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水月倒是沒有料到他們會認出自己,微微有些詫異,隨即抬手笑道:「二位大人請起。」
「福晉。」蘇培盛也沒有料到靳水月會在外頭,畢竟方才門是關着的,王爺又在和兩位大人商議大事,方才他已經吩咐門口的奴才,任何人來都不許打擾的,這會見福晉來了,還不知在外頭等了多久,他便有些忐忑不安了,萬一王爺怪罪下來,他可就慘了。
「進去吧。」靳水月沒有讓蘇培盛去通傳,反正裏面沒人了,她要見自家四爺沒什麼不方便的。
靳水月才進去,正在批閱奏摺的四阿哥聽到腳步聲抬起頭來看到她後,明顯有些詫異,隨即露出了笑容:「你怎麼過來了?有事讓人過來說一聲,我回去便是了,大熱天的,你出來不方便。」
四阿哥說着便放下了手裏的硃砂筆,起身朝着靳水月走了過來。
「我見你今兒個有些上火了,煮了涼茶來。」靳水月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到了一旁坐下,然後吩咐蘭珍把裝了涼茶的食盒拿了過來。
四阿哥端起碗一飲而盡,覺得味道還不錯,反正比太醫開的藥好喝太多了。
「方才從裏面出去的兩人是誰?」靳水月隨口問道,她也只是好奇而已,畢竟自家四爺特意留下的人,肯定有過人之處,她不認識,便問一問了。
「是鄂爾泰和田文鏡,兩人都很不錯,之前就得到了皇阿瑪的重用,我打算繼續重用他們。」四阿哥笑着說道,沒有絲毫隱瞞靳水月的意思,兩人就當是閒話家常了。
「哦。」靳水月隨口應了一聲。
「對了,你三叔當初是落入人家的圈套才遭了罪,我已經讓人重新去查了,很快便會下旨將他從流放之地召回來了。」四阿哥握着靳水月的手笑道。
「我三叔。」靳水月愣了愣,沒想到自家四爺竟然記得要把她三叔弄回來,當初三叔被流放的確是冤枉的,不僅三叔倒霉了,她父親和大伯父也跟着受了牽連,都被革職了。
「怎麼,高興傻了?」四阿哥見自家福晉瞪大眼睛看着他,忍不住笑着捏了捏她的臉。
「不是……只是你政務繁忙,要緊事有多,我沒有想到你還記得三叔的事兒。」靳水月倒是實話實說了。
「你的事兒,我樣樣都放在心上,靳家三爺受了冤屈,靳家一家子都被連累了,如今我掌了權,自然要為他們平反,對了,岳父大人和大伯那邊給什麼官職好?」四阿哥看着自家福晉,一臉寵溺的問道。
靳水月聽了他的話又是一愣,隨即笑道:「這些當然是你拿主意了,我怎麼說都是婦道人家,從前你還是王爺,咱們私底下有什麼說什麼,如今不一樣了……我插手太多那可就是干政了,若是被旁人知道了,肯定說我屁雞司晨、禍國殃民了,也有損你的威嚴。」
四阿哥聽了靳水月的話,緊緊握着她的手道:「不管我是王爺,還是皇帝,我和你之間一如既往,更何況我如今還是個攝政王呢,你別在意那麼多。」
「反正這些事情,以後都是你拿主意,我以後只管內宅的事,只管家裏的小事。」靳水月低聲笑道。
四阿哥聞言有些無奈,他明白自家福晉的意思,也就不逼着她了,反正有要緊事自己也不會瞞着她,他已經習慣和她商量了,便笑道:「本來我想讓他們官復原職的,不過思前想後又覺得不妥,總得有所升遷才能顯示出我對他們的補償和器重,更何況靳家是你的娘家,靳家飛黃騰達了,對你也好,有他們做你的後盾,最起碼以後沒有人敢隨便拿捏你。」四阿哥說到此微微一頓,繼續笑道:「當然,你最大的後盾是我,不管何時何地,自然由我護着你。」
「好好好,由你護着我。」靳水月見他一本正經的說着,就有些想笑,不過心裏倒是美滋滋的,忍不住往他肩上靠了靠。
四阿哥給靳水月的父親和伯父官職都不低,不過靳水月知道他們被罷免在家多年,早已沒有當初的拼勁和那個精力了,所以幫他們求了比較閒散的差事,最後她父親靳治雍做了從三品的光祿寺卿,大伯父靳治豫做了正四品的翰林院的侍講學士。
