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子上穿過的紅繩雖然纖細,卻編的極為精緻,倒是比那金銀打的鏈子還結實許多。
姜暖先是伸出麻杆一樣細細地手腕兒來比了比,紅繩竟是繞了三圈都有富餘,五花大綁的纏在腕上一點兒沒有美感。於是她從手腕上解下直接圍在了脖子上。
「呃!這麼緊!」紅繩的兩端堪堪對上,姜暖就覺得那條紅繩要勒到肉里去了,很有點要上吊自殺自己把自己勒死的趕腳。
「這長不長短不短的,戴在哪裏都不合適……要不還藏那捲軸里得了。」對這既不能吃也不能賣的東西,姜暖已經失了興致。想來這應該是一個母親留給自己女兒的最後一點念想吧,所以還是好好保存起來的。
低頭扶着門框想要起身的她忽然瞥見了自己湖藍色裙裾下微微露出的一點腳尖,「有了!」她止了起身的動作,迅速地彎下腰去,撩起裙擺,將左腳套在襯褲上的足衣解了露出自己纖細的腳踝來把穿着珠子的紅繩繞了上去。
兩圈,不松不緊的剛好,
伸手把那粒紅色的珠子移到腳踝內側,嫩白的肌膚旁邊那一點紅色如耀眼的硃砂一般刺目。她伸出腳去晃了晃,感覺很是滿意:「阿溫,這樣戴着是不是很漂亮?」她問道。
「……」阿溫只瞅了一眼就別過頭去,沒有搭話。心中卻是很不以為然:哪有女人這樣的?隨便就給男人看你的腳……好在這裏沒有外人。
又欣賞了一陣,姜暖似也意識到了自己這個動作有些不妥。慢悠悠地整理好自己的穿戴站了起來,略有遺憾的說道:「這麼好看的腳鏈不能給別人看太可惜了。」
「阿姊,這幅畫怎麼辦?」阿溫趕緊開口岔開了話題,止了她這『不守婦道』的想法。
「還是掛回去吧。」聽了阿溫的話,姜暖回過神來,又走到屋內將地上的畫卷裝好掛回了原來的位置,「這是何人的手筆啊,畫的真好。」她由衷地讚嘆道。
「這是母親親手畫的啊。」阿溫也站在她的身邊仰頭凝視着那兩幅畫,「阿姊一點記不得了麼?連門口的字也是母親題的。」
「哦。」姜暖應了一聲,不置可否。她就說麼,那天看着門口掛着的匾額上的字體略顯柔弱,果然是出自女人的手筆。
可不管如何,太傅府的正堂掛了一塊女人題字的匾額還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姜暖只稍微一想就覺得頭痛起來,她向來沒有那種追根刨底的探尋精神,遇事大多取其自然。於是也不多想,拉起阿溫就朝外走去:「先去洗漱,阿姊也該煮飯了。」
「阿姊煮的飯好吃!」聽見姜暖說要做飯,阿溫不忘狗腿幾句。
「比娘親做的還好吃?」聽見有人褒獎自己的廚藝,哪怕只是個小孩子,姜暖還是很開心。
「我從未見娘親做過飯食,倒是聽娘親講過『君子遠庖廚』不許我隨便進廚房呢……」
「……」前一分鐘還覺得既能潑墨畫畫又能提筆寫字的自己的這個便宜娘親是個大才女呢,後一分鐘在聽了阿溫的話後她立馬就覺得這才女太過清高不那麼可愛了。
「阿溫啊,阿姊告訴你,將來討老婆一定要找那個能吃能喝還肯為你煮飯的女子哈,這個很重要!」吃貨姜暖又開始不自覺的荼毒阿溫的小腦袋了。
「為什麼?」這點阿溫卻是不解,難道是阿姊不願意煮飯給自己吃了麼?
