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要看看,是你這琉璃塔厲害還是我的離鼎厲害!」
「離鼎!」
陸虞心中低吼,離鼎霎時自泥丸宮中飛出,接着迅速變大,赤色的火焰騰騰焚燒着,將離鼎包裹,焮天鑠地,像是一顆熾盛的太陽,綻放着明赫八方的神光!
轟!
一切不過發生在呼吸之間,此刻那怒龍般的雷霆已然襲來,陸虞沉喝,渾身筋肉虬起,劍身猛地上撩,一道十幾丈長匹練般的墨色劍光自劍上掠出,劈斬到那白色雷電之上!
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驀然響起,白色雷電被陸虞一劍斬作兩半,但雷霆之力仍如潮水一般,餘威不減的洶湧而至,狠狠地撲在陸虞身上!
「虛空身!」
陸虞流光瞬息間運轉虛空寶術,銀色的絲線如繭將陸虞纏繞,點點微光流轉,陸虞瞬時仿佛遁入另一片空間,虛實難判,真假難辨,承受着漫天雷霆的轟擊!
嘭!
陸虞身體頓時倒射而出,在地上搽出一道幾十丈的深溝,道道雷弧在陸虞的身上跳躍,瘋狂肆虐着,破壞着陸虞的身體!
當!
又是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漫天陰雲仿佛都被震散,離鼎與五重琉璃塔轟然相撞,如同隕星撞大地,刺目的光芒讓人睜不開眼,一圈赤焰光環霎時爆開,瘋狂向外擴散,重重氣浪掀起滔天的風暴,捲起漫天的塵埃,方圓幾十里頓時一片混亂!
陸虞踉蹌的穩住身體,臉龐湧上一抹潮紅,只覺體內氣血一陣翻湧,終於忍不住「哇」地吐出一口鮮血!
唰!
破風聲傳來,離鼎化作一道赤光飛向陸虞,然後太陽一般懸浮在陸虞的頭頂。
殷面色蒼白的從遠處飛過來,落到了陸虞身前,氣息有些紊亂。顯然,這場劇烈的碰撞中,殷也受了一些傷勢。
「你這寶器是何物?」殷看着陸虞追問道。
她的五重琉璃塔雖說算不得舉世奇珍,但也是一等一的寶物,少有能相媲美的,但在與陸虞的交手中,分明是她佔據優勢,兩人卻鬥了個旗鼓相當,只能說明陸虞的那顆「太陽」品質更勝『五重琉璃塔』。
「這?」陸虞擦去嘴角的血液,瞥了殷一眼,「這是扶桑神樹上的一顆太陽煉製而成,自然要勝你一籌!」
他自然不會告訴殷這是離鼎,而且此時的離鼎被陸虞以秘法用『離鼎之火』封住了,以殷的實力,自然看不出虛實。
「是嗎?」
殷狠狠地瞪了陸虞一眼,她自然不會相信陸虞的鬼話,但也明白陸虞在故意隱藏,便也沒有再問。
「你比我低一個小境界,但論起實力,你和我也相差無多,這可是姜魁隗、亓官鯉他們才能做到的,你到底是何人?」殷突然問道。
「一介散修。」陸虞淡然回應。
殷緊緊地盯着陸虞的雙眼,想要看出什麼,卻發現陸虞似乎並沒有撒謊。
「莫非是真的?」殷心中暗語,還是有些不相信。
「以你的實力,確實能攔得住我,可惜九衢塵不是澤他們的對手,你們終究還是會失敗,甚至還會隕落。」
「正面對戰不是你們的對手,但要保命還是有些把握的。」
「既然我們準備出手,你覺得會放你們走嗎?」殷嫣然一笑,戲謔的看向陸虞。
「你們有準備,我們自然也有準備。」陸虞也不慌,「我倒是想問一下殷道友,那千百年眼共有多少名額,進入這法海遺珠碑的又有多少修士,為何要如此爭奪?」
「名額只有十位,自然是少的很,要不然也不必如此。」殷卻也沒有隱瞞,對陸虞解釋道,「至於競爭者,蒼梧之野中共有十三處入口,怕是每處入口都有人進來,更何況還有我和震這樣從一地而來的;而且這法海遺珠碑和千百年眼的存在對許多修士來說並不是秘密,所以競爭自然會更加激烈。」
「原來如此。」陸虞默默點了點頭,他自然明白殷的意思,同時心裏也不由得感嘆,像這些傳承久遠,底蘊深厚的道統、宗派、家族等,有前人留下的消息,許多機緣和造化對他們來說算不得隱秘,甚至是唾手可得,但像陸虞這樣的,就只能瞎子摸象,全靠運氣了。
「可你雷族有兩人,不怕被針對嗎?」
「只有我一人,『震』會繼承雷族的『雷神天公傳承』,並不需要這個位置。」
