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背議論他人是非算不得好事情別再讓我聽。」
江饒說完這句話就掉頭離開了。
小桃瞪了眾人一眼才急匆匆地跟上去。
「姑娘,姑娘,您等等我。「
聽到小桃的呼喚,江饒才意識到自己走快了,連忙停了下來。
下一秒,她忽然轉身,對剛跟上來的小桃說道:」小桃,你先回去吧,別跟着我,我想一個人呆一會兒。「
語氣里是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悲傷,小桃卻全都感知,想要開口安慰又擔心江饒更加難過,幾度欲言又止。
江饒看出了小丫頭的心思,心裏十分寬慰,笑着對她說:「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不過我真的沒什麼事,只是想一個人走走,你不用跟着我的,先回去好嗎?\"
江饒想着,自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對方應該能理解,可沒想到小桃仍然是一動不動,沒有半點要離開的意思。
江饒:「」
她有些看不明白了。
看着小桃神色似乎有些不對,還以為她是擔心自己,也沒有多問,轉身管自己走着。
「好吧,既然你要跟着,那就跟着吧!」
小桃瞬間眉開眼笑:「是。」
於是,江饒走在前面,小桃走在後面,一前一後,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一開始江饒很是不習慣,作為一個現代人,她在難過的時候就想找個安靜的地方走一走,發發瘋,發泄一下,不然她真的會瘋掉。
但這種時候是絕對不會希望有第二個人跟着自己的。
雖然她也沒有出聲打擾自己,就算自己發瘋,小桃估計也不會有太大的反應,但大活人就是大活人,是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把對方當作空氣的。
江饒心裏悶得慌,無人傾訴,身後又跟這個小桃,也沒怎麼看路,走着走着竟然就來到了碎玉閣。
這裏是楚萌的住所,位於東邊,而江饒居住的地方焦作桃源居,位於萬魔窟的最西邊。
兩人相隔十萬八千里,江饒都有些佩服自己是怎麼走到這裏來的。
她盯着面前富麗堂皇的宮閣,想像着裏面此刻的景象,才稍稍緩和了的心情瞬間又變得沉重起來。
會忍不住想,慕容絕和楚萌會說些什麼,會把跟自己說的話再原封不動地跟楚萌說一遍嗎?他們也會做那種事,在彼此身上索取,惺惺相惜嗎?
會把,並且會做很多跟自己沒做過的事兒。
想到這裏,江饒就不受控制的顫抖,咬牙切齒,心裏說不出的難過。
怎麼會這樣?
她知道自己這是被情愛傷到了。
她知道自己現在必須馬上停止被這種情緒左右,否則就會失去自我,成為一個被情愛所控制的傀儡。
她不要,她絕對不要被任何東西左右。
她要做自己身體的主人。
「不准想,不准想」
她一遍遍地提醒自己,但越是如此,越是不停地想。
最紅,她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大魔頭,渣男。」
誰知,話音剛落,耳旁就傳來了那道收悉的低沉而磁性的聲音:「是在罵我嗎?」
江饒猛然一驚,頓時睜大了雙眼,微微扭過頭去,正好和慕容絕四目相對。
由於太過突然,她不由得加重了呼吸,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你,怎麼」
她原本想問你怎麼會在這裏,但一想到人家肯定是來找女主的,頓時就打住了,低下頭,抬腳準備離開。
剛走兩步,手臂就被慕容絕抓住。
「我聽說你來了這裏,所以才來找你的。」
江饒先是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隨即想到了方才聽到的謠言,慕容絕自從把楚萌接回來後就一直待在她的碎玉軒,已經有三天三夜沒有出來過,也不知道在裏面幹什麼。
頓時嗎,心裏沒來由地窩火,合着這是把自己當猴兒耍呢?
