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淨一拍摺扇,接口道:「您就發現果然是輿圖對吧?可就這樣大剌剌地繡着、且是給胡母的衣裙,她們應該清楚、胡母極少出門、且並不與外人接觸,她們又怎麼能把輿圖傳遞給別人知曉呢?所以才會三年間都沒有被人給發現得了吧?怎麼想的啊?」
這話,沒等大人回答,周凜就回了倆字:「希望。」
狄映讚許地點了點頭,感慨道:「是啊,希望。只要有一分獲救的可能,她們都在爭取。因為她們也猜到、官府的人應該會一直盯着胡母的。她們就指望着官府的人能發現。可惜」
說着,狄映嘆息一聲。
壞官的危害作用、真的太大太大了。
還沒感慨完,就聽謝淨又問道:「其實她們也沒有那麼膽大吧?那輿圖並不完整吧?」
「是的,並不完整。」
狄映輕輕頷首,再道:「她們不可能一下子就將輿圖完全繡上去的,那樣的話,她們還害怕胡明給看出來。
所以,當我在拼湊之後、發現既是輿圖、又不完整之後,便留意了起來,想要找到其殘缺的部分。
但從胡母那裏搜集來的所有物什上、再沒有痕跡,我就暫時沒了頭緒。好在,魏知回來了。
魏知為了表現他的細心與觀察,便將胡家那四兄弟身上的氣味兒、以及繡花圖案的事情說了出來。
根據他的描述,我在他走後,將他所形容的圖案畫了下來,再拼上去、輿圖終於完整了。
這是來自那些女子們的狡詰與聰慧。她們就是在用這樣格外與眾不同的方式、提醒着外人。
畢竟如果常人看見、肯定就會猜測:怎麼就胡大和胡三有?怎麼就胡二和胡四有?諸如此類。必會好奇,對吧?
但官府中、盯着胡母的人、並沒有發現這些異常。而胡家兄弟們呢?有發現,但彼此心照不宣。
為什麼呢?這裏還是不得不再好好夸一下那些女子們。她們,真的是聰慧無比。
為了不讓胡家四兄弟發現端倪,便做出了巨大的犧牲。比如:胡大的妾、就勾搭了胡三;胡二的妾、就勾搭了胡四。
而那些女子,既是被劫擄上山的、也因為被劫得輕易,並不被胡家四兄弟有多珍視。
所以,你們懂的
總之,就是這樣亂七八糟地混成一團,胡家幾兄弟就對自己身上特殊的標記、一笑了之了。覺得那就是女子家們的小心思嘛。可能還會覺得挺可愛的。
而平日裏,那些女子們也總是在一塊兒玩耍的,表現得非常友愛、和善。這是男子們做夢都巴望不得的事情吧?
所以就給了她們自由活動的空間。她們就總湊到了一起。
而因此:她們就會吵得慌、鬧騰得慌,每當她們在一起時、男子們必然都會躲得遠遠兒的。
這,就是常情常理。
這,也是她們湊到一塊兒商量出了主意的原因。
至於氣味兒,臘肉。呵呵,也是她們的聰明之處了。她們本來想着討要胡母才能製作出來的物什,然後讓胡家四兄弟頻繁下山,好讓官府捕捉。
同時也想讓官府之人注意到胡母臘肉的異常。畢竟臘肉是要掛在外面的、醃好了才會掛進灶房。
不管是誰、打眼一瞧,胡母怎麼會有那麼多的臘肉,都該能自然地想到、胡母與山上之人有勾連、還和她的兒子們私下裏有來往,對吧?
可惜
直到被我發現,她們才沒有白辛苦一場。
當時我在院子裏轉了一圈兒,除了發現胡母與山上有來往之外,還發現了臘肉的不對勁兒。於是,就在臘肉上、小小的留了一個標記。
然後就離開了。
我故意等到次日,才再去抄的胡母的家,果然發現有幾條臘肉不見了蹤影。這說明、胡家四兄弟,在屠戮了縣衙、劫了縣獄之後、還有大剌剌地回來過。
應該是想看看胡母的情況、看看縣裏的反應吧?二來嘛,也就是取妾室們喜歡吃的臘肉了吧?」
這時,彭涼忽然出聲,接口道:「您留下的標記、一定是讓某位妾室給發現了、並解讀出來了吧?
所以我們殺進山寨的時候,就沒見到她們的蹤影,直到房斌在一個很隱蔽的山洞內找着了她們。
然後就在她們的指引下、通過另一條路徑、下了山。避過了亂局,也避過了別人的視線。只是大人,那是什麼樣的標記啊?」
狄映點頭之後,微笑道:「也不是什麼。就是胡母做小點心的小花模子、我給扣在了膜肉上面。灶房裏的每條臘肉、我都扣了。
即便是胡大他們看見、也會以為是他們的母親給扣上去的。但只要姑娘們看見了、就一定會覺得異常。
幾年了,突然出現一個、像是她們繡的小花的樣子,她們就一定會猜到、這是有人要去解救她們了。
所以後來的幾日,她們一定會豎起耳朵、或者留神聽着點兒動靜。尤其是夜裏不會睡死。
一旦聽到動靜,便跑去了約好的地方躲了起來。她們怕打起來了、會被無辜傷害到。
其實那時候我還沒有破解她們的輿圖密案,只是出於不想她們被無故牽連、而臨時想出了那麼個通知她們的辦法。
畢竟我肯定是要剿匪的,而且還會儘快。屆時一旦打起來了,刀劍無眼、很容易就讓她們遺恨當場。必須要提前通知的她們的不是?
到次日去搜查胡家時、發現幾條臘肉不見了,我便同時猜出了、臘肉上恐怕另有玄機。再觀衣裙、就有些把握和具體的推測方向了。」
「大人,您可真的比傳說中的更神奇啊。」
謝淨的桃花眼、燦燦發亮。「我們能跟着您、真是三生有幸矣。雖然我是孤兒,但我想、現在我家的祖墳一定冒青煙了,還是直衝天際的那種。」
狄映:「好生看路。」
「噯!」
謝淨答應一聲,扇轉、身轉、身隨扇轉,瀟灑一轉,轉去了大人的身後側。
君子如玉當如是,真真是賞心悅目。
而大都城內、狄府。
狄苗正待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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