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在她看來如螻蟻般的存在,如今卻走到了令她都需要仰視和敬畏的地步。
她一直不明白靳水月和皇帝為何要養着錢氏和良薇,如今看人家母女過的那麼風光,就更想不明白了。
「九嬸……。」安安正聽妹妹說着笑話呢,一轉頭卻看見九福晉站在翊坤宮外頭看着她們。
九福晉一下子醒過神來,拔腿就往前走去,腳步非常快,她不想去和安安她們打招呼,更準確的說,她不想向她們行禮,特別是良薇。
「九嬸這是怎麼了?嚇到了?」珍珍見九福晉落荒而逃,有些難以理解。
她們就三個小姑娘而已,怎么九嬸見到她們跟見鬼一樣,跑得比兔子還快。
「不知道。」安安輕輕搖頭,目光卻在良薇身上停留了片刻,卻並未多言。
良薇本就和惠妃一樣,恨極了她的生父允禟,對允禟的福晉自然也是厭惡的,這會子臉上都還帶着一絲怒氣呢。
她不想見到任何和允禟有關的人。
「搞不懂。」珍珍搖了搖頭,打了個哈欠道:「困了,回去小睡一會,四姐姐,一會見。」
「好。」良薇笑着點頭,送安安和珍珍出去了。
「姐姐剛剛為什麼不說話?」回去的路上,珍珍看着安安問道。
「良薇明顯很討厭九嬸,再說她一個長輩看見我們就跑,也的確讓人鬱悶,我才懶得說什麼,良薇膽子小又生性敏感,心裏最容易受傷害,離九叔一家子遠一些對她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安安低聲說道。
姐妹兩人一邊說着,一邊回了永壽宮,歇息了一會後又好生梳洗打扮了一番,穿上吉服,戴上吉冠,跟着自家額娘赴宴去了。
今兒個雖是皇帝的登基大典,大宴也辦的極為隆重,但宮宴上最講究的就是規矩,在場的又都是養尊處優的主兒,就沒有一個大吃大喝的,眾人只是象徵性的吃了一些。
靳水月見時辰差不多了,便起身準備離開了。
「恭送皇后娘娘。」眾人立即起身行禮。
待的靳水月走後,眾人才陸陸續續散了。
乾清宮那邊的宴席也差不多了,靳水月回去沒多久,皇帝也過來了。
皇帝的寢宮在乾清宮養心殿,可是對皇帝來說,那也只是個擺設而已,他每天一下朝肯定就到靳水月這兒來了,所以靳水月專門在寢宮隔壁給他弄了個大書房,好方便他有時批閱奏摺。
累了一天,皇帝困得要命,這會子離天黑還有一個多時辰呢,他卻是有些撐不住了,沾到了被子就睡着了。
靳水月吩咐宮女太監們不許進寢殿打擾,便往女兒們住的配殿去了。
這會時辰還早,她是睡不着的。
「額娘。」安安和珍珍姐妹正靠在羅漢榻上看書,見自家額娘過來了,便要起身行禮。
「坐着吧,我就是來和你們說說話。」靳水月笑道。
「阿瑪呢?」安安有些詫異了,按理說只要阿瑪在,他肯定霸佔着額娘不放,額娘是沒工夫來她們這兒的。
「睡了。」靳水月有點囧了。
「怪不得額娘能來咱們這兒,原諒阿瑪已經睡了。」珍珍捂着嘴笑了起來。
在她看來,她家阿瑪比他們家小六子還喜歡纏着額娘不放呢。
靳水月見兩個丫頭捂着嘴偷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娘娘。」蘭珍上前低聲道:「今兒個大宴之前,齊妃娘娘在御花園暈倒了,後來被送回了康郡王府。」
「暈倒了?」靳水月聞言一怔,老實說,大宴的時候,她還真沒有注意到齊妃來還是沒來。
「是。」蘭珍頷首。
「怎麼不早些稟報?」靳水月輕輕皺起了眉頭。
「奴婢也是剛得到消息。」蘭珍連忙回道。
宮裏這些奴才知道齊妃不受待見,不能住在宮裏,大家都是見風使舵的主兒,當然不把齊妃放在眼裏了,以至於人沒到居然沒有奴才上稟,直到後來她才知道人暈倒了。
「齊妃娘娘的身子還真是弱不禁風,逛個御花園還能暈倒,不過大熱天是,她往御花園跑幹什麼?完全是吃飽了撐的。」珍珍皺起眉頭說道。
