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尚武莊。
天氣早晚已經有些冷了,若不大動身上是出不了汗的,也不用天天洗澡。姜暖燒了一鍋熱水讓阿溫自己在木盆里洗了臉又洗了腳,然後轟着他回屋去睡覺。
把廚房裏收拾利落後,姜暖自己也梳洗了才趿拉着鞋走回前院。剛轉到走廊的一頭就看見岑相思與阿溫一個屋裏一個屋外地對峙着,眼神交接處刺啦刺啦地冒着火星子,眼看就要動手的樣子。
聽見姜暖踢里踏拉地走上台階阿溫扭頭跑着就迎了過來:「阿姊,去我的房間,咱不理他!」說着推起姜暖的身子就往自己的房間走去。哪知才一回頭就看見岑相思已經更快一步地閃身堵在了自己房間的門口,看那意思是不準備放他們進去的。
「喂!你不要不要臉啊?在我家哎,你還這麼霸道?我阿姊根本就不喜歡你!」阿溫挎着姜暖的一隻胳膊大半個身子躲在她的身後對着穿着他爹衣服的入侵者發狠。
「本王不與你這個小鬼鬥嘴,可你若再敢說一次暖暖不喜歡我的話,本王絕不客氣。還有,要不要臉的話只許你阿姊說,你是我小舅子,我是你姐夫,你這樣說就是不尊重姐夫了,再有下一次我還是會揍你!」說着他走到緊緊靠在一起的姐弟倆身邊,用快到不可思議的身手就把阿溫揪了出來,輕飄飄地滑到他的房門口一把把手中的小鬼丟進屋裏之後,他笑得花似的走近姜暖牽起她的手說道:「暖暖,你看,這裏離你房間好遠……不如我送你回去吧?」
姜暖一把甩開了他的手,頭疼地抓了抓腦袋自顧自地往回走去:「你去和阿溫睡吧。」
終於安靜了。回了房間的姜暖一頭扎進自己的被褥里撅着屁股在像條毛毛蟲一樣,一拱一拱地往前爬去,伸着腦袋去找枕頭,「哎呀……可是沒人吵吵了……這一天……」她騎着被子回想着自己這一天的悲催生活,居然暫時忘了岑相思都有了王妃這件事了。
「你看,我就說她不會好好躺着睡覺。」這是岑相思的聲音。
「嗯,阿姊一個人是睡不着的。」這是阿溫的聲音。
「那我們去陪陪你阿姊吧?」還是岑相思不要臉的聲音。
「你說的對。」姜暖覺得阿溫也開始和那個妖精一樣學的不要臉起來。
「都滾進來吧!」聽見門口一大一小不停地嘀嘀咕咕姜暖的腦袋都快炸了,為了能夠踏踏實實地睡個覺,她下定決心,明天一早一定讓那個別的女人的男人滾蛋!
門『哐當』一聲就被拉開,夾着枕頭的阿溫先沖了進來,他把枕頭往姜暖的枕頭邊上一放就躺了下去:「阿姊,講個故事吧。」
「今天不講了,阿姊累了,你早點睡。」看見門口那人姜暖就覺得興致缺缺,幹什麼都提不起精神來,自然也懶得說話編故事給阿溫聽。
岑相思走在後面,神色黯然了下,馬上就關了房門走過來,貼着阿溫坐下後背靠着牆壁說道:「你阿姊講的故事一定沒有我講的好,不如我給你講一個吧。」
「好啊,講什麼?」聽了阿姊的話感到失望的阿溫又高興起來,扭動着小身子衝着岑相思:「你會講大灰狼的故事麼?」
姜暖起身從柜子裏拿了一個靠墊扔給岑相思,示意他靠在身後。她家這房子通體都是石頭造起來的,住着雖然結實,可這個時節穿着單薄的靠上去還是很涼的。
岑相思接了靠墊,眼睛亮亮地只盯在姜暖的身上看個不停。
「你倒是講不講啊?」阿溫等得不耐煩了,伸出一隻白生生的小腳丫踹在岑相思的腿上踢着他:「快點開始吧。」
「咳!」岑相思依依不捨地把視線從姜暖的身上移開望向屋頂,開始在肚子裏搜腸刮肚的回想關於大灰狼的故事。
「那年我剛剛受封做了逍遙王,跟着王兄,就是現在的皇帝陛下以及我的哥哥們去清河圍場狩獵。那時我父皇已經病得很重了,所以每年的皇家圍獵才派了我二哥去主持。」
姜暖耳中聽着岑相思輕緩地說着仿佛已經很久遠的事,在看着身邊安靜地瞪着一雙眼睛認真的聽故事的阿溫,感到心裏一陣平和。平凡的夫妻大多如此吧?像青山爹和青山娘那樣,成了親生幾個孩子,然後和和美美地,苦也好累也好,都是一輩子……
她把棉被展開蓋在阿溫和岑相思的身上,想想等下阿溫睡着了再把他抱回自己的房間去,姜暖就側身倒在了他的身邊用頭枕着胳膊眯着眼聽他們說話。心裏盤算着岑相思跟她說的那些事兒。
「清河圍場很大麼?」阿溫插嘴道。
「很大。我那個時候大概和你現在這般大小吧,所以覺得圍場很寬廣,尤其是那片草甸子,碧草起伏,一樣望不到邊。」
「草甸子就是草原吧?」阿溫繼續插嘴。
「是。」岑相思點頭應道。看着姜暖枕着一隻手臂,另一隻手在阿溫的身上輕拍着,他一陣嫉妒:這小鬼命真好,有暖暖這麼疼他,我自己的母妃都未這麼對過我呢……
