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之罪 第二章

    李微微回到家後第一件事,就是把門關緊反鎖,然後躲到床上,用被子蓋住頭,號啕大哭了一場。哭完之後,她又在床上躺了一小會兒,才緩緩坐了起來。

    剛才發生的一切簡直就像一場噩夢。

    明明在扔之前,她已經做過多次的檢查,確認下面不會有人經過,可為什麼還是會砸中人呢?

    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但事已至此,悲劇已經發生,哭也哭過了,後悔已經意義,接下來要想的是怎麼樣去應對這樣的結果。

    她首先想到的是去警察局自首。

    她已經十二歲了,過完暑假就要上初中了,無論如何做錯了事就應該要去承認錯誤。

    小時候的課本上曾經講過一則小故事,美國總統華盛頓小時候砍了父親的櫻桃樹,主動承認錯誤,體現了他誠實的優秀品質。

    《左傳》裏也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如果她主動承認錯誤,大概率會得到大人們的原諒吧。唉,要是自己犯的也只是砍了一棵櫻桃樹這樣的小錯誤就好了。

    只是一想到要去警察局,她就感到害怕得渾身發抖。

    從小到大,大人們嚇唬孩子們常說的一句話就是:如果不聽話,就讓警察叔叔來把你抓走。

    久而久之,對孩子們而言,警察兩個字反倒成了一個可怕的存在。

    愛看電視劇的李微微就想像過被警察抓捕後的整個過程——在黑漆漆的審訊室里,一盞燈照在臉上,讓她睜不開眼,然後是威嚴的警察對她充滿恫嚇的審訊。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她如果不說真話,就會被上刑——就像那些抗日劇里,日本人對地下党進行逼供的那樣,用竹板夾手指,用燒得通紅的烙鐵在身上燙出滋滋的聲響,把頭摁進冰冷的水桶里無法呼吸嗯,這一類的電視劇她倒是沒少看。

    最後就是被關進暗無天日的牢房裏,淒悽慘慘,一輩子都生活在裏面,失去了自由。

    她下了床,打開臥室的門,來到客廳。

    說是客廳,其實是一家小店的堂食區。

    因為這個租來的兩居室在一樓,當初爸爸媽媽把它租下來以後,一個臥室他們一家三口住,另一個臥室拿來堆放工具和食材,客廳則變成了一家早餐店,拿來做生意。

    每天早上,他們會在五點左右起床,開始和面、熬粥、剁餡、煮茶雞蛋,為本小區的居民以及上班族提供早點。這些活兒差不多要一直做到上午十點才收工。

    休息到下午,他們又開始為晚上的宵夜生意做準備。通常五點半左右,一家人已經吃完了晚飯,六點準時出門,推着三輪車在小區外面的十字路口賣炒飯炒粉,直到凌晨一點,回家再睡個三四個小時,再次起床幹活,周而復始,非常辛苦。而爸爸去世之後,這份辛苦加倍到了媽媽身上。

    當然,無論是在居民區底樓開早餐店,還是在小區外面擺攤弄宵夜,都是不符合城管規定的,但為了生計,她們不得不跟打起了游擊,好幾次還被逮住處罰過,但好歹也算是生存下來了。

    現在媽媽不在家。說來奇怪,最近上午關店之後,媽媽經常獨自一人出去,她問過幾次,但媽媽什麼也沒說。

    屋裏擺着的五張小桌子空蕩蕩的,在從窗戶里射進來的光線照耀下,顯得一派寧靜的樣子。一想母親辛苦的樣子,李微微就感到難過極了。如果自己被抓去坐牢,媽媽肯定會傷心死的。

    這麼說一點也不誇張。

    一年前,她還在讀小學五年級,那天下着大雨,數學課堂里潮濕而壓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大雨的緣故,那天的她老是走神,注意力無法集中,就連老師叫到她的名字起立答題,她也完全不知道怎麼個解法。她心煩意亂,總覺得有什麼重大的事情會發生似的。

    她的預感終於靈驗了。

    班主任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教室門口,跟數學老師耳語了幾句之後,招手讓她出去。她猶豫地走到門口。班主任告訴她,她家人出事了,讓她立刻去醫院一趟。

