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不說別的,所有人都知道,真論具體情況來看,京師已經是四面楚歌。
西邊的漢中太守劉柱、北邊的晉陽太守李原、東邊的冀州太守袁邵和江東太守董琢,南邊的荊州太守趙玄甲,這五個太守直接包圍了京師。
而這其中,漢中太守劉柱、晉陽太守李原又是公認的雄主之資,且本身出身高貴,治理一方也是井井有條,治下百姓都安居樂業。
不用再多說這些人在自己地方上的表現,只說一件事,京師之地有着李林甫這些人主政,結果隴右道賑災了幾年,還是民不聊生,京畿路還盜匪遍野,朝廷坐視不理。
如此鮮明的對比,孰好孰壞,一目了然!
不過,蕭奕問罪處斬李林甫之後,倒是稍微扳回來一點兒人心和聲譽。
這也是朝廷為何會同意蕭奕在沒有後代的情況下,帶兵親征的原因之一了。
李原依舊坐在華麗的玳瑁几案之後,望着頭頂不語,宛若木偶,而左右武將謀士近侍,無一人敢上前言語,直到望樓下人馬嘶鳴,一人匆匆到來。
「父親」
來人年約二十,身穿一領單黑羅團玄蟒戰袍,腰系一條雙搭尾龜背金帶,穿一對麂皮百底皂靴。身長八尺,劍眉星目,英武不凡,形若蛟龍,勢如奔馬,正是李原長子李懷安,其人上的樓來,見到自家親父模樣,卻忍不住上前壓拱手道:「父親。」
「潞州那邊可安頓好了?」
李原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左右武將謀士也多釋然。
見此情形,李懷安也強笑相對。
他自然知道,自家親父擔憂什麼,但卻終究無能為力。
「安頓好了。」
「東軍大都督秦瓊以三萬兵力駐紮在高平,時刻注意着岳紅翎的動向。」
「臨汾郡那裏怎麼說?」笑過之後,李原紋絲不動,直接又問起軍務。
「父親,既然那個監國太子親征,那便是一個天大的機會。」李懷安當即凜然做答。
「其人在京師除掉奸相李林甫,肅正朝綱、整治貪官污吏,手段高明、心思深沉,又能舉起銅鼎,怕是和二弟一般,乃是天生神力之人。」
「現在京師都在傳,監國太子有勇有謀,而若是我們能夠打退監國太子,必然可以穩居河北之地。」
「只要是這一戰,監國太子退了。」
「我們也就算是贏了。」
「倒是也不着急,再攻長安,因為漢中的劉柱、荊州的趙玄甲還沒動。」
「我們就不必完全成為出頭鳥,長安牆高城堅,屬於難攻之地。」
「一切,還是以先前謀划進行便可。」
李原微微頷首,算是給自己和自己身邊的一些人,吃了一顆定心丸,回道:「那便以先前定下的計策行事吧。」
監國太子帶來的壓力還是不小的,人的名、樹的影。
蕭奕此前在京師的所作所為,一改以前懦弱無能的太子形象,而成為了一個文武雙全的雄主。
李原這些人時刻關注着京師的情況,對於蕭奕也有一個還算是全面的了解。
其心思之果斷、手段之高明、武力之強大,都給李原這些人帶來了不小的壓力。
好在,李原這邊也不是很差。
最起碼,有一位也有着雄主之資的李懷安,再加上李原本身也很有能力,讓人信服,再加上,還有一個天生神力的李老二李玄霸,一雙百斤重的鐵錘,在陝北無敵手。
便是那蒙元和大金的一些武將,都臣服在了這雙鐵錘之下。
晉陽原本就是為了抵禦蒙元和大金而設立在北地的重鎮,朝廷為此可是花了不少心思。
貞元初的時候,也確實起到了作用。
蒙元和大金自此不敢在南下劫掠大乾邊關,退出了朔州等地。
再加上,還有秦瓊、程咬金、尉遲恭這樣的武將,也算是武將謀士齊全,本身有實力,還有着世家的支持,在這些人的推動之下。
李原就算是不想反,那也不可能了。
有的是人想辦法讓他成為一個反賊。
其中,李懷安用了不少心思,他是李原嫡長子,李原當了皇帝,他就是太子。
這叫做望父為龍。
閒話少說。
李懷安所說的此前商討好的計策,那自然是全力進攻臨汾郡,然後圍點打援,若是能逼迫監國太子向岳紅翎求援,或者是岳紅翎主動支援。
他們就立即針對岳紅翎,伏兵也有安排,伏擊的地點選了好幾個地方,也已經開始籌備起來。
為了這一戰。
可謂是精心策劃、準備充足。
若是沒能逼迫監國太子求援,反倒是被對方壓着,他們也有辦法。
那就是分散兵力,四處點起戰火。
畢竟,還有兩個太守沒有動,還有五個戍邊親王也沒有動。
大乾未來如何。
誰也說不好。
「大帥,國公似乎有一些擔憂?」安撫了李原,李懷安下瞭望樓,到達了軍營,杜如晦連忙迎上來。
「大概是大乾的雄主又回來了吧?」李懷安扭頭看了看長安,輕聲道。「能藏拙二十餘年,又如此之快除掉把持朝堂幾年的奸相李林甫,這樣的太子,可不簡單吶。」
「就算是雄主又如何?」杜如晦當即反駁。「如今的大乾已經失了人心,京師有着奸相當道,禍亂朝綱。京師之外,五個戍邊親王也不安分,有的暗中聯合蠻夷,有的養兵為寇,哪裏還是大乾的親王?再說,幾個太守更是擁兵自重,現在直接舉起謀反。」
「乾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李懷安想了一下,也是點頭:「道理是這個道理,也正是因為局勢不明,前路不清,父親才會有此擔憂。」
「我們全力打敗了太子,若是付出了比較大的代價,便是得不償失。」
「畢竟,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杜如晦無言。
晉陽的情況也比較複雜,那監督官高俅依仗自己的身份在晉陽府耀武揚威,時不時做出一些天怒人怨的事情來。
李原能忍。
但是李懷安不能忍啊!
