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迷迷糊糊做夢的朱妙英覺得自己臉上粘糊糊地,睜眼一瞧,見趙青松臉色扭曲猙獰,雙目上翻,全身抽搐,嘴裏鮮血噴涌,直嚇的魂飛天外,『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瘋狂的擦拭着趙青松臉上的鮮血,淚水如河水一般奔涌而出。
「輕鬆,輕鬆,你怎麼啦?你怎麼吐了這麼多血?你醒醒,你醒醒呀?」
趙青松心中暗道:「我沒事,傻丫頭,但是我不能醒,而且這事經過你這麼一襯托,更是真的不能再真了,很好,為了咱倆能逃出去,就只能先委屈你啦,你可別怪我呀,丫頭。」
朱妙英這麼一喊,趙青松不但沒醒,反而抽搐的愈發的厲害了!
嚇的她聲音嘶啞的向四周喊道:「他就快要死啦嗚嗚嗚你們能不能幫幫他?嗚嗚嗚誰能幫幫他?嗚嗚嗚」
白寒露見眾人不但沒人上前,反而都往後退了幾步,都打定了主意不湊到囚車前去察看,心中暗喜,裝做驚慌失措的喊道:「大事不好!這個趙青松是師父點名要的人,他要是死在這裏,師父怪罪下來,那可如何是好?有沒有會治癆病的?快幫他治上一治?看看他還能不能活着回到門裏呀?有沒有人?」
一名外門弟子道:「白師兄,癆病吐血吐成這樣,沒救啦,還是趕緊去找大師兄,問問他老人家怎麼辦吧?師父不是吩咐有什麼事全讓大師兄做主麼?」
白寒露一副如夢方醒的模樣,一拍大腿,急忙忙地道:「對對對,你們在這裏看好了姓趙的,我馬上去找大師兄。」
他也不顧腚上有傷,騎上馬急匆匆地向隊伍前面趕去。
趙青松趁機輕輕的抽搐了幾下,背對着眾人,伸手將身下的葫蘆給傾倒了,將葫蘆里剩下的血都倒在了掌心中,然後又偷偷的捂進了嘴裏。
此時的朱妙英哭的淒天慘地,淚眼朦朧,眼前的一切早就模糊了,趙青松一系列的動作,她一點都沒發覺。
也幸好朱妙英什麼都沒發現,要是她發現趙青松這一切都是裝的,恐怕當場便會把這齣好戲給弄穿幫了。
過了約莫兩柱香的功夫,兩匹馬從南面飛馳而來。
當先一人正是白寒露,後面這人衣衫華貴,面白微須,神情倨傲,腰掛雁翎刀,正是大師兄通幽!
白寒露搶先下馬,邊往囚車邊上跑邊詢問眾外門弟子:「師弟們怎麼樣了?姓趙的已經死透了嗎?」
有一人答道:「白師兄,這姓趙的從剛剛起便不怎麼抽了,這會連血也不吐了,怕是剛剛斷氣噢。」
眾外門弟子紛紛向通幽行禮,恭恭敬敬的道:「大師兄!」
「大師兄!」
通幽雙目看天,誰也不理,旁若無人地跟在白寒露身後向囚車走去。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困的幾乎隨時都要睡着了,眼睛根本睜不開,壓根看不清四周到底是誰在跟他打招呼。
而且他雙眼裏的眼屎還沒擦呢,就被白寒露心急忙慌的給拽到這裏來了,怎麼能讓別人看見他這位大師兄眼中有眼屎?
白寒露急匆匆地跑到了囚車旁,背對着眾人,伸手從懷裏掏出了一把一尺來長的短刀塞到了趙青松的身體下面,用力搖動趙青松的身體:「姓趙的?姓趙的?你還活着嗎?活着就『吱』一聲?你還活着嗎?」
趙青松右手握住了短刀刀柄,從只有兩人能看到的角度朝白寒露使了個眼色。
意思很明顯——我已經準備好了,讓通幽過來吧!