「額娘,今兒個我和珍珍去翊坤宮時,剛好齊妃從裏頭出來了,因我們在宮道拐角處,她又和我們不是一個方向,所以沒有看見我們,她在責打身邊的丫鬟,下手狠的很,還罵罵咧咧的,語中也有對您的不滿,不滿您不讓她住在宮裏。」安安看着自家額娘,低聲說道。
「不滿就不滿,不必理會,我讓她活着已經是仁至義盡了。」靳水月才懶得理。
「沒錯,不必理會。」珍珍連忙附和道。
母女三人也不提這事了,很快轉移了話題,說起今兒個大典上的一些事兒來。
……
從前的攝政王府,如今的康郡王府里,已升為郡王的弘時此刻正坐在正院廳內的花梨木椅子上發呆,也不知在想些什麼,整個人一動不動的坐了好一會了。
瑜芳是來叫他用晚膳的,等了許久還不見他動彈,便忍不住喊了一聲。
「王爺。」
「嗯。」弘時一下子醒過神來,轉頭看着瑜芳:「何事?」
「時辰不早了,該用晚膳了,妾身已經準備好了,都是您平常愛吃的。」瑜芳連忙說道。
「不吃了,今兒個大宴吃的太多,還不餓。」弘時搖了搖頭。
瑜芳一聽就知道他是在說謊了,宮中宴請時,雖然飯菜很多,又都是山珍海味,可當真沒有人會大快朵頤的吃,能吃飽才是怪事呢。
「你自個吃吧,我去看看額娘,方才聽奴才稟報,說她已經醒來了。」弘時一邊說着,一邊站起身來。
「額娘醒了嗎?那妾身也瞧瞧去。」瑜芳也立即跟了上去,她還不知道李氏已經醒來了呢。
瑜芳一邊跟着弘時往外走,一邊看了一眼身邊的季嬤嬤,神色素然,怎麼這件事她不知情?季嬤嬤她們到底是怎麼打探消息的?
季嬤嬤有些慚愧的低下了頭,心想着一會可得好好向主子解釋一番才是。
李氏打從進了府以來就和宋氏爭鬥不斷,先是將宋氏趕出了東院,自己住了進去,後來更是讓宋氏住進了最偏僻的北院。
弘時和瑜芳到時,李氏正由小丫鬟伺候着吃白米粥。
太醫說她中暑暈倒,飲食一定要清淡,事實上她這會嘴裏淡的很,什麼都吃不下,米粥都只能勉強吃一些,換做別的肯定吐了。
「額娘這會子覺着身子如何了?」弘時坐到了椅子上,看着李氏,柔聲問道。
「還死不了。」李氏有些冷然的說道。
她暈倒被送回了王府,按理說自家兒子回到王府後就該來看她,該守着她才是,可她醒來後,身邊竟然一個人都沒有,她一氣之下派人去請,兒子卻過了大半個時辰才來看她,足可見得這小子是不想來都,此刻都在敷衍她。
「額娘受苦了,兒子知道額娘心裏難受,可身子是最重要的,額娘好好養着,住進宮未必就比這兒舒坦,額娘放寬心,以後就留在王府,兒子會好好孝敬您的。」弘時看着李氏,臉上帶着一絲關切道。
「若你們孝順我,留在王府自然比去宮裏強。」李氏挑眉說道。
「兒子自然會孝順額娘。」弘時連忙說道。
「既然你孝順我,那就把宋氏那個女人趕走。」李氏說到此猛的瞪大了眼睛,一臉狠厲道:「皇上登基,在皇家玉碟上,她已是個死了的人了,趕她出去又能如何?」
「額娘……。」弘時一臉為難的看着她。
「若是不把她趕走,那我和她之間,不是她死便是我亡。」李氏咬牙說道。
弘時聞言沉默了,過了好一會才道:「額娘今兒個累了,早些歇息吧。」
「弘時,你真是沒用,她都要殺我了,你還這樣護着她,正是因為你這樣軟弱,旁人才不會把你放在眼裏,皇上登基,弘曆和弘晝那樣的小兒都封了親王,你身為長兄卻只是個郡王……你額娘我今兒個在宮裏連個落腳之處都沒有,只能到處晃悠,這才中暑暈倒,說白了就是皇后娘娘故意整我……故意欺負我,你還說皇后對你好,她要真是對你好,會如此做嗎?她擺明了是沒有把你放在眼裏,所以才這麼作踐我,我身為妃子,連那些外命婦都比不了,已然淪為笑柄了……我這個做額娘的不得臉,你也會被人瞧不起。」李氏忍不住對着弘時抱怨起來了,越說越憤怒。
