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裏紅衣妖嬈的岑相思臉色雪白的捂着肚子蹲在地上,額上都是冷汗,而一身白袍的七七則是遠遠地站着,關切地望着他好久不見的父親,一副隨時準備逃跑的模樣。
回頭看見急匆匆趕過來的眾人,七七挨個從他們的臉上掃過,最後落到畢月卿的身上:「娘親讓我送東西到廚房的,七七才過到這邊,就看見有人翻牆而入,於是就……」
小東西才把裝了蓮蓬皮的托盤放進廚房,就看見一個人影鬼鬼祟祟地從後院不高的牆頭飄落,於是他想都沒想,直接飛身就是一腳,正好把才落地腳步不穩的岑相思踹個正着!
七七還是個孩子,身量不高,就是跳起來高度也是有限的,因此不偏不倚正好踢在岑相思的跨上,讓他這個親爹着着實實地蛋疼了一下!
自從做了大梁的皇帝,岑相思已是甚少有機會再穿這騷包的紅色衣衫,如今又看到這樣的他,姜暖竟是眼中一亮,心中一柔,隨即哈哈地笑了起來。
岑相思蹲在地上姿勢狼狽,與他平日裏的綽約風姿差了很多,尤其他又是存了心思要做一隻公孔雀開開屏,和與自己齊名的畢月卿比一比美麗的。
誰知道他自從得了客人已經到家的消息,就又是換衣衫又是試了幾支玉簪,最後終於看着鏡中的自己感到滿意了,他才急急地坐了馬車往尚武莊趕,原本是想出其不意地現身,給暖暖一個驚喜的。
可還沒等到他驕傲地顯擺一番,便被自己的兒子一腳拿下,痛的他五官都擠在一起,連他自己都明白,這樣的他瞅起來可着實不怎麼美了!
「姐夫,您這是?」姜溫只瞅了一眼就看明白了,強忍着笑,俊臉憋得通紅,走過去想要把疼得出來的大梁皇帝陛下扶起,誰知才走了一步,他就被岑相思惡狠狠地眼神給止住了步。
「相思。」姜暖費了好大的勁才把想要爆笑的情緒壓了下去,好似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似的,緩步走到他的身邊,伸手將他從地上扶起,並彎腰細心地為他整理着緋紅的衣衫:「國師大人正好有事要與你相談,不如你們去前面坐坐,還是樹下涼爽些。」
「嗯。」岑相思握着姜暖的手,眼睛還是盯着自己的兒子看,大有把這小子的褲子扒下來,揍幾巴掌的趨勢。
姜暖一隻手趕緊在身後搖了搖。
「國師大人,這邊請!後院小,我們還是去前面喝茶。」看到姐姐的手勢,姜溫配合默契地走近微微含笑的畢月卿,拉着他很熟絡親熱地轉身離開。
七七則不用吩咐,兩條小腿一通倒騰,跑得比兔子都快,「舅舅,舅舅,七七會倒茶,這些我來做就好……」
「暖暖……」
年紀一把,孩子幾個的男人撒起嬌來居然還是這麼**哦……姜暖花痴附體,仰頭望着那個眼眸如小鹿般楚楚可憐的傾城男子感覺身子麻了半邊兒,腦袋也有些不好使了。
「嗯?」她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的丈夫,如幾年前一樣,迷失在他的如花美色里。
「人家好疼啊!」暖暖這樣的表情真是太和岑相思的心意里了!有多久沒有見到她望着自己的容顏失神了?岑相思心裏美美的人也跟着輕飄飄起來:那個國師就是再好看又能如何,我家暖暖也只有見到我的時候才會如此失態……
「疼?那怎麼辦?」姜暖夢囈般的輕吐出幾個字。
「要不……」岑相思俯身靠近她的耳邊用緋糜誘惑的聲音低語:「要不,娘子給為夫揉一揉吧。」
姜暖點點頭,溫順地說道:「依臣妾看光揉一揉是不夠的,還是……」她兩隻手做了個手起刀落切掉某物的手勢,然後對還在發騷的大梁皇帝陛下說道:「這樣正好一了百了,以後臣妾連避子湯都省了。」
「暖暖!你……你怎麼能這樣兒?你都不心疼我了!」岑相思胸腔里的小心臟碎了一地。雖然明知道娘子不會真將自己的命根子切掉,可只看她那個手起刀落的手勢他就委屈,心酸,想要落淚了……
姜暖抬手將他羽扇般濃密的睫毛上挑着的淚水很輕很輕的擦去:「行了啊,放着好好的正門不走,你非要走這歪門邪道!現在好了,被自己的兒子給收拾了,也不冤!」
「……」暖暖的手因為從事家務的原因略略的粗糙,撫過臉頰的時候,就想小貓帶着倒刺的舌頭掃過,讓岑相思頓時如順毛驢一般的給撫摸了個舒服,才要眯起眼睛享受一下這片刻的溫存,耳邊就傳來了她說的不中聽的話,岑相思皺着眉看她。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當年七七是如何被畢月烏偷走的。要是沒有你的默許,我身邊的一顆針外人都休想摸到,更別說是我們的長子了。」
「……」這樣直接地指出了當年的那樁事情,岑相思張了張嘴巴,這回真是無言以對了。
他們夫婦二人都不是多話的人,幾年夫妻做下來,更是到了舉手投訴間哪怕是一個眼神都能有了默契的地步。所以暖暖此時能面對着他坦言,說明她心裏從來都是明鏡一般的。
「對不起……」靜默了很久,岑相思伸出雙臂將身前的女人緊緊的擁入懷中:「是我答應了畢月烏的……」
這個答案在心裏埋了多少年了?如今親耳聽他承認,姜暖還是眼睛酸澀心痛不已,為了他背着自己做出的承諾,也為了自己的兩位註定沒有子嗣的朋友,最後,她不得不違心地親自將自己的第一個孩子送到了千里之外的另一個國度,從此萬水千山,即便是母子的心心相連,可那逾越不了的萬水千山啊,終是隔開了她們母子,隔開了姜暖的心頭肉!