回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以為我會信你的鬼話嗎?你愛去哪兒去哪兒,跟我沒關係,我要回去了。」
慕容絕被這樣對待倒也不生氣,依舊溫柔深情地看着她,只是眼神中會透露出一絲難有的悲傷。
江饒很輕易就捕捉到了,但很快就被她從腦子裏拋開,自己居然會覺得他有些難過,簡直是有病。
將手臂從慕容絕手裏抽出來,徑直離開,頭也不回。
慕容絕看着她的背影,臉上瞬間被一層陰霾籠罩。
小桃趁江饒生着氣離開,沒有回頭,連忙上前去跟慕容絕稟報。
「魔神大人,江姑娘這是吃醋了。」
說完似乎害怕慕容絕一個不高興就遷怒自己,連忙快步跟上了江饒,生怕晚了一步小命不保。
慕容絕愣在原處,回味着剛才小桃說的話。
江饒吃醋了。
他被浮生滅世控制着,心智逐漸受損,許多情感都漸漸淡去,唯獨對江饒的愛意,支撐着到了現在。
雖然他並不知道自己體內那股奇怪的能量究竟是什麼,但他能感知到,如果自己再不做出行動,就會徹底被其吞噬。
於是,他清醒着看着自己墮落,想到的唯一方法就是留在夢境中,將夢境中的世界化虛為實,徹底斬斷與這個世界的聯繫,這樣,沒了源頭控制,他就能徹徹底遏制住那股能量的蔓延。
雖然失敗了,不過也並非完全沒有收穫。
最起碼他知道了在自己體內種下那股能量的人是誰。
不是別人,正是與他相識了多年的楚萌。
他想不通她為什麼那麼做,於是才去將楚萌接了回來,這幾日也是在用各種辦法讓她說出真相併解除自己體內的那股能量。
奈何無論他用什麼辦法,對方始終沒有鬆口。
對於外面的謠言他也聽說過一二,擔心江饒會多想,正要去跟她解釋清楚,就看見她心不在焉地往這邊走來。
他大概知道江饒因為那些謠言心情不好,但不知道那究竟是怎樣的情緒。
直到方才小桃出口了吃醋,才恍然大悟。
在夢境中,他體驗了一遍天宮玄的人生,知其所知,感其所感,因而明白了什麼是情愛以及如何愛人。
自然也包括吃醋這樣的情緒,那種感覺又酸又甜,但還是酸大於甜的,總之不好受。
「所以,她心裏也不好受嗎?」
慕容絕自言自語道。
晚上,他來到江饒居住的桃園居,彼時江饒已經睡下,小桃正要熄燈離開,被趕來的慕容絕制止。
他輕聲道:「你下去,我來吧。」
小桃十分配合地沒有出聲,行了個禮就眉眼含笑着離開了。
慕容絕慢慢靠近,很快就來到床邊,看着江饒熟睡安寧的臉龐,心裏某個地方立刻湧上一股暖流。
說不出的愉悅和安心,很神奇,這種感覺只會和江饒在一起的時候才會有,只要和她在一起,無論過去如何,也無論前路怎樣,他都覺得無比安心。
那些午夜時分時常伴隨着他的恐懼和孤獨,總是在看見江饒的那一刻消散成雲煙。
慕容絕笑着,眼神溫柔,無限寵溺,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有多美好。
或許美好的不是他,而是他眼中的她。
江饒睡的很安寧,只是這份安寧並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
似乎是做夢見了什麼十分可怕的事情,白皙的額頭滲出些許細密的汗水,黛眉緊緊蹙着,嘴唇也顯得有些蒼白,雙手緊緊抓住胸前的被子,身體止不住地微微顫抖。
慕容絕眉頭緊蹙,不知道江饒這是夢見了什麼,心裏擔心,一下去握住了江饒的手,觸碰到的一瞬間,江饒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像是在死海中苦苦掙扎的人好不容易抓住了一塊救命的浮木,抓的格外緊。
這種恐懼感慕容絕似乎能夠感受到,心臟跟着顫抖。
「芊芊,芊芊,我在這兒。」
江饒此刻正深陷於夢魘,還是那個熟悉的夢。
她最後因為陷害女主被大魔頭慕容絕囚禁起來,被他用盡各種變態的方法折磨,最終被他一片一片削了,那種冰冷的尖刀割破皮膚的感覺是那麼真實,慕容絕陰冷的獰笑是那麼猙獰,看着她的眼神,像一隻惡鬼,而她還不能逃離。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不受控制地呢喃着,每一聲都比前一聲更大一些,帶着細碎的哽咽和抽泣,委屈極了,同時,還透露着濃濃的恐懼,那種恐懼仿佛來自靈魂深處,叫人光是聽着就頭皮發麻。
這樣恐懼的聲音慕容絕再熟悉不過了,他曾經有一段時間不知道為什麼特別冷嗜血,被殺人的快感所控制。於是,那段時間,他不停地殺人,聽過最多的話就是「不要啊」「不要殺我」這樣的求饒的話。
這些求饒的話里也無不透露着恐懼,但當時的慕容絕簡直就是一個從地獄裏剛爬出來的惡鬼,沒有半點人性,對於這些恐懼,他聽着,只覺得心情愉悅,心中黑暗邪惡的一面被激發得徹底。
他們求饒得越厲害,他便殺得越乾脆,他們的恐懼越大,他就越興奮。
想到此處,慕容絕不禁渾身一抽,身心都在打顫。
怎麼會,自己當初,會是那個樣子,為什麼會毫無掙扎就變成那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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