「以你們的天賦,要打破桎梏,跨入『三道境』應該不是難事吧,為何對這『千百年眼』如此趨之若鶩?」陸虞忍不住問道。
「你不知道?」殷有些奇怪的看着陸虞。「看來你是真的沒有師父授道、引導。」
「三道境,最重要的,便是『道』。這個道不單是指你所修煉的道,像我所修行的雷道,你所修行的劍道等,還是你破境以後所要走的『道路』。要找到你要走的道,認清你要走的道,走出你要走的道,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有的心鏡通明,一朝破境,有的蹉跎百年,仍舊原地踏步。」
「你要反躬自問,洞徹自己,明確自己,修行是為了什麼,以後又該如何,一切皆要遵守自己的本心。所謂的善也好,惡也罷,殺人如麻,懸壺濟世,不外如是。」
「遵循本心,也要守住本心,即便是所有人都認為你是錯的,只要你自己覺得是對的,那便是對的。如若懷疑自己的修行之路,違背自己的本心,輕則走火入魔,重則身心崩潰而死!」
「至聖廟曾有一修士,天賦卓絕,走的乃是『仁道』,殺一人而救百人,這在許多人看來便是『善』,便是『仁』。但是後來,他卻說『舍良善之人救百人,一人之命何其辜』,否定了自己的『道』,因此崩潰而亡。」
「太一境入三道境,不啻天淵,即便是天賦、才情再如何驚艷,也有可能被困在其間。」
「而千百年眼的存在,卻能讓我們認清本心,明確自己的修煉道路。而且同修一道,不同的人,修行方向自然也不同。就像我和震,我更擅雷術,呼召風雷,感通天地,而震則是精通雷法,天人感應,罡雷煉身。
千百年眼乃是一件『混沌器物』,存在了千百萬年,不知多少元會,通曉古今,不論是見識、閱歷、格局還是對道的理解,都可以說是無人能及,自然能引導我們走上一條更寬廣,更適合自己的道路。」
「現在你應該明白我們為何會爭相追逐『千百年眼』了吧。」
「千百年眼,尋道問心」陸虞有些失神,腦海中還迴蕩着剛才殷所說的那番話。「認清本心,明確道路,我的道路是什麼或許,這是一個機會」
「怎麼了?」
「沒事。」陸虞清醒過來,搖了搖頭。「九州世界,亘古長存,不知留下來多少傳承,難道就沒有類似的寶物嗎?」
「這自然是有的,但卻掌握在那些超然無上,隻手遮天的勢力手中,像虛空藏的『圓覺經心鏡』,至聖廟的『人鳥山經圖』,紫府宮的『敲爻洞』等,這些寶物、秘地自然只有其本勢力的修士才能享有,我們只有望而興嘆罷了。」殷搖了搖頭,似是有些不甘,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而這千百年眼,卻在這蒼梧之野中,乃是無主之物,這也是我們唯一能爭得的,自然會不遺餘力,全力以赴。」
「九衢塵到底是哪方宗派的傳人?」陸虞忍不住問道。
「他?你不知道嗎?」殷看了陸虞一眼,似笑非笑的說道,「哦,也是,他們那一脈一直便是這樣,隱世紅塵,超然象外,少有人知,自然不會告訴你他的來歷。」
「九衢塵,來自『畫宗』,以畫作法,以筆畫陣。畫宗自古便是一脈單傳,所以他也是畫宗這一代的唯一傳人,而且畫宗傳承與儒道有些關聯,更像是其中一道分支,所以和至聖廟親近一些,九衢塵和至聖廟傳人亓官鯉也因此關係不錯。
他能成為畫宗當代傳人,可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實力也要比你想像的要強上許多,要不然我們也不至於設計對付他。論起實力,或許在場我是最差的。」殷盯向陸虞,眼睛眨了眨。
「你們和九衢塵有什麼仇怨嗎,為何對他出手?」
「倒也算不上什麼仇怨,只是和震之間有些嫌隙。既然打算事先除掉一些競爭者,自然要對他出手。」
陸虞看向九衢塵,倒也沒有再詢問。以他的實力,能夠攔下殷,但也只能做到這樣,除非拼命,使出非常手段,不過他和九衢塵的關係,還遠遠沒密切到能為對方捨生忘死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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