還有晉陽的世家也已經不堪忍受了。
再讓高俅這樣胡鬧下去,李家好不容易拉攏的人心,可能就要散了。
而且,最關鍵的一個問題是,高俅不知道怎麼就知曉了李懷安的一些暗中謀劃,打算直接上報給京師的監國太子。
這樣一來,李原也就不得不主動出擊,再忍下去,可能很多人都覺得他是一個縮頭烏龜,也會因此而讓很多人失望。
上位者,也不能全是勾踐。
等到監國太子前來問罪,讓高俅繼續嘚瑟,不如直接殺了此人,截了他的奏章。
再跟隨董琢之後舉起大旗。
如此還能佔據一點兒大義,殺了高俅平定民憤,舉起大旗,拉攏人心。
那麼,事情已經做了,這時候就不能瞻前顧後,更不能退縮,容易動搖軍心。
一念至此,這位少年世子卻是恢復了些許自信,沉聲道:「事已至此,自當盡心盡力而為,局勢不明、前路不清,其實也是一種好處,水渾了,才能出現大魚,我先下去歇息一會,且等咬金他們回來,咱們再商議軍務。」
杜如晦當即施禮,然後繼續去處理後勤去了。
他們為了這一次的南下,準備了那麼長時間,也隱忍着高俅那麼長時間。
為的是什麼?
還不是自身的前途。
杜如晦是為了自己的才能得到一個施展的機會,不至於就此埋沒於歷史之中。
秦叔寶等人是為了報答李原當初救濟的恩情,如今,也是為了能夠博一個前程。
王家、柴家、高家、長孫家等,那都是為了自身的家族着想,若想要再進一步,必然得一個從龍之功,從此而一舉入主長安城,成為真正的世家大族。
一個時辰之後,大路便馬蹄隆隆,繼而又有數騎馳入大營,轉入主營這邊。
待為首一人進入營帳,卻正是唐軍之中的西軍大都督程咬金,其身邊跟着的是南軍大都督尉遲恭。
「世子!世子!」程咬金和尉遲恭都算是當世悍將,身材高大魁梧、充滿了爆發力,一上來滿頭大汗,先行抱拳打了個招呼。
李懷安見得二人,也是隨口招呼,他們相處好幾年,守衛過朔州、擊退過蒙元、大金的賊軍,一起於戰場上廝殺,一起於軍營中吃喝,已經親如兄弟。
眾人也沒有繼續寒暄,李懷安直接指着地圖,開始了戰事分析:「諸位,臨汾郡地形稍顯複雜,而都城也是牆高城堅,不利於攻城和騎兵野戰,現在賊軍以一萬兵力佔據了浮山道和翼城道,再加上主帥蕭奕武力不凡、又善軍務,我們若是硬碰硬,怕是反而顯得愚蠢。」
程咬金、尉遲恭兩人微微頷首:「那世子的意思呢?」
李懷安看了看杜如晦,開口道:「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程咬金,你帶着人佯裝強攻浮山道,人不必多,且都是輕騎。我和尉遲恭帶兵前往臨汾郡,若是蕭奕讓人支援浮山,我們就能直接突襲翼城。」
程咬金點點頭,又看向了尉遲恭。
監國太子帶來的壓力還是不小的。
實際上,這次出兵,本就有一些倉促,乃是高俅不滿他們的態度,李家不願意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他的兒子,又得知了李懷安的一些謀劃,直接寫了奏章,說李家謀反,方才成行。
而等到大軍南下後,遇上了太子親征,岳紅翎擋在了潞州,李家玄霸未能打敗岳女,雙方最後來了個平手,互有傷亡,李懷安沒能破城,岳紅翎沒能擊退賊軍。
這種僵持局面,對蕭奕而言,十分不利,對於李懷安而言,同樣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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