,我可不客氣!」

    元彰伸手就戳尉遲翊的臉,「行了,嚇唬誰呢!看你笑的這傻樣,今天絕對天老大,你老二,誰敢阻礙你娶媳婦,咱們兄弟第一個廢了他!」

    尉遲翊被說的有些不好意思,可是他真的緊張,生怕出什麼變故。

    聶焱跟着打趣,「晚上我們可要鬧洞房的,你現在跟我們放狠話,不大妥當吧?」

    尉遲翊緊忙告饒,「你們高抬貴手啊,雎雎那人你們又不是不知道,膽子小,你們別嚇她。」

    元彰覺得搞笑,「膽子小敢嫁你這麼個活閻王?我看她膽肥的很,把你捏的死死的!」

    尉遲翊也不是軟和的人,趁機頂回去,「我是活閻王,你就是元霸王!我看你見着我們元宵之後也只有搖尾乞憐的份兒,咱們半斤八兩,誰也別說誰!」

    一提元宵,元彰就熄火。這事,沒轍。

    聶焱一個人在旁邊噗嗤噗嗤笑,這兩人在他們兄弟里,都是響噹噹的難伺候、脾氣惡劣,沒想到,反而是這兩個人被女人捏的死死的。

    尉遲翊看了聶焱一眼,目露同情。

    沒等他說什麼,葉梟就把他叫走了,說是賓客名單有點變動。

    尉遲翊走了之後,元彰才問聶焱,「今兒怎麼沒把你的心肝兒帶來?」

    這些兄弟里,只有元彰知道梁柔這號人。當初為了梁柔,聶焱還踹過他呢,現在想想都覺得胸口痛,好傢夥,那是一點都沒跟他客氣。

    提起梁柔,聶焱就有些黯然,「病了,醫院呢。」

    生病跟別的原因不一樣,元彰露出關心的眼神,「什麼情況?嚴重不?」

    一起這個,聶焱就上火,「昨天讓老二家那個瘋婆子欺負了,媽的!」

    元彰撇撇嘴,「她就是欠的!上次還敢跟元宵說些不着四六的話,看來是虧吃少了!」

    田本潔對元彰這個幫着徐澤池找女人的兄弟深惡痛絕,就跟元宵說,讓元宵離元彰遠點,她這個哥不是好東西。

    這不跟抽了元彰的筋一樣,當即就找人把田家的生意都給堵死了。


    田本潔自己都不知道,她娘家的家族生意越來越差,是跟她嘴上沒個把門的有關。沒想到這才沒消停幾天,就又跑去欺負梁柔了。

    元彰這人也是奇怪,他能給梁柔下藥,設計算計梁柔,這都理所當然的。可是聽說田本潔欺負了梁柔,還把人給整到醫院裏去了,他火氣比聶焱也不差多少。

    「你等着,這次我不把她整殘了,我元字倒着寫!」

    聶焱很果斷的點頭,要是梁柔沒有這一病,他倒不會把田本潔往絕路上整,可是誰讓梁柔發燒昏迷了一夜呢。

    聶焱說:「我已經計劃好了,明天就放出風去,把田家的那公司收購了!」

    也巧了,田家開的就是運輸公司。這些年物流發展的速度極快,像田家這種老牌的運輸公司,情況日趨走弱。不過到底是老公司,有些關係底子還是不錯的,聶焱昨晚一夜沒睡,順帶手把這事給計劃了一下。徹底收購掉,滅了田家,看田本潔還傲氣什麼!

    元彰噗嗤就笑了,「你這是打算釜底抽薪啊!」

    他想的還只是給田家使絆子,要不然找人把田本潔套麻袋收拾一頓也成啊。沒想到到了聶焱這裏,直接要給人家連窩端了。

    元彰眼睛一轉,心裏再一次肯定了,梁柔在聶焱心裏的位置。不過想想梁柔離過婚,又還帶着孩子。他跟聶焱是一頭的,既然聶焱這麼喜歡那女人,他就沒什麼好反對的。替梁柔着想,拍着聶焱說,「你今天沒把她帶來,倒不是壞事。」

    梁柔那樣的身份,到這種場合來,有她受得。這個圈子,可是由許許多多個田本潔那樣的人組成的,他們連元彰這樣的人不敢明着做對,卻也能暗地裏疏遠。梁柔來了,只怕會被欺負的連骨頭都不剩。

    不來,也好。

    聶焱知道元彰的意思,他其實心裏也這麼想過。可是昨晚他守了梁柔一夜,怎麼想怎麼不是滋味,梁柔比這裏大多數的人都透明乾淨,堅強懂事。

    這些人憑什麼看不起她?又憑什麼敢欺負她?