    隨後,她坐着老師的車來到市立醫院,在醫院走廊,看見了已經崩潰的媽媽。

    媽媽一見她出現,立即衝上前將她一把抱住,撕心裂肺地大哭起來。

    她哭着告訴她,爸爸騎着電瓶車去買菜,結果路上突降大雨,趕着回來的路上,就在小區門口,一輛失控打滑的小轎車生生撞上了他,送到醫院來沒多久就死了。

    隨後,她在媽媽的牽引下來到了停屍間,看到了已經成為屍體的爸爸。他就直挺挺地躺在那裏,雙目緊閉,看上去十分安詳。

    曾經有很多人開玩笑說她像父親,尤其是那張瓜子臉,要不是她皮膚白,簡直就像是和父親一個模子裏刻出來似的。而死去的父親皮膚終於白了,白得跟她一樣了。

    事後,交通部門認定肇事司機全責,法院判其賠償102萬並負擔全部訴訟費用。

    然而,這個王八蛋聲稱自己沒錢,在給了十萬塊醫療費後,就再也不給錢了,無論法院怎麼催促都沒用,成了名副其實的老賴。

    拿着這用命換來的十萬塊,母女倆把父親的屍體運回了老家,辦了一場喪事,就地安葬後,又回到了這座城市。

    關於這點,李微微聽說當時很多人都勸媽媽不要再出來幹活了,就在鄉下待着過一輩子算了,他們說,一個女人帶着一個孩子太辛苦,而且肯定支撐不下來。但媽媽拒絕了,義無反顧要出來。

    有一次,她悄悄問過媽媽這是為什麼。

    媽媽只是對她說,一定要好好讀書,即便是一個女孩子,也可以獲得成功,活出自己的精彩人生。

    話雖如此,但媽媽的負擔顯然更重了。以前兩個人的工作變成了她一個人去做,而且這裏雖然租金不低,但她堅決不搬離這裏——這個小區無論從居住還是人文環境都很算不錯,而她想讓女兒在這裏成長。

    她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人要往上走才有希望。

    李微微也懂得體諒媽媽。

    她會早起,一直到上學之前都在幫忙打下手;在學校她會努力讀書,用年級第一的好成績來回報媽媽的付出;晚上做完作業,她也會去夜宵攤幫忙幹活。

    母女倆齊心協力,靠着自己的辛苦換來了暫時的平穩生活,好不容易熬到了小升初的階段結果出了這檔子事,很可能這一切的一切都被毀掉。

    想到這裏,李微微的身體再次顫抖起來,不過很快,另外一個問題又在她腦海中蹦了出來:那個被狗砸中的人到底怎麼樣了?

    從天台逃離到現在,她一直在這裏一個人瞎想,而且想來想去,都在在想自己如何如何,完全忽略了那個受害者。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自私和冷漠了?

    再說了,如果自己選擇逃避而不去不負責任的話,和那個撞死自己爸爸、不給賠償金的無賴又有什麼區別?她輕輕拍了一下自己粉嫩的臉頰,決心無論如何都要去打探一下情況,再看下一步自己應該怎麼去應對。

    叮咚。

    手機微信響了。

    作為四個孩子中年齡最大的,她是唯一一個有手機和微信的人。

    媽媽獨自帶孩子,有時候忙起來不在身邊,便把爸爸生前的那個手機留給了她,方便聯絡。除此之外,一些生活中的小事,比如交電費之類的,現在基本都是在網上進行的,而媽媽的文化程度不高,對互聯網更是一竅不通,於是這方面的事宜就都交給李微微去做了。她解開屏幕密碼,發現是業主群里有人在說話。

