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至留在風味館和福敏修一起吃了午飯,看着外頭天氣晴好,秋日的涼爽讓雙至升起想要到郊外漫步的念頭。
「大哥,要不要去郊外走走?」到郊外看到處一片金黃色,看一年辛勞之後的收成,心境也會不一樣些吧。
福敏修知道這個妹妹向來喜歡在廣闊的地方漫步,他也很想去散心,不過實在太忙,「我還得議事,讓容蘭陪你去吧。」
可憐的大哥,和現代那些工作狂沒有區別了,「大哥,我很內疚。」
福敏修挑眉,看着雙至,等她接下來的話。
雙至嘆了一聲,一雙澄澈明淨的雙眸充滿了內疚和自責,還有不易察覺的狡黠笑意,「想我每日吃好睡好,沒事還能悠哉游哉地撫琴練字,高興的時候到郊外漫步,不必擔心這個月的賬冊還沒看,也不用憂心鋪子莊子的收成,大哥你不但起早貪黑地工作着,還沒時間到外面散步看看這個秋天是多麼美麗,一想到這個,作為妹妹的我,真是感到相當的內疚和不安。」
福敏修挑高了一邊的眉毛,眼角抽了一下,「雙至,你這是在消遣大哥嗎?」
雙至一副委屈的模樣,「大哥,我這是在心疼你,我是在懺悔。」
福敏修笑着輕扣她的額頭,笑道,「調皮,早些回家去,別逗留得太晚。」
雙至眼底漾滿了笑意,和福敏修保證了之後便和容蘭下樓去了。
上了馬車,經過香飄滿樓的時候,雙至隱約聽到石老爺那響亮的笑聲,她揚唇一笑,不知道爹如今是什麼表情呢?
馬車轆轆向前而去,很快便出了大街,城外官道兩邊的稻田已經是金燦燦一片,今年是個豐收年呢。
到達目的地的時候,雙至讓車夫在路口上等着她們,她和容蘭沿着小道一直往樹林走去,這個樹林不大,但很深,這是以前雙至無意中發現的,她們踩着地上陳腐的樹葉慢悠悠地走着,只有細微的窸窣聲響起。
小道走完,便見到有兩條小徑左右分開,雙至毫不猶豫向左邊的小徑直走,沒多久,一個澄碧的小湖出現在眼前。
陽光在水面上灑了一層金色的光芒,微風拂過,水光瀲灩,遠處山丘連綿,如一幅潑墨畫教人心折。
「姑娘,這裏很美呢。」容蘭也不禁一嘆,展開雙臂感受秋風的洗禮。
雙至含笑,轉頭看了看周圍,然後把腳上的珠履脫了下來,容蘭見了,急忙驚呼,「姑娘,這時候湖水陰冷,您您不能游水啊。」
雙至笑道,「我不游水,只是想泡一下腳。」
容蘭稍微鬆口氣,一時腦筋沒轉過來,依舊照着以前的習慣,準備跑到小徑路口守着,「我奴婢去前頭給姑娘把風。」
看着容蘭的背影消失在視線,雙至輕笑一聲,撩起裙擺,坐在湖邊的大石頭上,將腳放進水裏,涼意通過腳底沁了上來,雖然有點冷,但很舒服,她滿足地喟嘆一聲。
湖邊還有一個小沙灘,雙至更喜歡赤腳在細沙上行走,潔白如玉的纖足踩在細沙上,更顯得精緻好看,她把裙擺在膝蓋處打了個結,正玩得不亦悅乎的時候,眼角突然掠到不遠處的小山丘似有一個人影站立着。
她嚇得抽了一口氣,定睛再看去,果然那邊是站了一個身形挺拔的男子,只見他站在山丘最邊緣,好像下一瞬間就會跳下湖裏一樣。
這人不是要自殺吧?
雙至急忙把裙擺放了下來,拿出絹帕把腳丫上的細沙掃乾淨,穿上珠履,往小徑跑了幾步,她咬着唇停了下來,轉身看着那個好像要跳湖的男子。
她就這樣走掉了應該不會怎樣吧?如果這個男的自殺了,以後屍體浮上來,官府的人會不會查到今天她也在這裏出現過?不會把她當成嫌疑人吧?
不對,要是這男的死在這裏,那以後她豈不是不能繼續在鏡湖游水了?
