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上鋼琴課成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
不僅如此,幾次接觸下來,他也漸漸和李微微熟絡起來。
下課之後,如果有時候,他會和其他幾個小夥伴一起幫李微微去遛狗。
在李微微的感染下,他也愛屋及烏地喜愛上了這些可愛的小生命。
但這便產生了一個嚴重的問題:他那一對從新加坡回國的、規則意識極強的父母,完全不贊成他跟小動物接觸。
首先是衛生問題。
他們固執地認為這些狗狗貓貓身上有不乾淨的傳染細菌,容易侵入小孩的身體,再加上媽媽現在懷孕,所以堅決禁止;
其次是,爸爸有一套「養寵物就是玩物喪志」奇怪理論,他認為這不僅會耽誤孩子的學習時間,也會讓他沉溺在情感泛濫的泥沼中無法自拔。
他們希望賈斯汀成為一個極度理性、效率極高且具備時間管理原則的人。
因此,在他們諸多規則中,不與小動物親密接觸是比較靠前的一條。
在賈斯汀看來,他們對規則的膜拜已經到了有點走火入魔的程度。
比如有一次,有一次,賈斯汀和爸爸去街心公園的遊樂場玩,滑滑梯的側面寫着限制年齡在3到8歲,而賈斯汀當時已經9歲了,那麼對不起,即便他很想玩,還是被爸爸毫不客氣地拖走了。
李微微的出現讓他產生了打破這種規則感的想法。
他開始對父母隱瞞自己與狗狗接觸的事實,總是在進門之前就把身上的狗毛和狗味抖乾淨,進屋後也是立即去衛生間洗手,儘量不讓父母覺察出一點端倪,而在父母在場的時,則故意表現得對狗狗敬而遠之。
他在這種用表演的方式忤逆父母的過程中獲得了極大的樂趣。
甚至可以說,他開始在口袋裏隨時揣着兩副面具,一面是在父母面前守規則、努力上進、聽話的好孩子,一面是在李微微面前真實的自己。
這是屬於他個人的秘密。
只是現在這個秘密,很可能會因為之前的那件事以驚天動地的方式鋪展在父母面前。
他不僅玩狗,還殺了人。
最起碼也是這起意外殺人案的參與者之一。
這無疑是一個他根本無法承擔的結果。他會被毀得連渣都不剩。
並且被毀掉的不僅僅是他自己,也是父母的夢想。
他感覺自己有點對不起父母。不,非常對不起。
但他能怪誰呢?誰也不能,只能怪自己。
自從和三個小夥伴結成「正義聯盟」之後,他們之間最大聯繫就是狗。
除了李微微,其他兩個也是非常愛狗的的孩子。
狗成了他們的相互信賴的連接點。
因此,當他們發現小區裏有人虐狗的時候,心裏的憤慨可以想見有多大。
「真是個王八蛋!」
這是他們第一次看見一隻受傷的流浪小狗時,蘭小美所發出的咒罵聲。
他們之前見過這隻被他們取名為「小白」的母性串狗。
它因為身上有很多真菌產生的膿瘡,顯得又髒又臭,受到了小區所有人的遠離和厭棄。
它長得有點地包天,眼睛不大,但很活潑,很可愛。
後來,他們幾個一起湊錢去寵物店給她買了一隻真菌膏,塗了之後,明顯有了好轉。
但他們知道自己能做的到此為止了。
世界上的流浪狗太多了,即便有這愛心想收留,但他們的父母也是絕不允許的。
但這次他們再次看到它時,都驚呆了。
它的臉上似乎被什麼東西燙傷了,毛全部卷在了一起,黑黑的,爛爛的;它的鼻子也被腐蝕了,眼睛更是只能張開一半,非常悽慘的樣子。
他們小心翼翼地把她招呼過來,餵了點吃的,然後帶到了寵物店。寵物店的大頭哥哥看了後,也是一臉心疼。
「是硫酸。」大頭哥哥說道,「有人朝它的臉上潑灑了硫酸。」
「是誰幹的?!」
這是一個沒有人回答的問題。這也是一個無法挽救的悲劇。簡單處理了之後,他們只能再次把狗放出去。
「我們去查監控吧,看看是誰幹的。」
「沒用的。」大頭哥哥說,「只有警察才有這個權利。唉,真是造孽啊。」