「我知道了,那草原就是『青青草原』了!」阿溫終於找到了這個故事的切入點,於是他繼續說道:「你會在青青草原上遇到好多羊和兩隻大笨狼的。」
「嗯?」岑相思狐疑地看着他,一臉茫然。
「嗤嗤……」姜暖閉着眼也不說話,只嗤嗤地笑着,身子顫個不停。
「對!青青草原上的羊族是愛好和平的好羊,它們只吃草不吃肉。不像那個灰太狼,它總是想吃肉,要吃掉羊族的小羊。」
「羊不吃草狼不吃肉?那它們要吃什麼?」講故事的岑相思變成了聽故事的稀里糊塗的岑相思,他聽不懂阿溫在說什麼。
「狼是要吃肉啊,所以灰太狼就總想捉住那些羊,把它們都吃掉,但它可笨了,一次也捉不到。」阿溫說得起勁,可忽然停了下來,他在被子下面伸着小腳丫又踢了岑相思一腳:「哎,你知道羊族的羊都叫什麼麼?」說完他就兩眼放亮的等着對方說不知道。
果然,岑相思茫然的搖了搖頭……
「切~我就知道你說不出來。」阿溫撇了一下嘴,做了個鄙視的表情:「它們是:喜洋洋,美羊羊,懶洋洋,沸羊羊……」
岑相思聽着那小鬼說話像是在唱歌。小嘴一吐露,就吐露出一堆亂七八糟的名字來,他現在心裏更糊塗了:給羊起名字幹嘛?那麼一大堆羊堆在一起,認得出麼?
姜暖倒在一邊已經笑得翻了過來,像好漢晾肚皮一般的四腳朝天地揉着肚子哎呦……
「每次這個笨的要死的灰太狼要是捉不住羊啊,它老婆紅太狼就會用鍋砸它……」阿溫繼續津津有味的講着。
岑相思馬上又腦補了一下這個畫面:一個兇巴巴地母狼張牙舞爪地用兩隻前爪覺着一口大鐵鍋把一隻倒霉的公狼扣在下面……
這也不怪可憐的逍遙王爺會想成這個德行,應為他實在不知道帶把的平底鍋為何物。
「我一定會回來的……每次他被它老婆打飛的時候都會說這句話……」又講了片刻後,阿溫的聲音越來越小:「我困了,等明天再接着給你講哈……」
小傢伙說睡就睡,他翻了個身,讓自己衝着身邊的阿姊,又往她的身邊挨過去一些,不一會兒功夫均勻的呼吸聲就傳了出來。
房間裏靜的使人心跳。
「他睡了。」岑相思用水汪汪的眼睛望向姜暖。
「着這麼湊合一夜吧。」姜暖把棉被往自己身上拉過一些蓋上:「把燈吹了。」
岑相思只揮了下衣袖,遠遠地放在臨窗案几上的油燈便『悠』地熄滅了。
安靜又黑暗的空間裏兩顆不安靜的心同時「通」地狂跳了一下。
這是他們第一次在神智清明的情況下處在一室,同被而眠。
岑相思知道自己應該出去,為了暖暖的名節。可他不願意。
因此他還是保持着那種靠牆而坐的姿勢看着躺在一旁的那個女子:「暖暖啊……」他柔聲叫道。他明白這個女子不把自己從這個房間趕出去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此時的他是滿心的感激與柔情!
「我等你到你二十四歲的時候,如果你大婚的時候新娘不是我,今生今世我們再不要相見再不要糾纏……」姜暖閉上眼,轉過身去,不讓他看見自己眼角滑落的淚水。
「好,一言為定!我一定會到二十四歲那年用十里錦紅,百箱紅妝,傾城聘禮,鳳冠霞帔來迎娶你……」岑相思躍過阿溫小小地身子貼着姜暖側身躺在地板上,然後小心地把姜暖攬在自己的懷裏,心疼地吻去她眼中不斷滑落的淚水。
「我不要這些。」姜暖搖着頭鼻子有着濃重的鼻音:「榮華富貴過眼雲煙都是留不住的。我要你許我一生一世一雙人!我要你對我說從今以後你岑相思只能有我一個女人!你必須真心真意地待我,不能像這次,不聲不響地就消失……」
「我答應你……」岑相思收緊了手臂,想把這個哭的讓他心疼的女人揉進自己的身體裏去,從此,他們便是一個人……
阿溫半夜憋醒了,迷迷糊糊地自己去了後面小解,等回來再躺下的時候氣憤的發現,那個不要臉的王爺居然擠到阿姊那邊去了!這還了得?
於是小傢伙費力地從他們二人的身下爬進了他們的中間,把那個靠着阿姊的男人又往外擠了擠,才又貼着阿姊軟軟的身子安心的睡去:「阿姊,我會保護你的……」他喃喃道。
被擠到地板上的岑相思保持着側身的姿勢不變,微微地抬起頭來看了看自己身邊帖在一起睡着的姐弟,燦然一笑,伸出手臂去,把兩個人都攬進了自己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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