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倪芳芳驚訝地叫出了聲,握手機的手有些顫抖。
屋子裏的人,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寒意到了腳底。
即使經歷過很多風浪的楊美娟,都無法控制臉色變得煞白,感覺到心直往下墜。
王慶豐和倪冰冰的眼神快速交換了一下,裏面滿是震驚:
「難道說,領導不喜歡離過婚的?那婚豈不是白離了?」
倪芳芳緊倒了兩口氣,看着圍攏過來一臉驚訝的三人,站起來轉過身,背對着眾人,儘量控制住語調的顫抖,問道:
「那、那領導都說了什麼?」
手機話筒傳出的聲音,屋裏的人依舊聽得很清楚:
「領導告訴我說,對你的照顧,到此為止。今後不准再和縣裏打招呼,更不得特殊關照。今後怎麼發展,完全憑你自己的努力。」
一聽到這個噩耗,倪芳芳頓時花容失色。她顧不得是否得體,可憐兮兮地問道:
「周、周秘書,怎麼會這樣,是我哪裏做錯了嗎?領導指出來,我可以改啊!」
楊美娟頹然坐回到椅子上,兩眼發直。
王慶豐和倪冰冰驚訝地互相看看,再看着倪芳芳,難以置信地不住地搖頭。
周少龍的聲音:「我也納悶啊,到底什麼地方出了差錯?」
倪芳芳猛然意識到問題出在離婚這一細節上,追問道:「那,那,關於我,領導到底是怎麼想的,你不是說,只要我離了婚」
周少龍打斷她道:「你不離婚,誰敢玩這種火啊?萬一你老公鬧起來,豈不是更麻煩?儘量不碰有家室的,這是官場的一大忌。」
「再者說,領導有那層意思,難道還要明說麼,看領導的眼神還不明白嗎?」
「如果連這都不懂,那要我這個秘書幹個屁?你以為就是寫寫材料,倒倒水,拎拎包啊?」
「這裏面的學問一時半會兒也和你說不清,我以前的領導都是這樣的。」
聽着電話里周少龍的解釋,屋裏的人都陷入了一種震驚之後的失望中。
到底是倪芳芳,畢竟見過一些世面,她不想就這樣完了。
婚已經離了,如果再被領導放了鴿子,那可就是大笑話了。
震驚、失望之後,她迅速調整情緒。
她深吸了一口氣,對周少龍道:
「周秘書,你看,這件事該怎麼轉圜呢?你得幫我想想辦法啊!我現在只能靠你了。」
她還抱有希望,也有着某種自信。
以自己的身段和姿色,哪個領導能這麼輕易捨棄送上門的美味呢?
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或者領導有什麼誤會,她要主動表現,努力挽回。
電話那端沉吟良久,這才說道:「這事說起來很蹊蹺。我想了一下,你這麼辦。」
「明天,你來市里一趟,我安排你和領導見一面」
屋子裏,每個人都屏住呼吸,凝神靜聽。
包間門外,兩個服務員也在竊竊私語。
「裏面剛才還嘻嘻哈哈的直樂,怎麼突然沒動靜了。」
「好像在給什麼領導打電話,我也是只聽了一兩句,就被趕出來了。」
「我剛才傳菜的時候,見那個倪鎮長在走廊打電話,像是給什麼秘書,神秘兮兮,還一口一個領導的。」
「那個倪鎮長的老公好像和她離婚了,她怎麼還這麼高興?」
「是她剛提了鎮長,逼着人家離的。沒見那男的剛才笑着下樓了嗎?」
「被升了官的老婆離婚還笑,真搞不懂他們。」
「那女的好像是為了某個領導離的。剛才我給她們上菜的時候,聽電話里好像說領導不願意了。」
「那她豈不是白離了?」
「可不是,現在的人啊,真是的。剛剛當了個官就這樣。那要是再大點,還不得連祖宗都不認了啊?」
「嗨呀,你懂什麼啊,這就是人家當官的學問,咱老百姓管好自己就行了。」
這時,屋裏傳來叫服務員的聲音。
兩人趕緊閉嘴,進了包間。
只見,倪芳芳已經恢復了笑容。
主位上的楊美娟也是春風又綠的樣子。
座位上的人又開始勸酒了。
服務員趕緊又打開一瓶紅酒,醒酒。
關之峰進了酒吧的時候,時間剛到七點,酒吧內只有零星的兩桌。
他坐下,點了一份披薩,一個沙拉,要了兩瓶啤酒。
今晚他不可能回那個破碎的家。既然已經離了婚,也懶得再見她。
也不能回鎮裏,一來不想開夜車,二來鎮上也沒什麼可以消遣的地方。
喝上幾杯,找個酒店睡上一覺,是不錯的選擇。
他讓服務生將眼前的電視調到中央台,一邊看新聞聯播,一邊喝着啤酒。
記得從他上小學時起,父親每天晚上就會要求他陪着看新聞聯播。
中間不忘點評一些時政。
現在想起來,那是父親刻意在培養他敏銳的政治思維。
父親告訴他,小小新聞里有大文章,從中可以窺見很多有用的信息。
既然決定進入仕途的賽道,從現在起,他就要做必要的功課了。
就在兩瓶啤酒快要喝完,電視上已經進入到天氣預報時間,他的手機又響了。
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關之峰猶豫了一下,還是接起。
「喂,你好!哪位?」
「姐夫,我是薇薇。」
電話里竟然是小姨子,呃,不,是前小姨子倪薇薇燕轉鶯啼的聲音。
「薇薇,你怎麼給我打電話?」
「姐夫,你在哪裏,我想見你。」
「見我?有必要嗎?」
「當然有必要了,我有事兒跟你說。」
「好吧,我在夢你酒吧,就在雲頂國際大酒店後面這條街。」
「我知道那兒,這就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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