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他們都劍拔弩張的時候。村子裏卻一直都再沒有任何動靜。
直到彭涼再次回來。
鞏十八剛剛鬆了口氣,就聽彭涼快速地道:「大人,全村人都不見了。」
狄映:「」
他快速開門出屋,朝着正屋過去。
門被閂着,狄映便讓彭涼開門。
「無聲。」他輕輕地道。
讓正準備抬腳就踹的彭涼、及時收回了腳。
然後
兩手摳住門板,一個巧勁兒,就將門板給卸了下來。
帶着繩子的門閂無聲滑落,敲向另一扇門板。
狄映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
他本來以為彭涼會用「溜門兒賊」的手法、用刀刃慢慢別開門閂的,結果彭涼這麼虎啊?
不過挺有效。
狄映鬆開門閂,抬步進去。
側臥間內,床幔放得好好的,但掀開來,床上並沒有人。
負責搜索的鞏十八,也搖了搖頭,表示菊婆婆已經不見了。
門窗關好的、炭爐里的炭還微微有些泛紅,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菊婆婆的人就不見了。
狄映抬手、掀開床上的被褥,按了按床板、再輕敲了敲。
實心的。
他再看了一眼床榻前的踩腳板上面。
那兒沒有鞋。
他再在屋裏轉了兩圈,然後再走回床邊,看了看內側的床架。
通常一張床上,床內側邊都會堆放着幾床被褥。可菊婆婆的這張床內就沒有。
直接就可以挨着內側的床架睡。
但那床架的後面,是空的。
也就是沒有豎欄。
只有長長的三條橫欄木條。
狄映便轉去了床後。
踩了踩床後與牆壁之間的地面。
又再轉回到床前來。
看了看那四根床柱。然後就走了。
邊走邊道:「去別人家看看。」
鞏十八趕緊跟上,嘴裏忍不住出聲問道:「不找菊婆婆了?」
狄映搖了搖頭,沒有回答。
只腳下加快,朝着村中別的人家走去。
這戶人家的院子裏收拾得很整齊,只是沒有養家禽畜那些,能住人的房間還要多幾間。
進去轉一圈,發現大部分都應該是家中男性成員住着的。
堂屋外的牆根兒邊,還倚靠着十幾把農具,都磨得比較鋒利。
進入堂屋,正面牆壁上掛着幅字作:行俠仗義。
趕過來、又跟着大人到處轉悠的聶波,嘀咕了句:「這家人還有讀書識字的啊?不知道考中了什麼?」
「起碼是舉人吧?瞧這家裏的器具擺設,不像是貧窮戶的樣子。」
趙三接口回了句,然後繼續道:「其實這邢家莊整體都不像是貧窮村吧?不過也還沒達到富戶的級別。頂多也就是剛剛夠得上衣食溫飽?」
許四則「嘖嘖」了兩聲,小小地感慨了一下。「這家裏收拾得可真夠乾淨的,半點兒也不像村民們該有的樣子。瞧瞧這鞋櫃裏的布鞋,沒洗過的都沒沾上多少泥。」
「哎?奇怪了啊,你們發現沒?這說的是、至少出了個舉人的家吧?怎麼沒有書房和文房四寶?就連一本書都沒有啊?」錢五咋呼了一聲。
聶波瞪他一眼,「咋呼啥?這大晚上的,也不嫌吵醒了老鼠。行啦行啦,下一家看看去。」
他們家的大人已經到了下一家了,正看着堂屋正中牆壁上掛着的一幅鍾馗畫像、出神。
背負着的雙手、食指正兩兩對點。
聶波他們也沒打擾大人,就各屋去轉了一圈。
這家人倒是收拾得沒那麼整齊乾淨,不過鋤頭、砍土墁、鐮刀、斧頭那些農具,也一樣磨得挺鋒利。
各屋裏都沒有搜出什麼金銀財帛,比較貴重的衣料都沒能搜出個邊邊角角兒來。
倒是帶血的短襖、搜出來了一件。
狄映看了看,示意搜出來的人給放回原位去。
然後再去了第三家。
第三家的堂屋門兩側、貼着對聯。
夜茫茫無燭火之光
靜寂寂有心中螢亮
橫批:我自己來
看得狄眼的一雙鳳目中、就浮起了一絲兒的興味。
這麼文墨不通、淺顯直白的對聯,他還是首見。
但他卻覺得:非常有意思。
比那些深奧難懂、賣弄文采的詩句,要好得多了,這正適合在農村里掛上。
只是嘛
狄映又輕捻了捻手指,再去別屋轉了一圈兒。
也依然沒有書房、沒有文房四寶、沒有一本書。
倒是在堂屋的一把椅子下面、撿到了一枚金指環。
看樣子,是不小心掉落到這兒、還沒被「主人」給發現,以致遺落的。
狄映看完後,放回了桌上。
去了下一家。
下一家的對聯則更直白。
道不平有人踩
路不平有人鏟
橫批:誰還沒手了
狄映:「」
都挺個性的啊。
而村長家的,沒有對聯。堂屋正中掛着一個人的畫像。
仙氣兒飄飄的、雲霧繚繞之中,有個人打着把傘、立在半空之中。
只是天空的顏色比較黯淡,仿佛有着重重烏雲在層層翻滾似的,壓得那人的背影都有些佝僂。
但那人依舊那麼站着。像是要對抗風雨、又像是要登仙歸去。
「這看着像是這個人頂着層層壓力、想要登仙啊?」聶波說了句。
趙三點頭,他覺得看着也像是那麼一回事兒了。
許四倒是來了句:「農村人信那些神神鬼鬼的、都挺正常的。」
「是啊,挺正常的。就是這畫上人的背影我怎麼瞧着像咱們家大人的啊?」彭涼摸了摸刀柄、眨了眨星目說道。
狄映:「別瞎說。」
他才不願意和這些神神鬼鬼的扯到一塊兒去,說完就轉身往外走。
院子裏,還有弟兄們手持火把站在那兒,狄映這一轉身,正好迎向了那些火把,將他的身影給映照了出來。
還在屋中的彭涼、聶波等人,看看大人、再看看牆上的畫
來回比對了好幾遍。
齊齊朝彭涼豎了豎大拇指。
「到底是一直跟在大人身邊的人,彭頭兒,你這眼神兒、絕了。」
這是真的像啊,就是此時的大人手中、缺了一把傘而已。
狄映:「」
他加快腳步,去往了下下一家。
就這樣,看過一家、又一家。直到看完了十幾家後。
狄映便直接出了村。喊了「烏雲」,讓仍然一頭霧水的聶波等人,繼續脫離二里地墜着。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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