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乾狠狠地握住扶手,內心的激動與振奮,已無法言表。
「但歌大風雲飛揚,安得猛士兮守四方。胡無人,漢道昌!」
寧無恙話音落下。
但全場又響起震耳欲聾的呼喝聲。
「胡無人!道漢昌!」
「懸胡青天上,胡埋紫塞旁!」
「履胡之腸涉胡血,必須血債血來償!」
「殺殺殺!」
在場那些準備應對武者比試的武舉人,握緊拳頭,暴喝出聲。
他們的叫聲直衝雲宵。
哪所是阿毛這樣的勇士,在看到這群激憤的大興人時,都忍不住心肝發顫。
原來大興人彬彬有禮的外表下,骨子裏竟還有如此血性!
「將軍,我們與大興開戰,真的能贏嗎?」
阿毛不知道是將軍沒有聽到他的問題。
還是大興人的呼聲逐漸高漲,淹沒了他的聲音。
總之。
沒有人回答他的這個問題。
但是。
向來認為,只要開戰必勝的阿毛,都有這樣的疑惑。
可想而知在場的那些意志力不堅定的北狄人,在看到大興人的反應後,是何感想。
笛卡那多的視線從神采飛揚的大興人身上,落到了北狄人身上。
當看到他們臉上的恐慌時,才知道,原來大興戰書中所講的兵不血刃、攻心為上,是這麼個用法。
「寧無恙啊寧無恙,我笛卡那多這輩子,曾經只敬佩國師,如今,我願意稱你為北狄最該除掉的敵人,沒有之一。」
然而圖魯浪費了一條性命,卻沒有傷到寧無恙的分毫。
笛卡那多深知。
想要暗殺寧無恙,或許比暗殺大興皇帝還要難。
一切,晚矣。
才子之間的比試,在寧無恙調動起所有人的情緒後,繼續進行。
大興才子們像打了雞血似的,對着前來挑戰的西域人,沒有任何的保留,給予全力進攻。
獲得的大興才子越來越多,局面呈現出一邊倒的狀態。
而武者比試之時,場面更加激烈。
哪怕有點到為止這個規矩,上擂台的北狄人還是都受了重傷。
這些戰鬥里最為搶眼的。
便是寧無礙的刀法。
寧家刀槍並天下,早已隨着寧峰執掌新兵主將,打響了名聲。
可當他們真正的看到寧無礙使出的刀法,用來克制北狄強敵時,才知道它真正的厲害之處。
當寧無礙一口氣打退了北狄十人的車輪戰,還沒有受傷。
因此直接讓北狄武者團,全軍覆滅時。
周乾等不到明年再行武舉比試,當場宣佈,封寧無礙為校尉。
還特賜封號為「無敵校尉」,官居從六品。
對於這個封賞,有人倒是眼紅想要出聲反對。
可看到寧無礙青龍刀上未乾的血跡,又識相地把話咽了回去。
原本以為要持續幾日的比試,在大興人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戰力之下,令西域諸國的才子與武者們感到了懼怕。
午後剛過一個時辰。
竟無人再戰。
而按照比試的規劃。
毫不意外,大興才子與武者團,獲得了最終的勝利。
周乾望着台下像被霜打了一樣的西域各國來使與才子們,十分滿意這樣的效果。
「各國來使與才子們,今次比試,獲勝方為我大興,你們可有異議?」
沒有人回答。
西域諸國似乎想用這樣的方式,來表達內心的不滿。
他們所有人全都朝着笛卡那多看去。
只要笛卡那多認輸,他們才能跟着認輸,否則,他們就會被誤以為是向大興示好,從而引起北狄以及樓蘭,甚至整個西域諸國聯盟的征討。
哪怕有許多國家,認為北狄製造的屠村案,讓北狄喪失了這次戰鬥中的先機。
但他們依舊不敢發聲。
直到。
龜茲主使大喊了一聲。
「龜茲對這個結果沒有異議,我們龜茲的文化根源在大興,大興為我們龜茲的宗主國,打不贏宗主國,不是應該的嗎?」
龜茲主使的話,令在場不少西域國主使們,投來鄙夷的眼神。
但有了這樣一個領頭羊存在。
早就對大興示好有所意動的各國主使,紛紛附和。
「我們也沒有任何的異議,大興的才子果然才華橫溢,文章天成,大興的武者勇猛無敵,是我們學習的目標。」
「如果大興皇帝陛下同意的話,我國希望派才子前來學習,好聆聽宗主國的教誨。」
越是鄙夷的人,膝蓋越軟。
恨不得現在就請大興這個宗主國,派兵駐紮本國,保護本國不因戰亂受到侵害。
就目前的形勢來看。
戰事一觸即發。
是投靠大興還是投靠北狄,只能二選一。
眼看着許多人表態,西域諸國們也毫不掩飾自己這段時日對大興實力的重新認知的崇拜,跪倒了一片,以表決心。
站在場上的西域各國主使,到最後已寥寥無幾。
笛卡那多雙眼噴火一般看向開了一個「好頭」的龜茲主使,心裏已經做出了決定。
一旦開戰。
先讓樓蘭把龜茲小國給滅掉!
「龜茲雖國小但懂大勢,來人,請龜茲主使上座,另,派使者前往龜茲,遞交兩國交好的國書,一萬兵馬西出玉關,防備樓蘭商人因偷運琉璃製造事端。」
樓蘭還沒開戰。
先讓大興找了個現成的理由,派兵防備。
樓蘭人當場傻眼,用求助的目光看向笛卡那多他們。
笛卡那多牙齒幾乎咬碎,卻沒有半點應對之策。
周乾是大興皇帝,擁有五十萬可調動的軍隊,他只是一個主使,不在職的將軍,他能給樓蘭人保證什麼呢?
只能保證。
等到北狄出兵的時候,會派出援軍,在大興兵馬擊敗樓蘭國,正值疲憊之際,坐收漁翁之利。
儘管比試的落幕。
西夷館的封鎖依舊沒有解除。
儘管兩國交戰不斬來使,但來使之中,明顯有控制細作的主使。
哪怕外圍的控制,只能阻止他們消息傳遞的時候,多費幾番周折,但至少給所有人傳達了一個信號。
戰爭,越來越近了。
箭在弦上。
不得不發。
因屠村案激起的群憤,在冀北道乃至大興各地,都引起了劇烈的反響。
但凡家裏有閒置壯勞力的,又或者因天災人禍而只剩下一條命,想要搏個出人頭地,或是去軍營吃頓飽飯的,全部踴躍參軍。
誰都知道,文人興盛的時代雖未過去,但武者立功的時機已經到來。
冀北道總駐兵處。
傍晚時分。
當尚善將十月十五這日新增的徵兵名單送到寧峰面前時。
寧峰看着滿滿當當的五大口箱子的名單,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
「陛下欲征五萬新兵,如今在冀北道便超出了一萬,自古燕趙多義士,我算是又一次見識到了。」
「將軍,名額已滿,還去晉山道嗎?」
「先帶這六萬新兵前往北境,再請陛下派來的宋監軍前往晉山道,以備陛下不時之需。」
局勢已如此緊張。
北境哪一日戰事興起,都不是意外。
十月二十。
當冀北道的新兵,距離北境邊防駐兵還有百餘里時。
在一場接連兩日的大雪掩映下。
北狄於夜間,發起了猛攻,連下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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