    「大家都聽說了嗎?38號樓砸死人了!」

    「是嗎?」

    「真的假的?」

    「騙你們幹啥,我就在現場。給你們看看!」

    接着,群里連續出現了幾個十秒左右的短視頻,拍得比較粗糙,但大致可以看出現場已經被警戒線圍起來了,一些穿制服的警察正在現場取證和詢問。

    「怎麼就看出砸死人了?」

    「對啊,屍體都沒見着」

    「我親耳聽見警察說的,有人把一條大狗從上面扔了下來,正好砸中一個路人,那倒霉蛋頭先落地,送醫院後就不治了,太悲催了。」

    「你說什麼?被一條大狗砸的?」

    「對啊,就是一條大狗。」

    「這事太詭異了,把一條狗從樓上扔下來啊」

    「是啊,挺恐怖的」

    「誰幹的?這得抓去坐牢吧!!」

    「這相當於謀殺啊,牢底坐穿!」

    「槍斃算了」

    「贊同。」

    李微微已經不敢看了。

    她把群設置為消息免打擾,然後趕緊關閉了手機屏幕,同時感到一陣無力的慌張。

    媽媽依然沒有回來。

    我殺人了。

    我怎麼會殺人呢。

    媽媽,我成了殺人犯了,要坐牢了她又要哭了。

    不過這次她沒有哭出來。

    她想到了其他三個小夥伴。他們或許還不知道現在的情況有多麼糟糕。

    事實上,這個主意是她出的,所有的事情也都是由她主導,現在小夥伴們都被她拉下了水,實在是太糟糕了。

    我把他們都變成了殺人犯,是我害了他們。

    不,不可以這樣。

    她決定了,現在就去找警察,一個人承擔這個案子的責任。

    但總得告訴媽媽一聲吧。

    她再次拿起手機,儘量不去看微信,而是從通訊錄里找到媽媽的電話,打了過去。

    關機了。

    竟然關機了。

    她把手機放到一旁,心如死灰。

    怎麼辦?

    我該怎麼辦?

    她望着空蕩蕩的屋子,發了一會兒呆。最後,她嘆了口氣,回房間找到自己的書包,從筆記本上撕下一張紙,然後從文具盒裏拿出了那隻金色的英雄牌鋼筆。

    這隻筆是她十歲時,爸爸送給她的生意禮物,希望她好好學習,成為一個優秀的人,但現在她卻要用它來寫一份留言,一份認罪書。

    親愛的媽媽:

    我犯了錯誤,殺了人,現在要去警察那裏自首了。我很後悔,恨自己不該去做那件事情,害死了人,也害了自己,gu負了你對我的期望。我知道,這樣的結局你會很傷心,很難過,但我希望你照顧好自己,保重身體,好好活下去。我如果被槍bi了,會在天堂為你qidao的。希望你一輩子健康、幸福。我永遠都是你的好女兒。

    愛你的微微

    想到這一輩子都再也不能見到媽媽了,李微微的情緒再也抑制不住了。眼淚奪眶而出,吧嗒吧嗒落在了藍色墨水的紙上,暈開了一些好看的藍色花朵。


    為了讓自己不要反悔,李微微擦乾眼淚,猛地站了起來,快步朝門口走去。打開門之後,她再次回頭看了一眼這平靜的屋子,一咬牙,低頭走了出去。

    屋外並不比她回來時更涼爽。

    李微微低着頭,行走在期間,心情非常低落,完全體驗不到熱浪的襲擊。路過一條小木橋時,她猛然回憶起了第一次來到這個小區時的情景:中介帶他們一家三口在小區里走了一圈,也是路過這座小木橋,眼前的景色瞬間就把他們給征服了。

    高大的樓宇之間,一條人工建造出來的中心水域被植物環繞,水面波光瀲灩,岸邊綠草茵茵,幾個年輕媽媽推着嬰兒推車,在水邊散步,呈現出一幅安靜、祥和又具有現代化秩序的美好畫卷。

    後來見到那個底樓兩居室,媽媽幾乎沒有猶豫就決定要租下來了。

    在搬進來的那天起,媽媽就時常告訴她,只要努力,也可以買這裏的房子,永遠在這座城市紮根下來。

    然而僅僅才過了兩年不到的時間,一切都改變了。

    父親的去世是一個轉折,而這次的事情則是一個終結。

    一場美好的夢徹底破碎了。

    不知不覺,她已經來到了38號樓前。

    正如之前的小視頻里展示的,現場被拉上了警戒線,線外有幾名警察正在做現場調研,詢問情況,線內有一名穿白大褂的人在地上檢查血跡以及那條大狗的情況。

    常看電視劇的她知道這人應該是法醫。

    此外,還有警員在拍照,在搜集證物。她咽了咽口水,猶猶豫豫,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突然,她覺得似乎有一雙眼睛在看着自己。

    她轉過臉去,視線與那道銳利的目光相遇了。

    是一個老頭,個子高高的,有一些白髮,看上去挺精神的。他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全然不顧旁邊有人在和他說話。這人是誰?是警察嗎?為什麼沒有穿制服?