弘時知道自己性子軟綿,如今被親額娘這樣說出來,心裏頓時惱怒不已,一下子站起身來,怒聲道:「既然額娘覺得兒子沒用,兒子就不在額娘面前礙您的眼了。」
見弘時一個箭步走了出去,瑜芳微微一呆,轉身看着李氏,正想說些什麼,李氏已經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道:「你也滾,本宮誰也不想見。」
瑜芳聞言轉身就走了,也懶得行禮了。
弘時一向脾氣很好,可回了正院屋裏後還是忍不住將桌上的一套茶盞給砸碎了。
「王爺息怒。」瑜芳見他手都割破了,連忙柔聲勸說。
弘時聞言什麼都沒有說,但臉色卻陰沉的可怕。
瑜芳從來沒有見他這樣過,怔在那兒不知該如何是好。
「皇額娘還真是過分。」弘時咬牙說道,拳頭緊緊捏在了一起。
在他看來,李氏這次什麼都沒有做錯,在宮裏竟然連個落腳處都沒有,以至於中暑暈倒,實在是欺人太甚了。
瑜芳聞言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終究還是沒有開口。
……
六月初四,先帝梓棺送往東陵後,宮中一下子就變得安靜平和了。
整個後宮就靳水月帶着兩個孩子外加錢氏和良薇幾人住着,又清淨又舒服。
安安姐妹三人更是自在。
百藝學堂一切都走上了正軌,去學習的人越來越多,靳水月幫女兒們安排的人手足夠管理好學堂了,安安她們只是偶爾去學堂看看,聽管事們回話就是了,其餘時間可以在宮外溜達,只要保證黃昏之前回紫禁城就是了,別提多逍遙自在了,把一眾皇家閨秀們都羨慕了一番。
別的格格們有心想和她們一塊玩耍,卻礙於種種原因只能作罷,倒是履郡王家的小格格絲毫沒有什麼顧忌,隔三差五和安安她們湊在一塊,出入皇宮跟家常便飯似得。
七月初六這天,景然起的很早。
「額娘。」興沖沖的跑進了自家額娘的寢房,竟然見她還在梳頭,不由得着急起來,撅起嘴道:「額娘怎麼還在梳頭,太遲了,我和安安姐姐她們約好要一早去蓮蓬的。」
靳新月看着女兒,柔聲笑道:「快了,快了,再等額娘片刻,你先去用早膳,多吃點等下才有力氣採蓮蓬。」
「不吃了,都來不及了。」景然一臉着急的說道。
「小祖宗,我真是服了你了。」靳新月有些無奈,也顧不得仔細梳妝打扮了,等髮髻梳好了後,迅速佩戴上珠釵就帶着女兒出門了。
十來歲的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不吃東西可不成,她身邊伺候的嬤嬤倒是機靈,已經帶了食盒在馬車旁等着,靳新月便讓女兒吃了些蒸餃。
「額娘,前兒個三叔家的玉姐姐過生辰,女兒去送賀禮,聽到不少姐妹私底下議論我們。」景然一邊吃着餃子,一邊說道。
「別理她們,自從你姨母做了皇后,時常召我們進宮陪伴起,聽到的閒言碎語還少嗎?日子是過給咱們自己的,我們一家子高興就好,你不是很喜歡和你表姐們玩兒嗎?」靳新月摸着女兒的頭笑道。
「是啊,我當然喜歡了。」景然笑眯眯點頭,不過又有些黯然道:「可是她們總說我不過是個側福晉生的,要真算起來就是個庶出的丫頭,成天跟着公主們晃悠,沒臉沒皮的。」
「這話誰說的?」靳新月聽了就一肚子火氣,瞪大眼睛問道。
「呃……忘了。」景然就知道自家額娘聽了會生氣,有點懊惱自己嘴快了。
「這些死丫頭就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下次她們再敢胡說八道,別和她們客氣,給我使勁罵,罵不過還有額娘呢,別怕。」靳新月看着女兒,一臉彪悍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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