    聶焱跟自己較勁兒,發狠的說:「我的女人,我看誰敢!」

    這話倒是跟剛才元彰說元宵談戀愛那時的表情動作眼神都出奇的相似。

    元彰指指會場的左側,「她,敢。」

    聶焱順着元彰的手指望過去,後台跟前面連通的那個門後,走出一個女人。穿着粉紫色的長紗裙,應該是伴娘裝。明眸皓齒,是那種站在人群中都會閃閃發亮的長相,她探着頭叫尉遲翊過去。

    笑微微的在跟尉遲翊說着什麼。

    聶焱盯着她,眼神有些直。

    元彰伸手在聶焱面前揮了揮,「你這是還舊情未忘呢?別說我這當哥的沒告訴過你,那可是條美人蛇,你別在犯傻。」

    聶焱收回落在尹雅身上的目光,對着元彰搖了搖頭。

    他不知道該怎麼跟元彰說,看到尹雅的一剎,他最真實的感受是陌生。甚至覺得她那張臉,他不認識似得。

    曾經漫長的歲月里,聶焱能清晰的描摹出尹雅的一切,她的笑她的嗔,都刻在他心裏。後來尹雅聯手聶子赫,將他算計了個透。也曾瘋狂的怨過、恨過,記憶里她的臉,每一寸都令人深恨,真的恨的心裏滴血。

    可是就在剛才,時隔多年,他再一次看到她。

    竟然覺得陌生,沒有了愛、恨,甚至連她的五官都覺得模糊不清。

    元彰看他笑着搖頭,誤解了他的意思,只覺得他這兄弟慘的都叫人不知道怎麼說。立刻拿出靠山的樣子,給聶焱打氣,「要是實在放不下,也沒什麼。搶過來就是了,就憑你,還有弄不到手的女人。」

    這話說的聶焱心裏暖洋洋的,他知道元彰的為人,背叛是最容不下的。

    照着當初元彰的意思,聶子赫是聶焱的親弟弟,聶家的二少爺,他們這些人動不得。可是尹雅這種吃裏扒外的女人,就該丟到海里去餵鯊魚。

    當時還是尉遲翊把元彰給按住了,尹雅是尹雎的親姐,尉遲翊不能讓尹雅出事。

    這事,尉遲翊沒好意思跟聶焱說。

    不過那時候徹底頹了的聶焱也顧不上這些。

    聶焱想說自己放下了,可是這話說出來,元彰絕對不會信。元彰愛恨太分明,尤其是恨,那就是刻骨銘心,不整死對方不算完,根本不理解『放下』的意思。

    好在元宵跟在尹雅身後跑出來,她身上穿着淺粉色的紗裙,原本就長得萌,穿上粉裙子,更顯的可愛。

    聶焱一下子就想到了安安,他們安安要是穿粉紗裙,絕對是最漂亮的萌寶寶!

    安安的衣服大多都是齊奶奶給做的,梁柔看齊奶奶做的高興,也就隨她。齊奶奶的眼光,給孩子做的衣服褲子,都是特別老年人喜歡的花色,踏雪尋梅的褲子就有好幾條。這種嫩嫩的粉色紗裙,安安還真就一條都沒有。

    元宵看聶焱盯着她裙子,特別臭美的在聶焱面前轉了個圈,把裙子轉成圓的。

    然後嘻嘻哈哈的被元彰拉進懷裏,「看夠了?」

    元宵嘰嘰咋咋的說:「雎雎姐姐剛才哭了,說她不嫁人了。」

    元彰跟聶焱都一呆,尉遲翊那個傻子樣他們都領教了,要是臨門一腳新娘子反悔,估計尉遲翊真能發瘋。

    結果就聽元宵笑道:「雎雎姐姐說鞋跟太高,她會摔跤,堅決不結婚了。被尹雅姐罵的好慘,最後還是尉遲哥讓人傳話說,就讓雎雎姐姐穿平底鞋,要不然光腳丫也成,他不嫌雎雎姐姐矮。」

    說完這個,小姑娘好憧憬啊,「沒想到尉遲哥哥平時那麼可怕,對雎雎姐姐竟然這麼暖。」

    元彰跟聶焱對視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一個字:該!