    頓時,她一陣驚慌,想走開,但又邁不開步子。她想起自己來這裏的目的了。

    她是來自首的,如果現在走了,不就是逃避嗎?再說,逃避根本沒用,他們是警察,一定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然後發現這一切都是他們幹的。

    不是有句話叫「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嗎?如果被他們抓住,那後果顯然要把自己主動認罪要嚴重得多吧。想到這,她深吸一口氣,朝前邁開了步子。

    「微微!」

    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住了她。她回過頭,發現媽媽從圍觀的人群中擠了出來,快步走到了她的旁邊,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

    「你怎麼在這兒?」顯然她是剛從外面回來,「喲,這是怎麼了?」

    「這裏」

    「哎呀,地上怎麼有血呢。」媽媽被嚇了一跳,「是不是有人跳樓啊?」

    旁邊人告訴她,不是跳樓,是有人高空拋物砸死了人。

    「天哪,這也太嚇人了。微微,咱們走吧,這種事情沒什麼好看熱鬧的。」

    接着不由分說,就拉着李微微把她往外面拽。

    李微微根本沒來得及解釋,就被媽媽脫離了現場。

    就這樣,李微微被動地被媽媽拖着往家的方向走。

    不知道為什麼,她感覺媽媽今天的手腕特別用力,被她的胳膊都拉疼。一直走到一處人少的草坪前,她實在有點受不了了,便用力甩開了媽媽的手,站住了。

    「媽!你幹嘛啊,這麼用力做什麼?」李微微揉搓着自己的胳膊,埋怨道。

    「先跟我回家,我有事跟你說。」

    「什麼事啊?」

    「回家再說吧。」

    李微微看了眼媽媽的臉,這才發現她嚴肅得有點嚇人,與平時那個喜歡開玩笑的媽媽不太一樣,心裏不禁咯噔一下。

    難道她已經提前回了家,看到自己寫的留言了?

    所以她才特意趕過來,把自己拉回去,為了不讓自己自首?完全有這種可能。

    但一看到媽媽身上的挎包,她又覺得可能還沒有。

    無論如何,她現在已經沒有了主動權,只有跟着媽媽先回去再商量對策。

    「走吧。」

    這次媽媽沒有拉她的手,而是直接走在了前面。

    走了幾步,見她沒有動,又低聲吼了一聲「快走!」李微微嚇了一跳,心想媽媽今天這是怎麼了,幹嘛那麼凶呢,於是低着頭,跟在後面走了起來。

    到了家門口,李微微看見媽媽開始低頭在包里翻找鑰匙,心裏一陣緊張。

    門開的一剎那,她趁着媽媽在拔鑰匙的空隙一邊喊着「我要着急小便」,一邊提前擠了進去,沖向餐桌,並在媽媽進來的一瞬間把那份認罪書抓在了手裏,用力捏成了團。

    「你在幹什麼?」

    她轉過身,把手放在背後,臉上擠着尷尬的笑容。

    「手裏拿着什麼東西?」媽媽步步逼近,「拿出來給我看一下。」

    「沒什麼!我快憋不住了。」

    說着,她拋下媽媽,快步朝衛生間衝去。

    進去後,她第一時間反鎖上了門,然後把那個紙團扔進了馬桶,按下了沖水鍵。

    又在衛生間裏待了一會兒,李微微才打開了門。媽媽就站在門口,把她嚇了一大跳。

    「媽,你幹嘛啊?」

    媽媽不說話,把她扒拉到一旁,走到馬桶邊往裏瞧。當然是什麼也沒瞧見。

    她回過頭盯着李微微的臉,後者則故作輕鬆地把臉看向一邊,裝作一副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

