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地上的高姓兵士,臉頰旁鮮血一片,零零落落地散了幾顆牙齒,姜暖『哎呦』一聲很敏捷的跳開幾步,低頭看着裙擺很細聲細氣地說道:「可別濺到我的衣服上,太難洗了。」
等她抱怨完,圍了一圈原本是看熱鬧的兵士才驚叫一聲,先是往後躲去,接着看着地上的那個人一動不動不知死活,他們才互相推搡着往前又擠了回來:「頭,老高不會讓這娘們……姜小姐給打死了吧?」大鬍子眼睛盯着姜暖,話卻是對趙把總說的。
整樁事情發生的太快,從始至終趙把總都沒有看清這個老高怎麼才說了幾句話就躺在了地上。他搓了搓手也是先看了看姜暖然後才走了過去彎腰伸手探到那人的鼻尖……「喘氣兒呢!」他鬆了一口氣,抬頭對着眾人說道。
「頭兒……」被影一巴掌抽的暈了片刻的老高此時才悠悠地醒來,只覺得頭昏腦漲,自己都弄不清到底發什麼,他先是挪動了一下身子,只見眼前晃動的都是一雙雙髒兮兮的靴子,再一抬頭,才發現身邊竟圍了一圈人,而且都用奇怪的眼神望着自己,這讓他越發的茫然:「娘的……你們這是做什麼……」只是這一張嘴老高才發現好似有些不對了,因為他說話很是不利落。
旁邊的兵士看他沒死這才七手八腳地將他拖了起來,礙於『行兇者』就在旁邊看着,大家雖然將他扶了起來,卻沒有一個敢說話的。氣氛安靜中透着詭異。
「疼麼?」姜暖緩緩地走到校場一端的石台邊扭身坐了上去。
「嗯?」那高姓兵士還在茫然地看着落了一地的牙齒,待到回頭看見姜暖的目光正望着自己的時候,他傻了吧唧的搖了搖頭:「不疼。」
他現在的臉上是真沒有覺出疼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只覺得有些燙手,半邊臉包括腦袋都是木頭疙瘩一樣的木木的沒啥感覺了。只是瞬間,他的意識便全部回籠了,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戾聲尖叫起來,一邊用手指着地上的牙齒一邊不斷的望向姜暖:「這是我的牙?這是我的牙?」
姜暖點頭,輕聲說道:「是啊,這都是你的牙。好叫你知道,若是嘴欠就要做好滿地找牙的準備。」
「我就說了一句……你也太狠了……」高姓兵士因為沒了半邊牙齒說話口齒十分的不清晰,但是還能聽得出說了些什麼。
「好似那一巴掌還是你自己討的吧?老子只不過是成全了你一番!」姜暖話說的雲淡風輕,就是眼神冷厲沒有半點溫度:「今兒是咱們初次打交道,我看在趙把總的面子上已經手下留情,給你剩了半邊牙,你要是老老實實吃口飯,那夠用了。」
「……」高姓兵士面孔很是難看,一側的臉頰上還沾着黏黏糊糊的血跡,看着地上帶着血牙齒,他心中一酸,又回頭看看大夥臉上的帶着的各種表情,他嘴一撇嗷嗷地哭了起來:「我才三十歲啊……牙……牙就沒了……以後還怎麼啃骨頭啊……」
「唉……誰讓你說話這麼……」大鬍子走了過去,知道這小子是自己撞上去找死的,不過和自己先前的挑逗不無關係,他拍了拍老高的肩膀說道:「以後多喝點稀的吧……」
「嗚嗚……」聽到這話,老高心中更是委屈,只覺得自己這是白受了一場無妄之災,乾脆蹲在地上抱着膝哭個痛快。
不過他這麼一來,倒是讓他身後的兵士看得好笑,又紛紛地偷笑起來。
「姜小姐!」大鬍子回身瞪了一眼身後的兄弟,止住了他們的嬉笑聲,才往前走了幾步來到姜暖面前,十分規矩的一揖到地:「方才這事是我做的不尊重,惹惱了姜小姐,胡某給你賠罪了!」
姜暖看着他躬身在自己面前,眼神依舊冷冷的沒有說話。
大鬍子等了片刻姜暖仍不開口,只好自己站直了身子,轉頭望向一直立在旁邊看戲似的趙把總:「頭兒,您倒是說句話啊!」
「你們啊……」趙把總用手指衝着那一堆人的方向指指點點着,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姜小姐是我請來的能人,我是個老粗不會經營,又想兄弟們不能白跟了我一場,怎麼也得給大夥謀點好處吧。我這才好說歹說地把人家姜小姐給請了來。你們可好,各個不上道,滿嘴噴糞不知道尊重!老高那一巴掌挨得不冤,若是你家裏的老妹子被人這麼調笑,你說你當哥哥的是不是會掄拳頭和人玩命去?」
趙把總雖然說自己是個大老祖,實則卻是個粗中有細的人物。否則又怎麼能在一幫兵痞中混出個老大的名頭呢。今天這事兒他早就看出姜暖是要在這幫不服管教的兵士中立威的。就算那個倒霉的老高不撞上去,也會有人被收拾一頓的。因此他只能站在一邊看着,同時也是看看姜暖是不是真有斤兩服眾。
在兵營里,一切都得拿實力說話。
姜暖抽出的那一耳光就是絕對的實力,整個兵營包括他自己都是只聞其聲不見其人,明知道她身邊藏着高手,可在這一馬平川的校場上他居然看不出人家的藏身之地,這才是讓他害怕的!他深深地明白,這種人自己是絕對惹不起的。同時他心裏也是非常的得意的!這樣的姜小姐去對付石守才那兩口子一定會有好戲看了,他要買好了酒菜在一邊等着好好地看戲,出出心中這積壓了多年的一口惡氣。
「姜小姐,」演戲就演全套的,趙把總正色地走近姜暖,當着她的面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袍,行了一禮。
姜暖就見身前的趙把總穿着棕色的便服袍子而裏面穿的卻是行動方便的肥腿的灑褲,頭上頂着的也是冬天帶的氈帽,完全一副混搭的裝扮,不倫不類到了極點!