    還沒結婚呢,就已經讓媳婦趴到頭上去了。

    元宵激動的不得了,跟元彰說她將來婚禮也不要穿高跟鞋,還說她要拖尾特別長的那種婚紗,要有小朋友給她提裙子吧啦吧吧啦啦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對婚禮總是充滿想像。

    剛才還跟聶焱放狠話的元彰,這會兒對着妹妹,半點脾氣都沒有,跟着元宵說的一時皺眉一時思考,「對,咱們圓圓不穿高跟鞋。婚紗你想要多長的?哥哥給你弄個二百米的拖尾好不好?」

    二百米

    這場子有沒有二百米長

    真穿上那種婚紗,人已經到台上了,尾巴還在門外面呢。

    聶焱揉額頭,這尼瑪沒一個正常的。

    婚禮正式開始之後,兄弟們都坐在一桌。元彰照顧元宵,吃個『棗生桂子』的冷盤,都要把棗核給元宵摳出來才行。葉梟坐在聶焱身邊,累死了,他是從昨晚就開始盯着婚慶公司的人準備,里里外外,就屬他最忙乎。

    關墨是今天負責照顧長輩還有尉遲翊戰友的,穿着他松枝綠的軍裝,沒了平時在兄弟們面前吊兒郎當的樣,看着特別的正直穩重。

    葉梟跟聶焱說,「咱們兄弟里,藏的最深的是關墨。」

    跟聶焱他們幾個從小一起長大的感情不同,葉梟是後來的加入者,所以看眾兄弟的角度跟大家不一樣。關墨是葉梟到現在都沒看透的一個人,平時玩兒的時候,也不像尉遲翊那麼板板正正,該怎麼玩兒怎麼玩兒!放蕩的跟老二徐澤池也不差多少。可是關墨身邊又極乾淨,玩完就散,也沒見他對某個人特殊。而且在外,關墨完全是另外一番面孔,在部隊裏當政委,長輩面前吃得開,幾乎是人人喜歡。同樣是當兵的,尉遲翊就是那冰冷的寶劍,鋒利卻也直白。關墨就是那滑不溜手的泥鰍,誰看不准他到底是什麼樣。

    聶焱笑,葉梟小時候跟他們不在一起,所以不知道,關墨小時候可是干軍師的材料。

    每一次他們這幫人闖禍,都是關墨出的主意,最後被大人抓住教訓,關墨都能逃過一劫。三歲看老,到現在,關墨更是將這一手兒玩的爐火純青。

    今天婚禮的攝像是柯桓。

    說起這個元宵還有些不高興,「我想拍來着,結果尉遲哥哥說我太小,非要柯桓哥哥去。」

    元彰摸着元宵的腦袋瓜,「對,就該讓你柯桓哥去,你那小胳膊,哪裏受得住。」這婚禮沒個兩小時絕不可能完事,讓元宵舉着攝像機兩個小時,元彰心疼!

    葉梟就笑,「尉遲這一次,可算是物盡其用,誰也沒放過。」

    這麼一說,聶焱就有些不好意思。其他兄弟都幫了忙。便是元彰,也讓手底下的人來摻合。這大廳里的燈光音效全是元彰手下人的功勞,開會所的,在沒有人比他們更知道怎麼佈置現場,營造氣氛。

