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暖給宸太妃行了個馬馬虎虎的禮,一看就是應付差事。舒愨鵡琻不等宸太妃讓她平身,她自己早就把腰直了起來。
從看穿這個女人在利用別人的生命威逼自己的兒子現身後,姜暖就明白了一件事:不管你對她多麼的尊重,多麼的忍讓,宸太妃看來,那都是應該的!
因為她是太妃,是曾經名揚天下的第一美人!那些身份地位比她低的,為她做任何事都是應該的……
可這世上哪有那麼多應該呢?
反正我怎麼做也暖不過那個太妃的心來,姜暖索性就不把她當回事了。這樣自己還能自在些。
「幾個月未見,你是越來越不懂規矩了!」在姜暖嬉皮笑臉不斷地打量着宸太妃的時候,宸太妃也在看着她。
怎麼看都覺得她臉上的那抹似乎什麼都不在乎的假笑不順眼,因此宸太妃從鼻子裡冷哼了一聲,廣袖一甩,竟是扭過臉去:「姜孝之怎麼會生出你這樣的女兒來!」
「這個……家父已經作古過年,確實已經無從知道答案了。」姜暖摸着下巴,兩隻眼睛賊溜溜地在宸太妃的四周看着,在確定她身邊確實連個太監也沒有後,姜暖才放下了心。
自己這一趟雖然是勢在必來,但準備並不充分。無非就是想趁她們還沒有準備的時候,突然的來,再快速的撤離,成與不成的,第二天一早都必須下山回去。
否則,楊玉環不能脅迫了岑相思,她倒是送上門來的人質呢。
姜暖是絕對不會給宸太妃這個機會的。
她要做的就是快!一擊不中馬上就跑,拒不拖延。
「你不是什麼事情都喜歡去求着王爺麼,怎麼這次遇到了麻煩不去求了?」宸太妃聽見姜暖又說出了氣人的的話,乾脆也不置氣,直接問道了自己關心的問題。
姜暖歪着腦袋聽她把話說完,又把腦袋歪倒那邊去想了想,她似乎並不是什麼事都會去求岑相思啊,相反的,那個妖精還總是抱怨自己做事太拼命了,都不會給他機會表現呢。
是了,一定是老妖婆自己遇事就會想到去依附男人,而且她自己也是依附到了一個曾經在大梁權利最大的男人。只可惜,依附半天,似乎到老了都有些欲求不滿,沒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呢。
所以,她又動起了自己兒子的心思。
姜暖用手撓了撓腦袋,感覺有些頭疼。每次面對宸太妃的時候她都有一種感覺,與她說話交流非常困難。明明兩個人都在表述着自己的意思,但是,就是會生成雞同鴨講的喜劇效果。
「求了,要不我怎麼會知道解藥就出在太妃娘娘您的身上呢。」姜暖不在嬉笑,她正了臉色說的很嚴肅。
「笑話!解藥在本宮身上,本宮就一定會給你麼?」宸太妃終於有把頭轉向姜暖,像看着一個妖怪。
在姜暖的眼中,眼前這個絕色的女子也早已化身為魔,不是人了!
「太妃娘娘穿的這麼隆重是在等什麼人麼?」姜暖不回答她的問話,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話。
宸太妃先是看了一下自己的衣裙,然後瞪了一眼也在往自己身上偷瞄的眾人,逼的她們又都低下頭去後,才又望向了姜暖。只是這時姜暖已經走近了她兩步,突然開口說道:「我自問與您無冤無仇,為什麼要讓楊玉環給我下毒!」
只一扭頭的功夫,剛才還站在接引殿門口的姜暖就一下子出現在了自己的身前,宸太妃竟是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然後脫口而出道:「父債子還,謝貞那個賤人搶了本宮這麼多東西,難道本宮不該找回麼?」
「太妃娘娘,敢問我的母親搶了您的什麼東西,竟讓您恨她到如此地步,連她去世多時依舊不能消除您胸中的仇恨?」姜暖面沉如水,開口就問到了這個自己一直壓在心底的疑問。
這已經不是宸太妃第一次這麼說姜暖這一世的母親謝貞了。姜暖就是再愚鈍,也能從她的話中感覺到那毫不掩飾的恨意。
宸太妃脫口而出的話,讓周嬤嬤和周若雪同時皺起了眉頭。而她自己也是意識到是失言了。
一陣懊悔過後,宸太妃伸手撫了撫髮髻,似乎並不想回答姜暖的問題。
「因為我父親!我父親只喜歡我母親一人,所以就讓空有絕世美貌的某些人失望了!於是綿綿不絕的情義便化成了滔天的恨意!對麼……」姜暖說話的語句很輕,但句句都像重錘一樣砸在宸太妃的心上,讓她覺得疼了!
