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思念盯着她看了一會,說了三個字:「待在這裏。」
方潼溫柔的摸了摸他的頭,說:「裏面有個休息室,你就住在裏面,哪裏也不要亂跑,醫院晚上可能會有些鬧騰,你要是覺得吵,就帶着耳機,裏面都有。」
厲思念點頭。
安置好厲思念後,方潼才去忙了。
另一邊,厲司琛也在調查這個幼兒園的事,事情發生的挺突然的,而且,現在網絡上已經把國際學校的校醫室頂上了熱搜,有些故意帶節奏的人,說是因為醫生的不合規所以導致錯過了大部分的搶救時間。
反正很多人都在說。
有些人還提到了方潼,只是因為不知道她的姓名,所有並沒有扒出很多,又或者,有人已經提前把方潼的所有消息都給撤下去了。
厲司琛微微攏眉,他能想到的,就只有傅家的那位,當真是通天的手段啊。
這時,傅華景走進了書房,厲司琛直接關了電腦,直接抱起他往外走,順口問:「怎麼了?又睡不着,想要聽童話故事?」
說起這個,傅華景便很是不滿的看着他:「叔叔,你給初昕講的,可不是我聽到的版本。」
厲司琛很認真的開口:「男孩子不能過於相信童話,要了解現實是殘酷的,初昕是小姑娘,有我,也有你和思念保護,她可以相信童話。」
傅華景這麼一想,倒是覺得他說的有幾分道理。
可他還是不開心。
初昕晚上就可以和爸爸一起睡,他就不可以。
厲司琛偏頭看了眼傅華景還有些彆扭的小表情,眉眼不由染上了一層暖色,緩緩一笑:「那,你要是還不開心,晚上和我一起睡?初昕今天晚上被你們姥姥抱走了。」
老夫人知道厲思念不愛和人親近,平日裏雖然也寵,可是一起睡覺的情況,卻是從未出現過的。
當天晚上,傅華景便和厲司琛睡在一起,第一次和爸爸睡覺,傅華景有些緊張。
厲司琛洗完澡出來,看到傅華景在他床上拱來拱去的,他也不生氣,只是挑眉問:「你這是在做什麼?」
「啊,沒什麼,叔叔,你晚上睡覺打呼嚕磨牙嗎?」
厲司琛搖頭。
「那就好,我睡眠比較淺,你要是把我吵醒,我可是會有起床氣的。」
厲司琛就想起之前被方初昕折騰的夜晚了。
他無奈的嘆了口氣,這有起床氣的性子,也不知道是像了誰啊。
第二天,方潼忙活了一晚上,早上的時候,中毒的情況才檢查出來,是一種顏料,這些孩子並不是所謂的食物中毒,而是因為去了游泳池,還有剛粉刷的教室,警察也檢查出來了,給學校施工的施工隊,用了很劣質的塗料,塗料里的各項對人體有害物質都是超標的。
而這個學校,光是裝修就已經花了一千多萬,而劣質的塗料所用的價錢,不過就是十幾萬而已。
那剩下的錢,都到哪裏去了?
那剩下的事,就得警察來調查了,因為一直有記者在醫院外面蹲守,裏面甚至也有,他們拍了很多孩子悽慘的照片或者視頻在網絡上。
這件事,已經是全網關注的程度了,無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一些記者不知道從哪裏知道的這些事情的前因後果,全部給曝光到了網上。
瞬間,全網的人都在要求徹查,就是警察局門口都開始不消停了。
網上的猜測越來越多。
同時,那些家長的情緒也越來越不穩定,尤其是那些孩子沒有救回來的,已經開始鬧着要求學校償命了,更有一些極端偏激的人,已經開始責怪醫生和醫院。
彼時,方潼就被纏的脫不開身。
「你們為什麼不能早點對症治療?人都沒了,就只會說一聲節哀。」
方潼擰眉:「我們醫護人員已經做了最大的努力了,希望你們可以理智一點。」
方潼想要回辦公室,她不知道現在厲思念怎麼樣了,醒了沒有,吃早飯沒有,晚上有沒有睡好。
有人忍不住的推了她一下:「死的不是你的孩子,你當然可以讓我們理智,反正你們醫院也必須要給個說法!」
方潼沒有躲開,因為周圍太多人了,她和護士都被圍了起來,護士因為辯駁了幾句,竟然是直接被一個暴躁的家長給了一巴掌。
當即也是有些慫的躲在方潼的身後。
方潼眉心蹙起,她揉了下自己的肩,冷漠的開口:「我們醫院的所有救治都沒有任何的程序問題,再者,剛送來醫院的時候,說的是食物中毒,他們的反應都是腹痛,最後才開始心肺衰竭,對他們的血液研究是需要時間的,一整夜他們也沒睡,一直在做測試,這已經是最快的時間了。」
方潼嘗試和他們講道理。
「那為什麼我們的孩子就死了。」
可是所有的道理在他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便徹底碎了。
方潼深吸口氣,繼續解釋:「因為每個孩子的體質不一樣,所以反應也不一樣。」
「我們醫生能做的都做了。」
「麻煩你們讓你們,我們兩個忙了一晚上,該下班了。」
「不行,你得給我們一個說法。」方潼想要帶着護士從人群中擠過去,卻被攔的嚴嚴實實,她心中的怒氣漸漸上升,努力讓自己去共情他們。
可是有些人,是不值得被共情的。
「夠了!」
方潼猝然怒喝了一聲,她看着一直找茬的男人,說:「我搶救你的孩子,搶救了半個多小時,我盡力了,我是醫生,我不是神!」
「還有你,你的孩子,是因為你們吵架,把孩子推到在地,間接導致了孩子情緒激動,心臟無法承受,所以死亡,我們救不了。」
「你——」
方潼認識他們每一個家長,並且準確無誤的說出了每個人的情況。
這群家長瞬間被懟的無話可說。
忽然有人掩面哭泣:「我們,我們只是想要我們的孩子好好活着。」
方潼只覺得心酸不已。
她咬了下牙,沉聲道:「錯不在我,你們不敢把怨氣灑在我身上。」
這些人其實就是想要找個人發泄心中的恨意,而給他們孩子治療的方潼自然是首當其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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