    聶焱說,「倒讓我成廢物了。」

    元彰接話,「你能來,尉遲就已經燒高香了!」

    牽扯到尹雅,尉遲翊生怕聶焱不會來。要知道這幾年聶焱可是跟尹雅一次面都沒見過,要說這裏面沒有聶焱的刻意迴避,鬼才信。

    聶焱一笑,「我就那么小氣?」

    為了個曾經的女人,連兄弟都不顧了?這不可能是他干出來的事。

    元宵並不太了解聶焱曾經的事,一來是那時候她才十幾歲,還摻合不上。再這就是元彰不希望元宵知道外面那些髒事,所以這事情元宵半點都不知道。

    她捧着臉對着聶焱說:「聶焱哥哥,你可別笑了,我要中毒了。」

    聶焱伸長手去扯元宵的臉蛋,他現在看到元宵,就想起安安。多了幾分慈父心腸,手還沒挨到元宵的臉,就被元彰揮開。

    元彰教訓元宵,「怎麼什麼話都敢說!中毒是好玩的,吃什麼了?」

    他這人,真是聽不懂新語言。

    元宵很懂事的跟哥哥解釋,「不是吃東西中毒啦,是聶焱哥哥的顏啊。他笑起來,我的世界都醉了。」說完還露出色迷迷的表情,眼睛眨呀眨。

    幾個男人都笑了,這都是什麼表情。

    元彰不知道該氣該笑,元宵誇別的男人,他本該生氣的,可是她那樣色迷迷的小樣子,實在是可愛的緊。

    這一次輪到元彰扯了下元宵的臉蛋,笑罵着說:「你哥我沒他好?」

    元宵捂住臉蛋,話說的特別殘忍,「哥哥你是很好啊,可是你現在這肚子,嗯哼!一胖毀所有!」

    這下葉梟跟聶焱已經哈哈大笑起來。

    元彰生活不節制,酒色財氣,就沒有他不沾的,這哪有不胖的道理。不過,也只是微微發福,遠沒有到慘不忍睹的境界。

    「你呀你,小沒良心的。」元彰半抱着妹妹,嘆。

    笑笑鬧鬧里,婚禮正式開始,隨着婚禮進行曲的音樂聲,白色的門打開。尹雎環着父親的手臂,一步步的走向站在台中央的尉遲翊。

    尉遲翊緊張的手都握緊了,他身邊站着伴郎,是他的戰友,看起來比尉遲翊還要嚴肅幾分。

    尹雎微微垂着頭,她沒穿高跟鞋,人看着嬌小玲瓏的。倒是把她身後的伴娘,也就是尹雅給顯了出來。

    尹雅原本個頭兒就比尹雎高,又喜歡穿高跟,此時走進場,比尹雎高了一個頭都不止。

    全場的燈光都打在他們身上。

    尹雎走的小心翼翼,生怕出醜,鼻尖都冒汗了。她身後,尹雅倒是走的氣定神閒,這樣的場合,對於她來說,完全不覺得有什麼可緊張的。

    她甚至還有心情用眼睛環顧四周的賓客。

    眼前晃過一個人的臉,尹雅難以自制的磕絆了一下。穩住心神站穩之後,憑着直覺再看過去,就這樣跟聶焱眼對眼。

    尹雅在片刻間心跳加速,拿着捧花的手都開始瑟瑟發抖。

    胸口有個瘋狂的念頭,想要衝上去,想要緊緊抱住聶焱想要告訴他,她的懺悔與酸楚。

    許多的念頭在腦海里迸發,塞的尹雅沒辦法捋清楚到底下一步她想要怎麼做。沒想到就在她慌亂的大腦跟打過仗的戰場一樣的時候,聶焱對着她,微笑點頭。

    他還是她記憶里的樣子,溫柔、體貼,在任何時候,都不會怠慢了她。

    尹雅突然想哭,眼淚就這樣毫無預兆的充滿了她的眼眶,低下頭,眼淚落進捧花里,其中滋味,五體俱焚。

    元宵也哭了,看着尹雎的父親將女兒交給尉遲翊,說着往後就將寶貝女兒交給你了,要寵她護她。

    這樣的交接場面,刺痛了元宵,她哭的傷心。

    元彰其實想告訴她,那不過就是演戲。尹正明根本就從來不管尹雅尹雎這對姐妹,要不是尹雎嫁的是尉遲翊,尹正明覺得有利可圖,今天這場婚禮,他都有可能不來。

    可是元宵單純,哪裏知道這世家豪門裏的齷齪。

    元彰只能將元宵抱進懷裏哄,沒有父親,還有他這個哥哥,他的元宵,不該為了任何事情哭。

    葉梟從尹雅出場就盯着聶焱看,他是個照顧兄弟的好哥哥,這會兒擔心聶焱更多。見聶焱對着尹雅,點頭微笑。

    葉梟腦袋往座椅上一揚,笑嘆着說:「行啊,咱們兄弟各個比我強。」

    他比元彰看的深,從聶焱的眼神里,他看出來聶焱的『放下』。這份豁達,是他葉梟可望而不可求的。

    要真能放下過去,那這人生要少了多少痛苦。

    聶焱自己其實也覺得放鬆,那種心底里撥雲見日的透亮。原來恨是如此需要耗費心力的事,放下過去,讓他自己心裏解開了多年來的枷鎖。輕鬆,前所未有的輕鬆。

    他在梁柔身上學到的,去原諒去放過那些曾經傷害過自己的人。

    人該往前看。

    正式開席,關墨才跑回來,坐下就抱怨,「徐澤池竟然今兒都敢放我鴿子!這人太不靠譜了!」原本訂好的是他跟徐澤池一起招待賓客,沒想到徐澤池直接沒來,可真是,有他的!

    酒席接近尾聲,聶焱他們準備繼續去鬧洞房的時候,才知道尉遲翊早就帶着新娘子跑了,還留了話,他春宵一刻值千金,兄弟們自己玩兒去!

    這人,可真是猴急!

    關墨說,「這才是我們人民的子弟兵,分秒必爭,我軍傳統!」

    鬧洞房鬧不成了,大家也就準備回了。

    元彰帶着妹妹走,葉梟要留下來給中途跑去洞房的尉遲翊收尾。

    最後,關墨拉上聶焱,「走,咱哥兩找地方敘敘,你這小子,這幾年都躲着不見人。」

    聶焱跟關墨也真的很久沒有單獨說過話了。

    兩人肩並肩從酒店裏往外走,沒走出幾步就被人攔住了。

    「聶焱,你沒話跟我說嗎?」尹雅擋住兩人去路,理直氣壯的問聶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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