心疼的滋味誰懂?那是一種沒着沒落,明明在痛啊,卻不能用手去揉,必須自己生生的受着忍着……等着痛變成了常態,那,痛的人就麻木了,再也不知道痛了。
剛才姜暖是讓自認為已經刀槍不入忘卻了心痛的宸太妃又活了起來,陳年往事如潮水般鋪天蓋地的湧來,一下子就把她們幾個人淹沒了……
沉浸在回憶中的不止是宸太妃一人,還包括周嬤嬤和周若雪也是同是愣住。
「放屁!放屁!」宸太妃如夢初醒,一把推開扶着自己的小宮女,衝到姜暖面前,伸出如蔥般的手指幾乎指向了姜暖的鼻子:「謝貞那個賤人是這麼告訴你的!她好不要臉!竟敢說孝之只喜歡她一人?哈哈!」她笑聲尖厲如鬼魅,聽着倒有七分像哭。
這是意識到太妃已經失態的周若雪一把拉住已經嚇傻了的小宮女,拖着就往後院走,臉色難看的很。
而周嬤嬤則幾步走到宸妃身側,將她伸出的手抓在手裏用力握了一下說道:「娘娘!」
宸太妃僵直地轉動了一下頭,滿眼怒火地望着她。
「您若想和姜小姐聊天,不如回屋子裏去坐着說話吧。夜深了,這裏寒氣重!」說着她握着宸太妃的手用力捏了一下,直到看着對方一皺眉,她才對着宸太妃微微地搖了搖頭。
宸太妃垂下眼帘,沉默了半晌,然後才冷着聲音說道:「到『悟道堂』去。」說着緩緩地轉了身子就要提步。
「是!」周嬤嬤嘆了口氣,趕緊跟過去,伸手扶住了她。
「不去!有話就在這裏說。我不去您的地方。」姜暖立時拒絕。
「怎麼?」宸太妃快速轉身,身上繁複的宮裝下擺如傘:一樣的打開,畫了一個美麗的圓後,又落了下去,她輕蔑地揚頭:「現在知道怕了?」
「怕!」姜暖如實點頭,毫不避諱:「您是太妃,又是相思的母親,原本應該是我最尊重的人,現在卻成了讓我最怕的人。」
「相思?」宸太妃在念出兒子名字的時候竟覺得是陌生人一般:「你也是個天生下賤的人!與你母親一樣,都是聲來就會勾引男人的賤貨!」
方才她的幾聲『放屁』已經讓周嬤嬤目瞪口呆,如今又是說出這麼粗俗的市井言語,更是讓這位已經跟在她身邊二十多年的女官聽得瞠目結舌!
太妃這是要瘋麼?有那麼一刻,周嬤嬤的心裏驀然地跳出了這個念頭。
「連我都要叫他一聲王爺,你卻敢開口閉口地叫他『相思』?真是不知羞恥!」
宸太妃又走近姜暖,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陰森森地說道:「只要本宮活着一天,就絕對不會讓你踏進逍遙王府半步!你若是還想着做什麼當王妃的春秋大夢,那本宮可以告訴你——現在就趕緊死了這條心吧!」
「娘娘您真是老了。」面對宸太妃這麼有壓迫力的對手,姜暖居然往前走了一步,提醒道:「人老了記性就不好。還說您活着一天就不許我踏進逍遙王妃半步?您忘記了,春節的時候,我可還是您給強留在王府住了那麼長的時間呢……」
周嬤嬤看着姜暖的舉動,心中一跳。趕緊想過來拉住宸太妃,不讓她離敬暖靠的太近。
而就在周嬤嬤一抬步快步走向宸太妃的時候,姜暖眼神一閃,已經先她一步抓住了宸太妃的手,就在兩隻手握在一起的瞬間,宸太妃飛快的奪了一下。而姜暖迅速伸出右手,兩隻手一直抓住了她就要逃脫的縴手。
然後姜暖直接就用上一世在軍訓中學過的三腳貓的『女子防狼術』中的一招,兩隻手用力把有些驚愕的宸太妃往前一拽,待到她身子不穩開始晃動的時候,姜暖就勢翻轉她的手臂將她的小臂和手都掰到了身子後面,然後自己往前跨出一步,一手從她的脖頸處伸了過去,摟住了她!
姜暖竟然在一轉眼的功夫中,劫持了宸太妃!
「別喊!」她沉聲喝住了剛想尖叫的太妃娘娘,繼而往後一用力,把宸太妃搬到,直接坐到了地上!
畢竟姜暖不是會功夫的,所以這一招用的拖泥帶水,難看之極!不過管不了那麼
多了,她一屁股坐在仰面躺在地上的宸太妃的胸口上,呼哧呼哧地喘着氣。
而此時宸太妃被扭在身後的一隻手也被壓在了身下,被姜暖這麼重重地一坐,宸太妃又開始掙紮起來,立在旁邊被眼前一幕驚呆了的周嬤嬤也緩了過來,抬腿就要過來。
「都別動!」姜暖說着從脖子上把一串動摘了下來,三繞兩繞地纏在了宸太妃的脖子上,然後才白着臉說道:「干亂動,我們就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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