白寒露擠了擠眼,他怕朱妙英壞他的事,猛然一把將朱妙英給推了個趔趄,將她從趙青松身邊推將開來,怒罵道:「都是你這晦氣女人妨死了姓趙的!你他娘的再哭一聲試試?我一刀劈了你!」
朱妙英那敢說些什麼?嚇的瑟瑟發抖,雙手抱膝,在囚車的一角痛哭流涕。
趙青松心中暗暗恨道:「白寒露你這是找死!一會我先殺通幽,第二個我就宰你!」
白寒露罵罵咧咧地走回通幽身旁,極為憂慮地說道:「大師兄,這姓趙的好像已經斷氣啦,這可怎麼辦?師父他老人家可是點名要這個姓趙的活着押回去的呀?這要是師父怪罪下來,咱們誰也擔當不起!」
通幽聞言是又喜又憂。
他跟趙青松打賭,誰輸了誰就喊對方爺爺。
他輸的很徹底,按道理來講,他每次見了趙青松,都得喊趙青松爺爺。
江湖上的好漢,一口吐沫一個釘,說話就得算話。
你說了喊爺爺,就不能喊爸爸,也不能喊兄弟,你不能打折扣,你就得喊爺爺。
通幽因為自尊心太過於強烈,拒絕承認趙青松是他爺爺!
他輸了不但沒喊過趙青松爺爺,直連面也不朝了!
他假裝沒有這個事了,而且打算從此以後這輩子都不再跟趙青松見面!
這樣一來,這位趙爺爺便再也沒辦法當面跟他對質了。
不過這件事畢竟成了他的心病,他害怕!
他害怕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不知道會在什麼場合,突然就跟趙青松又見面了。
那時候自己不論怎麼處理這件事,恐怕都得顏面盡失,名譽盡毀!
今天通幽突然聽說趙青松死了,趕到這裏來一看,趙青松果然是死了。
這位便宜爺爺突然死了,他心裏怎能不大喜過望?
趙爺爺死了,這真是普天同慶、大快人心的大喜事啊!
知道了這個好消息,通幽怎能不喜?
憂的是趙青松是師父閻羅王指名要當面處置的人,現在半路上死了,師父會怎麼處罰自己?
想到陰晴難測的師父閻羅王酆騰奇,通幽腿肚子都不由得有些打顫!
師父的種種詭異手段,也不由得通幽不心中惴惴。
通幽定了定神,忽地想到了一件事,說道:「不妨事,不用急,我用鏡刀過去照一照,就可以了!」
他拔出腰間烏黑光亮的雁翎刀,大踏步走到了囚車旁,用亮如黑鏡的刀身照着趙青松的腦袋,問道:「趙青松,你怎麼樣了?你死了嗎?」
趙青松身形極為怪異地抽搐了幾下,『噗』地噴出了一口鮮血。這口血盡數噴到了雁翎刀那亮如鏡面的刀刃上,然後趙青鬆喉嚨里似乎還有什麼東西要噴出來一般,張着嘴怪異地朝鏡刀『嗬嗬嗬』了幾聲。
通幽似乎早就會料到趙青松會有此反應,又向前湊了一步,鏡刀幾乎都要貼到囚車的欄杆上去了,急問:「你的魂魄怎麼還不出來?你還等什麼呢?」
趙青松陡地睜開了雙眼,直直地瞪視着通幽,說出了一句足以嚇傻通幽的話:「還等着你叫爺爺吶!」
通幽徹底的被驚呆了!
他真的是被驚的呆的不能再呆了!
怎麼回事?這趙青松說的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趙青松先前的一切都是假裝的?
他故意把我騙過來然後讓我當着這麼多人喊他爺爺?
還是說,這句話是趙青松臨死之前迴光返照所說的胡話?
還不等通幽琢磨過趙青松這句話里的味兒來,一道寒光,電閃而過!
只聽『啪』的一聲,通幽只覺得手臂一涼,握着雁翎刀的右臂已被趙青松連根被斬斷,掉在了地上!
趙青松一刀得手,短刀往回一掛,已將自己早已窺視許久掛在通幽腰間的鎖鏈的鑰匙給掛了回來!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場中誰也沒有想到事情竟會發生這種不可思議的變化,一時間所有人都驚的呆住了!
只有兩個人在爭分奪秒的飛快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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