所以
她轉身,向那小山丘走去,越是走近那人站立的地方,才越看清他側臉的模樣,這人很高,接近魁梧的身形讓雙至的腳步不由得緩了下來,隱隱感覺到一股從他身上散發開的氣勢。
她只能看到他的側影,他的鼻樑很挺,薄唇抿得緊緊的,看起來就是個不好接近的人。
「嘿,你好?」雙至表情僵硬,扯着笑容打招呼。
只是那男子恍若未聞,連轉頭過來看雙至一眼也沒有,他的腳向前移了一步,看得雙至心頭跳了一下。
雖然她懂水性能救人沒錯,只是在這山丘跳下去,估計不是淹死,而是撞死比較容易,這下面可都是亂石呢。
「那個其實這個世界很美好,你看湖水多澄碧,天空多藍,白雲很白,人死了可就見不到這些了,做人不能太悲觀,明天還是充滿希望的。」雙至急忙開口,不過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了。
其實她更想叫這位先生要死的話請到別處去,污染了這個美麗的鏡湖就不好了,環境保護很重要的。
「嘿,你聽到我說的話嗎?」雙至覺得自己好像在對着空氣說話,那位大哥根本理都不理她,甚至連眉毛動一下都沒有。
他完全把她當透明了。
她又向前走了幾步,與那男子相距有十來尺左右,「你要知道,人有許多種死法,但淹死的樣子是最可怕的,就算你五官英俊,貌似潘安,淹死之後一樣會雙目怒瞪口唇外翻肥頭大耳面目猙獰,跟個大頭鬼一樣,你可要考慮清楚了。」
沉默,那男人還是一陣沉默。
雙至側頭看着他,一雙晶亮的黑瞳閃着些許的害怕,擔心這人求死心太切,一個想不開等一下拉她墊背那要怎麼辦?看他身材魁梧的,她一個弱女子哪能掙扎得過?
她後悔了,剛剛就不應該上來的,他要死她來湊什麼熱鬧。
「呃,既然你那什麼決心這麼堅定,我就不打擾你了,再見,啊,不,千萬別見了。」雙至尷尬笑了一下,後退了一步,打算拔腿開跑。
見鬼的,那男子卻在這個時候緩緩轉過身來,目光冷凝地對上雙至愕然的眼眸。
那是一張不那麼英俊,但很顯氣勢的臉,雙至忍不住感到一陣心慌。
這男人讓她覺得危險,轉過身來的他看起來似乎更加魁梧高大了些,全身縈繞着一股威嚴冷峻的氣勢。
啊,他身材很好,像全身蓄滿力量的黑豹。
雙至怔怔看着他,竟一時不知如何反應,直到他開口說第二句話,她才回過神來了,俏臉迅速漲紅,噢,她在想什麼啊,他身材關她什麼事啊。
不過,他剛才好像說,他沒有要尋死?
雙至突然覺得丟臉得很想在角落找個洞埋了,她怎麼能心理這麼陰暗這麼悲觀,看着人家站在山丘上就覺得人家想找死,人家那是在賞風景。
「抱歉。」她低聲開口,發現自己不敢直視他的眼,那是一雙銳利像鷹隼的眼眸,讓她感到自己好像是獵物一樣隨時會被廝殺。
那男子輕輕一挑眉,目光如兩泓沉靜的黒潭波紋不動地打量着眼前這個嬌小的女子,回想她剛才在勸他不要尋死的話,心裏的鬱悶似乎稍微散了一些。
這男子其實不是別人,正是石老爺的大兒子,石拓。因為不善面對阿諛奉承的場面,找了個藉口從香飄滿樓出來,找到幼年時常來的鏡湖,倒沒想到會有個女子以為他要尋死。
再看這女子衣裳都屬上等的綢緞,應是大戶人家的女兒,石拓眸色一沉,不會又是那些想要急着把女兒推到他懷裏的那些官員的計謀吧?
想到這點,石拓臉色變得更難看,雙至抬頭看過去的時候,正看到他攸地一變的眸色,周圍的空氣似乎因為這個男子而低了好幾度。
「那就不打擾你欣賞風景了。」不敢看這人那張森寒凜冽的臉,雙至有點落荒而逃地跑下了山丘了,中間還差點腳步不穩摔了下去。
看着那女子慌慌張張消失在自己視線中,石拓眼神沉暗,因為常年在戰場廝殺的他身上總帶着殺氣,不止是女子,就是一般男子見了他都會害怕,那些想要爬上他的床貪戀他的地位權勢的女子,也毫無意外地對他感到驚懼。
他十四歲那年便離開石家到京兆當兵,血浴戰場十年了,如今成了個驃騎大將軍,名利地位皆有了,他心中卻感覺不到半點快意,好像還少了一些什麼。
如今,疆域戰事已平,皇上特許他一年時間衣錦還鄉,其實也是希望他能把終身大事定下來。
嘴角牽起冷笑,既然終身大事是必須的,他聽從一下十年不見的父母之命,表現一下他的孝心那也可以,反正什么女人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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