雙手用力的絞着他緋紅的紗衣,姜暖用額頭抵在他的胸口,拼盡全力不讓自己心痛哭出聲,可埋在心底的那股積壓了幾年的不甘終於轉化成一股怒火,讓她忽然間恨得不行,抬頭,張嘴,踮起腳尖一口就咬到了岑相思薄薄的肩頭!
「嘶……」驟然的疼痛讓岑相思臉色立時變得蒼白,他忍耐地仰頭,不讓自己痛呼出聲。然後放低了身子,讓暖暖的腳放平,能站的更穩,就這樣不聲不響地任她咬着……仿佛肩上已經見了血的那塊肉不是生在他的身上。
鮮血和着姜暖的淚水侵濕了岑相思的肩頭,他只用手托着她的腰,讓傷心的她能依舊倚在自己的懷中。
「暖暖……」耳病廝磨,她咬着他的肉,他憐着她的心痛:「那年,我還不懂為人父母的感受,只覺得是多了一個孩子而已……多了一個叫我爹爹的可有可無的小孩子……」
他生在帝王之家,有那樣父親和母親,在他的心裏從來都是缺了一個詞彙——父愛母愛。
所以他加倍的珍惜姜暖。
珍惜姜暖給他的溫暖的,給他的家。
那是在他沒有遇到她時發自內心的渴望。
「送走七七的時候,我甚至覺得清淨了不少。」停了停,岑相思才繼續說道:「那個時候,我簡直覺得小孩子就是個麻煩!又愛哭鬧,又纏人……難怪我的父皇和母妃都不在乎自己的孩子。」
姜暖鬆開了嘴,滿嘴的腥甜,滿心的苦澀。她疲憊的靠着他,聽他說話。
「後來我們又相繼有了墨兒和渲兒,我看着你辛苦的孕育他們,再拼了自己的性命似的生出他們,然後,我親手接過我們的孩子……」
「暖暖,他們是我們的孩子啊……」說道這裏,岑相思平穩的聲音哽咽了,「他們的身體,性命,都是你我賦予的,是我們生命的延續。」
「那個時候我才有了為人父母的感覺。才知道自己當爹了。再後來,看着他們一天天的長大,一天天的長本事,這些我都是看在眼裏的,其實……我的心情是與你一樣的欣喜啊!」
「送走七七的時候,我還不會做一個父親……只從這一點來說,我確實虧欠了他太多。」
這樣貼己知心的話,姜暖是頭一次聽到從他的口中說出。
她明白這些對他來說意味着什麼。
作為一個帝王來說,哪裏能輕易地承認自己的錯誤?更何況還是為了這麼點點的『小事』而承認自己的錯誤呢?
在古代,子嗣固然重要,但唯有皇權至上。那是任何事情都無法替代的絕對的高高在上!所以,才有了金口玉言,岑相思即便是做了將七七送走的決定,以長遠的為了大梁與渭國的利益來看,還是很明智的選擇。
至少,在未來的幾十年裏,血肉至親的聯繫,會讓兩個國家少了很多的紛爭。
這是對兩國子民都有利的福祉。
七七生在皇家,是岑相思的兒子,所以他一出生就肩負着責任。不管他願不願意都是如此。
這些姜暖都是明白的,因此這麼多年來,她也是把這絲痛苦壓倒了心底,上一世有一句話說的很有道理:選擇了什麼人,你便選擇了什麼生活。
姜暖選擇了把她看得比性命還重的岑相思,便已經認了命。
偷偷用袖子擦掉臉上的淚痕,姜暖悶悶地說道:「今兒你要是不說這些,我還真就認為你沒長了人的心肝呢。」
「為夫如何會沒有心肝?」岑相思見到娘子的臉色放晴,趕緊趁熱打鐵地抓起她的小手,死拉活拽地探進自己的衣襟去,貼着皮挨着肉地放在自己的胸口上,很不要臉的說道:「你摸摸……摸摸嗎……人家是有心肝的,而起人家的心肝里可只是裝着娘子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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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文預計十月上無線,所以俺留了一章番外想在那個時候再貼的。
但有個親親到錢財的新文那邊去問番外何時完結,俺很開心啊!說明還是有人惦記着俺家暖暖和相思呢~o(n_n)o~
寫文的動力絕大多數來自於讀者的支持,沒有這個,任何一個作者都是無法長久的。
所以俺感謝所有支持錢財文字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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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文是在《匪後》撲後俺要求從新寫的。
俺說「這個文撲的可惜,有讀者說喜歡俺的文風呢。」
編輯說:讀者如果都喜歡就能通過你的初審了啊。
這句話如同一個耳光抽醒了我。
讓我沉寂了天。
想了想,還是要繼續寫下去。
所以,俺的新文《美美相公搶回來》求收!還有不多的一章,番外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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