「那報警呢?」
「更沒用了。中國沒有動物保護法,警官不管這事。再說,你們還是小孩,說的話沒人信。」
「難道這種事就沒人能管嗎?」
沒有人再說話。
他們灰心極了,從寵物店出來後心情很壓抑,聚集在樹下發呆,泄憤般把地上的草一根根拔起。
小區的中央水域有一片亂石淺灘,不少家長帶着自己的寶寶們拿着網兜在裏面撈蝌蚪和小魚,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
但他們不開心。
「我們得保護這些狗狗。」蘭小美說。
「我贊同。」
「贊同。」
只有他沒有說話。
「你怎麼了?賈斯汀?」
「不知道。我覺得這件事情很可怕。這人可能是個變態。」
「所以呢?」
「不知道,就是有點害怕。」
李微微走到他面前,低下頭。
「這些流浪狗很可憐。如果連我們都不幫它們的話,這個世界上就再也不會有人幫它們了。」
他知道李微微說的對,而且給了他力量。他終於點了點頭。
「那太好了,我們現在就組成一個聯盟,來幫助這些被虐待的小動物吧。」
「好啊。叫什麼呢?」
「我看就叫正義聯盟吧。」
「沒問題,正義聯盟。」
「要不要想一句口號?」
「我想想」李微微走來走去,「這樣,大家看行不行——保護狗狗,打倒變態,我們是正義聯盟!」
大家都覺得不錯,跟着李微微又念了幾遍,然後手搭在一起,算是正式結盟。
從那天起,他們一有空,就在小區里轉悠,尋找可能出現的那個變態的蛛絲馬跡,試圖保護其他的流浪狗狗。
但很遺憾,虐狗事件依然時有發生。
有的被潑了硫酸,有的被打斷了腿,還有的被倒吊在樹上,被發現時已經奄奄一息。
他們感到十分憤怒,但一點用也沒有。
並且,他們逐漸意識到,他們孩子的身份阻礙了他們抓壞蛋,因為夜晚無法出門。
他們幾乎敢斷定,那個死變態一定是在晚上出現,對狗狗實施暴力虐待的。
這讓他們很生氣,但也無可奈何,心想着究竟要怎樣怎麼抓住他。
他。
在孩子們的心裏,這個死變態一定是個男性。
接着,就這樣又過去了一個多星期,直到發生了那件事。
一條大黃狗被虐待致死,頭上全是血,兩條腿也斷了。
看到這悲慘的一幕,大家都哭了。
他們決定不能再這樣一下,如果不抓住這個變態,還會有更多的狗狗被犧牲。但問題是怎麼才能抓住他呢?
「你們快看這裏!」
李微微眼尖,看見了地上有一張小票。
是一份外賣的小票,但因為大部分被撕掉了,只能看出一點點信息:38號樓。
沒有姓名,沒有具體地址。
「兇手在38號樓!」
「可你怎麼確定這是兇手掉的呢?」
「你看它這麼幹淨,顯然是才掉了不久的。而我們是最先發現狗狗的,那麼這小票只能是兇手留下的。」
「不管怎樣,這算是一個線索。但問題是,我們怎麼去找他呢?總不能去38號樓一家家問吧,就算問到了,他也不會承認,反而把我們給暴露了。」
賈斯汀的話讓大家又陷入了沮喪,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我有辦法!」李微微說道,「可以讓警察去找他!」
她的計劃是,把狗從38號天台上扔下來,然後報警說有人高空拋物,讓警察一家家去查。這樣的話,那個兇手很可能就會被查出來了。
「只要他參與了虐狗,看到警察來問那個狗的情況,一定會露出馬腳的。」李微微胸有成竹地表示。
「主意是個好主意,但我們要怎麼才上到38號天台上呢,據我所知,那個門被物業鎖上了,上不去的。」
「我有辦法。」
蘭小美看着大家,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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