姜暖對着這樣一群不三不四的兵和這麼一個很不着調的把總竟看得笑了,她這一笑,與先前的冷漠狠戾完全就是兩個人,春風一般的使人看了舒服。
姜暖從石台上跳了下來,給趙把總還禮道:「趙把總有話請講。」
看見姜暖這麼給自己面子,趙把總心中點頭,只覺得這女子太會來事兒。
「我這些兄弟都與我一般,全是一些大老粗,斗大的字不識幾個。嘴巴隨臭心卻都不壞。如今他們做錯了事說錯了話也是我平時御下不嚴所致,念這是首犯,姜小姐您就消消氣吧。我替老高求個人情……」說完他又朝着姜暖深深地施了一禮。
這一會姜暖馬上就靈巧的閃開,並沒有受了。
「趙把總你嚴重了。」姜暖輕聲開了口,「今兒這事,若不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我一定不會如此輕巧地就放過去的。不過,既然趙把總您開了口,那這事兒就過去了。」她很大度的揮了揮手。
「好!姜小姐果然痛快。」趙把總借坡下驢自然不會再在此事上糾纏。站在他身邊的大鬍子深深地吐了一口氣,偷偷的用袖子抹去了額上的冷汗。
姜暖只用眼掃了一下他們個人的表情及動作後就接着說道:「沒有規矩不成方圓。趙把總既然把您的兄弟都交給我帶着,那我就和大家說說我姜暖的規矩……」
「應該的,應該的。」趙把總連連地點着頭稱是。
「勞煩您給我個花名冊,以後我每日辰時正都會在這裏點名的。」姜暖接着說道。
「啊?這麼早?」
「咱們出操的時候也是巳時。這個時辰是不是太早了……」
姜暖的話一出,遠處擠在一起的兵士就開始小聲嘀咕起來。
「沒用的東西!」姜暖橫了這些人一眼,轉身又爬上了石台。她身材嬌小,站在這些人高馬大的兵士面前實在是沒什麼威力,所以她要站的高一些。這樣看起來才更有氣勢一些。
「讓你們每天都有肉吃有大米白面吃,大伙兒願意麼?」
「願意啊……」對於姜暖的這個問話,那些兵士們聽了只是稍稍的遲疑了一下,馬上就有人回答了。
「讓你們以後冬天住在自己的屋子裏,睡在燒的熱熱的火炕上,而不是擠在一起聞彼此的臭腳丫子味道,你們願意麼?」
「哈哈!這個當然願意了,大鬍子的腳最臭了……」大夥開始活泛起來,再不是剛才被驚到後的那種大氣兒不敢出的樣子。
「姜小姐,您是咋知道我們軍營里到處都是臭腳丫子味兒的?」有人在一片嘻嘻哈哈中冒出一聲來。
姜暖衝着那個方向瞅了一眼,心道:果然是給點顏色就開染坊,給點陽光就燦爛……
「看看你們這一個個邋裏邋遢的樣子就知道。」姜暖滿臉嫌棄的撇撇嘴,結果又引來大家的一片鬨笑聲。
「趙把總請我過來的時候,已經說過,就是想給大夥頓頓都吃上肉,哪怕是冬天也不用天天啃白菜幫子吃帶着殼的高粱米飯,還要給你們都存下些銀子成家……這個你們願意麼?」
「姜小姐,這個不是我們不願意,是能成麼?」大鬍子走近幾步大着膽子問道。
姜暖給他們說的這些都是太遙不可及的事了,就是做夢都不敢想的美事。他們懷疑了。
「你們要是這幅德行自然不成!」姜暖斬釘截鐵的回答道。
「可是我們有手有腳又有力氣,為什麼要把好好的春光都浪費掉呢?這麼好的地別人能種出糧食來,你們是傻還是笨?為啥種不出來?」
「我們不傻啊。」有人馬上接口道。
「對,我們不傻不笨!」
「嗯!」姜暖笑着點頭:「我要的就是大伙兒的這番話。從現在起我們就要和那片地要銀子了討生活了,所以只要大伙兒有這股氣勢,我就能帶着你們奔着有肉吃有屋住的日子奔!」
「姜小姐,您就說吧,兄弟們該如何做,就聽您一句話了。」大鬍子先看了趙把總一眼後,才對着姜暖說道。
「今天都回去把自己里里外外地都收拾利落,便是種地,咱們也是吃皇糧那軍餉的兵士,要有兵士的士氣!明日辰時正還是在這裏,我要早點名!」姜暖站在高台上揚聲說道。
「好!」眾人終於被姜暖的話語點燃了熱情,一起高聲應道。
「那就散了吧。」姜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笑着點頭,然後縱身從石台上又跳了下來,對着趙把總說道:「我要一份大家的花名冊。」
趙把總眼光一閃,看着眾人紛紛離去後,才壓低了聲音說道:「那個,姜小姐,咱回營里說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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