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幾日,我發現你和那個叫小荷的、新晉的二等宮女,有說有笑的,走得過近了。
你是負責調教她的人,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和言行。師傅早就教導過你、一定要與宮女們保持距離。
因為你永遠也不會知道:她們能有的、會有的一些小心思。
而且,那些宮女都是陛下身邊的人,是陛下信任的人,如果你與她們走動過近,就會讓陛下懷疑你有什麼企圖。
咱們都是陛下親近的人,這一點分寸、必須要有。
如果你因為長大了、對誰有了多餘的好感,起了念頭想找個對食的宮女,那就找別的宮殿的宮女去。身份那些,也可以由着你去挑。
若有挑中的、只要對方願意,師傅都可以出面幫你跟陛下求情、允你們相處。
但絕對、絕對不能是陛下身邊的宮女、你明白嗎?」
小凳子一聽,心神一凜,連忙就將腦袋給搖成了撥浪鼓。
繼而疑惑地睜圓了眼睛,疑惑地問道:「師傅,這個道理您跟徒兒我說過千遍萬遍了,小凳子打小就記得、不要跟陛下身邊的任何人有過多來往、有過多的言語。
小凳子又怎麼會因為長大了、就去犯那樣的錯誤?
師傅,您相信我,我並沒有對小荷有任何異樣的心思。
您也看到了,這宮裏的宮女兒,個頂個兒的水靈漂亮,像小荷那樣木訥的、只能算是清秀的宮女,我又豈會看得中?
若是真看上個那麼差勁兒的、不也是丟了師傅您老的臉了不是?」
說着,小凳子幫師傅把腳上的水擦去,再道:「師傅、您放心吧,這幾日、只是小荷不會的有點兒多,她總是攔着徒兒問這問那的。
徒兒因為對她負有教導之責,才耐心地想要把她教會而已。不然,她要犯了錯、也有徒兒的不是不是?那豈不就辜負了師傅您的期待了嗎?」
蘇洪聽了,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了。
小凳子機靈、辦事靠譜,又是蘇洪一手一腳給拉扯大的,他相信小凳子不會做出什麼背叛自己的事情來。
洗完腳、淨過臉後,蘇洪斜倚在床榻上,任由小凳子給自己按摩腿腳。
這歲數大了,又到了冬季,常年因站着、或者是跪着而累積了病痛的膝蓋、就不是那麼好使了。
每晚回來,除了燙腳、就是讓小凳子幫自己按摩了。小凳子為了這個、還專門去找太醫院學習了半年的呢。
現在,陛下每晚守床的人、也用不到他蘇洪了。
蘇洪就在感慨、真是歲月不饒人啊。
真的是老了啊。
也不知道自己死後、能被誰安葬,或者有沒有法子落個全屍、能入土為安了。
正想着呢,小凳子就呈上了一盞茶來。
這是安神茶,蘇洪每晚都要喝一盞,以能讓自己既可以快速進入夢鄉、又能在有事的時候、快速醒來。
還能在醒來後、就能進入狀態、頭腦清醒。
他們這些個做奴才的,是不允許有任何疏忽的。有了,命就沒了。
接過茶盞,溫度正好,蘇洪便掀開杯蓋,一飲而盡。
小凳子遂再伺候着師傅漱口。
忽見師傅一口鮮血噴出、手抓胸口、痛苦至極。白淨的麵皮上、也浮現出了一抹青黑之氣。
有毒!
蘇洪中毒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滿臉驚恐、被嚇呆住了的小凳子,卻吐不出一個字,剛張嘴,五臟六腑就又是一陣劇烈的絞痛,痛得他又吐出一口血來。
已是烏血。
小凳子是被嚇壞了。
這、這怎麼、師傅怎麼可能會中毒?
這要怎麼辦?
他驚慌失措地就往外跑。
被門檻絆倒了,手忙腳亂、心慌無比地爬起來,就要去找太醫。
而蘇洪,即便是痛到眼前越來越黑,也還是看得出來、此時六神無主的小凳子、是無辜的。
這毒,不是小凳子下的。
這忽然就讓蘇洪的心裏有了一絲欣慰,否則,他就算是死了、又得有多麼的不甘心。
可甘心不甘心的重要嗎?終究是要死了。
可這毒究竟是誰下的呢?
是誰敢有那麼大的膽子想要毒死他?
這麼多年了,他蘇洪在這吃人的皇宮中、摸爬滾打五十年了,誰有那麼大的本事、就這麼毒到了他?
是陛下嗎?因為自己站去了狄映那邊、所以就要用這樣的法子清理掉自己了是嗎?
不,沒可能的。
陛下要除掉自己、會直接拖出去斬了的,連理由都不需要有。
縱是有着多年伺候的情份、也一樣不會給解釋的機會。
再說了,情份這種東西念的時候有、不念的時候,還不如薄紙一張。
蘇洪的眼前、徹底地黑了下去。
而還在洛州、正在清理舊案的狄映,突然手指頓了一下。
然後就問向謝淨道:「十四年前,『明利當鋪』的東家是誰、有消息遞來了嗎?」
侍衛們再次全都撒出去了,針對不同的案子、開始徹查各種消息,再一條條地送回來,由謝淨幫忙區分和整理、再匯報。
聽到大人的問話,謝淨就立刻回答道:「是蔣澤的夫人、韓氏的親哥哥、韓晉鵬開辦的。」
蔣澤,現任戶部右侍郎,其嫡長女、是武延秀的妾室之一。
謝淨想到蔣澤的身份,便補問道:「大人,那『明利當鋪』還不知道干不乾淨,先就查出牽扯了武家人。您覺得、幕後會不會就是武延秀?」
「不會。」
狄映搖頭道:「武延秀沒有那麼大的膽子,更沒有那麼貪婪,或者說白了,他沒有長那麼一顆聰明的腦袋。繼續查當鋪的底子到底有多黑吧。如果有關係、也頂多是蔣澤自己的貪婪。」
這時,聶波端了三碗面進來,周凜上前接過一碗,不容分說地就放去了大人的面前,然後盯着
狄映:「」
關於這些方面的事情,他一向拗不過周凜。
便也將跟前的案宗挪開一小塊地方,再低頭吃麵。
「大人,說起蔣澤,倒是另有消息送來。」
謝淨沒忙着吃,他一邊說着,一邊在消息匣子裏翻找着。
找出一條後再道:「您看這個。有說蔣澤與裴常倩有牽扯。」
狄映聞言挑了挑眉、頓了頓筷。
這倆人怎麼會被扯到一塊兒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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