「因為那樣的女子才是真正想和你過日子的,一個連飯都不會做的女人,是沒有辦法讓你們的生活有滋有味的!」姜暖『淳淳教導』道。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這番話是打擊了多少不會做飯的好女子了。
於是,多少年後,她終於為自己的這番話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阿溫的娘子非但不會煮飯,還特別愛吃,和阿溫一樣,尤其喜歡姜暖做的飯食。於是這無良的兩口子在某個夜黑風高的夜晚貓在一個被窩裏一搗鼓,立馬決定說啥也不能和阿姊分家單過!於是乎倒霉的姜暖以後不管搬到哪裏都沒有甩開過這狗皮膏藥一般的兩口子……後來是三口子……再後來是四口子……直至湊齊了一個『五好家庭』!
當然了,這是後話。此處先略過不表。
此時姜暖正在廚房裏準備着二人的飯食,因為早晨耽誤了一些時間,所以這頓飯乾脆就當了午飯了。
看看家裏那點少的幾乎沒有選擇餘地的蔬菜品種,姜暖把那根蘿蔔拿了出來,隨手又摘了兩棵小蔥,一起都洗乾淨了,她把蘿蔔一切兩半,只用了半個切了細絲,小蔥頂刀切了蔥花,然後才讓阿溫開始燒火,「鍋里別放水,你只管把鍋燒熱就好。」看着他舀了水就要倒入鍋中,姜暖趕緊制止。
將凍在檐下的一條豬五花肉取來切了一小塊下來改刀切成了肉絲,剩下的依舊掛會原處。冬天雖然冷些,這東西倒是都不愛壞。尤其現在又落了雪,食物掛在外面,就像放入了天然冰箱一般能放不少日子。
「阿姊,快些,這鍋都燙人了!」不知道阿姊為什麼讓這個鍋空燒着,阿溫覺得挨近鍋沿的臉都烤了起來,於是沉不住氣的叫道。
「你站開些,阿姊先做蛋炒飯。」說着她將燒熱的鍋里到了一湯匙素油任由它繼續燒着,而她則麻利的打了兩隻雞蛋在碗中,用筷子快速地打勻然後直接倒入已經開始冒青煙的鍋中,『刺啦』一聲,蛋液在鍋中迅速受熱凝結,而姜暖則拿了炒勺迅速的扒拉着讓雞蛋散成小塊後才把昨晚剩下的米飯都倒入了鍋中,接着又是一陣翻炒,直到那些米飯都散開了,她才用手捏了一小撮鹽放進鍋中,又扒拉了幾下,眼看着米飯被炒成了金黃色,姜暖才抓了一把小蔥花撒了進去,然後稍微一扒拉就把炒好的蛋炒飯盛了出來。
借着鍋油汪汪地底油,姜暖又放了很少的一點素油就把那豬肉絲丟進鍋中,煸炒了幾下,待肉絲變了顏色出了香味後她蘿蔔絲也放進鍋中翻炒着,直到蘿蔔絲和肉絲混合在一起的香味飄出時她才舀了半瓢水倒進鍋里,讓火慢慢燒開。
而阿溫此時已經趴在矮桌上的那盆雞蛋炒飯上聞了好一陣了:「這味道可真香啊!」看他那說話的樣子倒像是幾輩子沒吃過飯的。
「蛋炒飯,阿溫沒有吃過麼?」姜暖一邊給蘿蔔絲湯調着味一邊問道。
「沒有。阿姊你煮飯的樣子和府里原來的廚娘一點都不一樣。」
「哦?哪裏不一樣呢?」放了鹽,胡椒粉,醋,又點了幾滴麻油,姜暖最後把案板上的小蔥花都放進鍋中,這蘿蔔絲湯算是做好了,姜暖看了灶里的余火已是不多,也就任那湯扔裝在鍋里熱着,她則轉身來到矮桌旁坐下,一邊給阿溫盛飯一邊問道:「阿溫還沒說完呢,阿姊煮飯的樣子與府里的廚娘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廚娘煮飯從來都是先放水的,還有像阿姊這樣的吃食,從未見她做出來過。」阿溫一面說着一面學着姜暖炒飯的動作比劃着,「沒見她這樣做過飯。」
「吃吧……」將手裏裝的滿滿的一碗蛋炒飯遞到阿溫面前,姜暖自己也盛了一碗,看着他吃的狼吞虎咽的樣子,若有所思起來,難道阿溫的意思是他從未吃過炒飯或是炒菜麼?姜暖如是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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