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虞返身回到了原處,嗽月澄幾人還留在這裏等他。那原先跟葛天舞一路的風明玕和白玄兆身上帶着血,被幾人收拾一頓,活捉了起來。
「她走了?」嗽月澄問道。
「走了。」陸虞回應。他也沉靜了下來,像什麼也沒發生過。而嗽月澄也沒有開口再問。
「那我們也走吧。」嗽月澄向茅星來招呼了一聲,便轉身率先向前走着。
茅星來站立在原地,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嗽月澄一步步遠去的背影,什麼話也沒有說。
「星來」那灰色武袍少年剛開口,便被茅星來給擋了下來。
「行了,沒什麼好說的,好不容易進來一次,多獵些丹藥才是正事,萬年難逢的際遇,不能就這麼錯過了。」茅星來說着,也轉身向後走去,沒有再回頭。
灰色武袍少年和那白髮黑瞳少女互視了一眼,無奈的搖搖頭,跟了上去。
陸虞和嗽月澄慢慢向前行進着,心照不宣的都沒有開口提起之前的事。
一座低矮的山丘旁。
一隻身上龜殼呈暗黃色,背負八卦,生有五隻眼睛的手掌大的龜從兩人面前慢條斯理的走過。五隻青、赤、白、黃、黑五色的眼睛寶石一樣晶瑩,閃爍着五行光華。
一邊走着,還向兩人慢慢悠悠的轉頭看了一眼,接着又向前走去,淡定自若,沒有絲毫動容之色。
「連山龜?」嗽月澄有些驚奇。
陸虞也被它吸引,目光投向其龜殼上的八卦和蘊含着五行的眼睛。
「這就是傳說中的連山龜?」
「應該是了,背負八卦,目含五行,集天地玄妙,聚陰陽造化。連山龜在外界已經數個元會沒有出現過了,沒想到在這大洞界中能見其真面目。不過這只是一顆丹藥,終究不是真的連山龜,也算是有點可惜了。」嗽月澄感嘆一聲。
而那隻步履緩慢的連山龜聽到嗽月澄的話,卻是停了一下,回頭看了她一眼。
陸虞一直注視着這隻連山龜,見它竟做出這副動作,不禁暗感奇異。其他那些丹藥之靈雖說有靈性,但並無智慧,只有一絲趨利避害的本能;可這隻龜卻像是能聽懂兩人的談話一般,擁有智慧和情緒,這就有些奇怪了。
陸虞走上前去,手掌上流光溢彩,欲要將其收服。但這隻連山龜眼中卻流露出一絲不屑之色,一動不動地定在那裏,等着陸虞出手。
手掌還未碰到那連山龜,一層五光爍彩,氣霧氤氳的光罩從龜殼上綻開,與整片大地連接到了一起。陸虞用力憾出,卻是紋絲不動。
「不愧是連山龜,果然如此。可與山嶽相連,大地相合,對它出手,便是對整片大地出手,即便是不反抗,也幾乎無人能動的了它!」
嗽月澄亦是出手,無盡光華流轉在其身上爆發開,也是未起到任何作用。兩人用盡手段,皆是做了無用功。
兩人看着它在那裏「耀武揚威」,卻是束手無策。
「若是擁有艮鼎,也許能把這隻連山龜降伏。」陸虞心中突然冒出一個念頭。
而就在陸虞兩人一籌莫展,準備離開之時,陸虞腦海泥丸宮中離鼎卻是突然震盪了一下,似乎有一股無形波動自其中悄然無息的釋放出來,向四周擴散。
兩人皆是無所覺,但那隻連山龜卻感知到了。接着那連山龜五隻眼睛煥發奪目神采,形成一隻五邊五色的光盤。那光盤嗡鳴着,有光霧灑落,將連山龜收了起來。
接着,五色光盤化成一縷霞光,嗖地鑽進了陸虞身體裏。
陸虞只覺背後微微一熱,再看時,連山龜已沒了蹤跡,背上那份溫熱也收斂了去。
「怎麼回事?」嗽月澄看向陸虞。
剛才發生的一切不過是在眨眼之間,陸虞根本就還沒有反應過來,那隻連山龜就沒入了他的體內。不論怎麼內視探查,或是靈魂感知,都沒有它的一絲痕跡。
「嗯?」陸虞驚奇地發現,自己背後竟烙印上了一副五行陣八卦圖!
「那隻丹藥所化的連山龜好像附着在我背上了。」陸虞說道。
「附着到你背上?認主?為什麼?而且丹藥能認主嗎?」嗽月澄疑惑問道。
「我也不清楚,我控制不了它,甚至都感知不到他。」陸虞無奈搖頭,也是雲裏霧裏,不知所以。
「既然如此,那便先放下不管了,等出去後讓我爺爺檢查一番,說不定有解決辦法。」嗽月澄勸道。
「只能這樣了。」
兩人收拾心情,邁步繼續向前走去。
大洞界中有晝無夜,時光流淌不知歲月。
不知是哪一刻。
天空那顆大日突然大放光華,整個大洞界的雲光霞霧都在向中心匯聚着,如同漫天星河滔滔,流光爍彩,向熾日洶湧流去!