    「你給我過來!」

    李微微自知理虧,老老實實地跟着媽媽又回到了客廳。媽媽在桌旁坐下,然後指着對面的桌子。

    「坐下!」

    她乖乖坐下。

    「老實交代,你今天幹什麼了?」

    「啊?我幹什麼啊?」

    「沒幹什麼?我出去這幾個小時,你都在幹嘛?」

    「我就在小區里玩。沒幹什麼。」見媽媽好像不相信自己似的,她有強調了一句,「真沒幹嘛!」

    「那你剛才把什麼東西扔馬桶沖了?」

    「屎吧。我剛拉屎了。」

    「編!你就使勁編吧你!這么小年紀,就跟我撒謊,要是你爸爸在世,看他怎麼收拾你。」

    一提到丈夫,媽媽就嘆了口氣。李微微也不開玩笑,默默地看着她。

    「媽媽,你剛才去哪兒了?」

    「能去哪兒?還不是為了你上學的事。」

    「什麼?」

    「我問一句話,你還想繼續在這裏上學嗎?」

    「當然想啊。」

    「我看你不想!說,是不是有哪個男生給你寫情書了?」

    「媽,你這都是哪兒跟哪兒啊!你女兒才十二歲!」

    「知道就好!我一直在考慮,還要不要給你繼續在這裏上學。」

    「我要啊。」

    「你要有個屁用。我今天去市一中找了校長,你的成績呢是能上這所重點中學的,但咱們的戶口不在這裏,也沒有房子,而政策規定,得先安排了有戶口有房的,才輪得上咱們。現在不是招生已經快結束了嘛,人家校長也跟我明說了,最後還有一個學籍名額,但有三個孩子都想上,你呢,成績是他們三個中最好的,校長是想錄取你,可惜的是,需要交一大筆錢做建校費,另外那兩個呢願意交錢,但被校長給卡住了,就想等我們這邊的意見,不過也只給我一星期的時間湊錢。我現在是真愁啊。」

    李微微不說話了。

    她知道在這座城市上一個重點初中有多麼重要。因為本市的高中錄取率不高,所以只有上了重點初中,才有大的概率升上高中。而像她這種沒學區沒戶口的外地孩子,如果不想辦法,很可能會被隨意分配到五公里外的普通中學去,那就麻煩大了。

    一方面的是上學不方便,最大的危害還是可能上不了高中,用媽媽的話說,要真這樣,還不如回鄉下去上學。那樣一來,媽媽這些年來的努力就全白費了。

    爸爸也白死了。

    要知道,他們之所以堅持要在這裏,都是為了她。

    想到這,李微微愧疚極了。一旦被媽媽知道她犯了罪,真不知道會痛苦成什麼樣子。一時間,她打定主意,不說了,不自首了,要找機會逃避!

    「你在想什麼?」

    「沒,沒什麼。」

    「唉。」媽媽再次嘆了口氣,「無論如何,我都會去想辦法的。你呢,最重要的是好好把書讀好,不要相信那些鬼話,說什么女孩讀書沒用,不,我相信你也可以和其他人的一樣取得成就的,答應我,好好讀書,好嗎?」

    李微微眼眶裏噙着淚水,用力地點點頭。

    「去吧。我要休息一會兒。」

    李微微轉身回到了房間,拿了一樣東西塞在口袋,然後跟媽媽打了個招呼,走出了門。她沒有離開,而是轉身進了單元樓道,坐電梯上了頂樓。出了電梯,打開天台的門,走了出去。

    她找了個陽光毫無遮擋的位置,然後拿出了口袋裏的東西。

    那是一塊化妝鏡。

    她打開它,借着光的折射,朝不遠處的一棟房子的窗戶發射過去,然後不斷用手阻隔光線,形成閃爍的效果。

    這是他們幾個小夥伴們傳遞信號的方式。

    她想告訴大家,在晚上七點集合之前,不要出門,不要去現場。

    她已經打定主意了,要把這次的錯誤隱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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