「傳承結束了。」陸虞停下腳步,抬頭看向天穹。
那名叫元不動的白髮老者從白色大日中現出身來,有揮斥八極之勢,高高在上如神明。大袖一揮,如風捲殘雲,席捲八方。
「大洞界關閉,汝等皆將離開此地。」
聲音未落,光芒一轉,眾人皆被捲起,裹挾着扔上高空,然後又被拋了下來。
等到幾人回過神來,已是回到了徂徠樹之下。小道士公羊真,顓和,雲海蟾和玄介卿四人站在樹下,靜靜地看着。
五祖所留傳承,終究還是被四人得到了。畢竟,不論是實力還是在『信物』方面,四人都佔有先手和優勢,自然是難以搶奪。
只是看情況,那雲海蟾終究沒能從小道士手中奪得『大液金丹』傳承,而且丙午,丁巳兩女也沒能成功,也不知公羊真兩人是如何解決的。
陸虞看向小道士,兩人目光默契的聚到一起,然後小道士向陸虞挑了挑眉,使了個眼神。
另一邊,那名叫風明玕的濃眉青年走到雲海蟾身邊,小聲說着什麼。而那陰柔紫衫男子則走到了葛天舞的身側。
「好一個山負雪,竟是葛天氏一脈!擁有九鼎,背後自然是該有人站着。也無怪乎我怎麼查都探知不到她的身世來歷底細。還持着『八闕』,想來這就是她為什麼接近我,來到羅浮翠虛山的原因吧!」雲海蟾看向葛天舞,雙眸深邃,嘴角帶着笑,低聲自語。
八闕,正是那根奇物「牛尾」的名字,乃是葛天氏一脈的祖器,不過在上古年間便已失傳不見,消失在了歲月長河中。後來被羅浮翠虛山的開山鼻祖,四祖『陳泥丸』無意中得到,便將其鎮壓在了羅浮翠虛山下。
而整個羅浮翠虛山知道此事的不足十人,恰恰雲海蟾便是其中之一。他之前也曾經尋找、探察過,但皆是徒勞無功,沒想到竟被葛天舞給找到了。
「只是不知道她為何會將那白髮少年擁有九鼎的隱秘告訴我,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還是另有他圖?」雲海蟾瞥了陸虞一眼,忍不住心中忖量。
「五祖道法皆已傳下,汝等也該離開此地了。移星換宿,龍蛇起陸,五祖算出天地將有大變,得五祖傳承者,需把握時機,亦要勇猛精進,才可在這大世中活下來。」一道洪鐘大呂的喝聲響起,傳遍眾人耳。
還不等眾人思考這句話是何意義,便天地翻轉,陰陽混淆,九彩光流轉,樹下眾修士瞬間被光彩淹沒,消失不見,離開了儋耳山。
「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也不知這遁去的一能不能重開這片沉睡之地。」那道聲音幽幽響起,迴蕩在整個世界中。
陸虞等人只覺得眼前一暗,接着便來到了松林嶺山腳下。
眾人剛一現身,立刻便有一股無形的攝人威勢向他們逼壓過來。如同大山壓頂,讓人生懼,不能喘息。
一道又一道身影出現在眾人眼前。或是熏天赫地,勢沖雲霄,如神似魔;或是縹緲虛幻,遺世獨立,如同假象;抑或是淡然平凡,返樸歸真,身上流溢着紅塵氣
陸虞心中一沉,有些擔憂地向小道士看了一眼。
最不想看到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儋耳山甚至整個松林嶺都有五祖白玉蟾設下的禁制,在開啟之時只有三道境之下修士才可進入,所以他們中最高境界也只是太一境圓滿。
可有些勢力或強者雖說進不去,但卻會對得到五祖傳承的修者出手!這種事已不止一次發生過,且為避免其報復,那些勢力或強者都會將那「幸運者」戕害,甚至將其所在勢力,和其相關的人都盡數抹殺掉!
有人從陸虞身側經過,走向對面,那是他們所在的勢力。
一個瓊林玉樹,飄逸寧人的中年男子掃了眾人一眼,然後向丙午、丁巳兩人招了招手。那中年男子留有長髯,身穿暗紅色長袖大袍,衣袍上繡着一條鳳凰,閃耀寶光,繚繞赤火,如同真靈一般,在衣袍上面遊動着。
這中年男子正是鳳皇道院的院主『臞仙』。
鳳皇道主臞仙一雙丹鳳眼中仿佛有火焰燃燒,淡淡地掃過小道士和雲海蟾四人,在顓和的身上停頓了一瞬,接着便移開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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