光祿寺卿滿漢大臣各一人,四阿哥已經答應靳水月,會交代下去,平日裏就讓滿族大臣多擔待些,讓她父親可以好好歇着,至於大伯父翰林院的差事,那就更簡單了,只需要去應卯就能回府了。
她家大伯父連科舉都沒有考過,如今竟然去翰林院做侍講學士,明擺着是去玩兒的,閒職而已,旁人明白其中的道理,肯定不會多言。
即便翰林院那群老學究和小學究們不滿一個大老粗混到他們的地盤玩兒,可這明顯是四阿哥開的後門,他們能說什麼?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靳水月覺得自家四爺有時候還是任性的,她覺得這樣有些不妥,可人家就這麼幹了,當場就親筆寫了聖旨,用了玉璽,把聖旨給了她。
「我親自帶人去靳家宣旨,父親他們接了聖旨肯定高興壞了。」靳水月笑着說道。
「不行。」四阿哥卻搖了搖頭,低聲道:「外頭天熱,暢春園涼快,你還是待在這兒好好安胎吧,我讓蘇培盛傳旨去。」
「那也行。」靳水月就知道自己想出去有些難,也沒有跟他討價還價了,再說暢春園的確很熱,不過她還有個小小的要求,便拉着四阿哥的衣袖道:「我想讓母親過來陪陪我。」
「這有什麼,你何時想讓岳母過來,派人去接便是了,不必和我說,你不是說了嘛,後宅的事兒由你決定,以後咱們進宮住了,也一樣,你想讓誰進宮就讓誰進宮,不必忌諱那麼多,咱們自家的事兒,輪不到旁人管。」四阿哥笑着說道。
「話雖如此,可等你做了皇帝,始終會多些束縛,咱們覺得無所謂,朝臣們可不那麼認為,到時候他們非得上奏與你爭辯不可,特別是那些御史,太讓人頭疼了,我可不想讓你為難。」靳水月知道,只要自家四爺做了皇帝,一切都會發生變化,別說以後,現在就已經有了許多變化了,只是他們都在慢慢適應。
「不會有人讓我為難的,放心吧。」四阿哥卻早就打定主意要守護好自己的妻兒家人了,不管從前的皇帝是如何處理後宮諸事的,反正到了他這兒,那就是他家福晉說了算,到時候整個後宮都是她的天下,她想怎麼就怎麼,誰敢說個「不」字,他就收拾誰。
靳水月還不知道他已經有這樣的想法了,但心裏還是高興的,他才穩定了朝綱和大局,就想着為她的家人平反了,自然是因為把她放在心上的緣故。
雖說老夫老妻的了,可是被心愛的人捧在手心裏的感覺,對於女人來說,無論多大年紀,都依舊喜歡這樣的感覺。
不需要太多甜言蜜語,這樣的關心和愛護,才是最讓人心暖的。
靳水月沒有耽擱自家四爺處理政務,很快就離開了九經三事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福晉,此刻離午時還有一個時辰呢,福晉要歇息一會嗎?」蘭珍一邊替自家主子倒水,一邊笑着問道。
「不睡了,今天精神好。」靳水月低聲笑道。
她當然精神好了,娘家人終於平反了,被流放多年的三叔要被接回竟成了,雖然有他們的照料,三叔並沒有吃多大的苦頭,可到底離家多年,夫妻分離、父子分離,這對三叔一家子來說肯定是最大的打擊,也是壓在他們心裏最大的石頭。
至於大伯父和父親,他們在男人仕途走的最順暢的年紀突然被罷免了,這麼多年來,雖然看開了許多,也沒有什麼野心了,可始終還是鬱結難消的,如今能繼續擔任官職,又是閒散的養老官職,面上也風光,肯定是高興的。
「沒準母親今兒個就會來暢春園了,蘭珍你吩咐下去,讓人準備好屋子,一應物品也要準備齊全了。」靳水月轉過頭看着蘭珍笑道。
「是。」蘭珍連忙頷首,她看得出福晉很盼着老夫人過來,而且她們也知道老夫人的喜好,就按照從前在王府裏面的來佈置就好。
一想到家裏人接到聖旨時的高興勁兒,一想到母親就要來了,靳水月心裏高興的很,靠在羅漢榻上傻笑。
「福晉,禮部尚書家的夫人來了,求見福晉。」菊珍快步進了殿內,恭聲稟道。
「佟佳氏來了,快快請她進來。」靳水月沒料到佟佳氏會過來,倒是有些詫異,不過還是立即讓菊珍去請了。
「福晉吉祥。」佟佳氏進來後,立即朝着靳水月福身行禮。
「夫人不必客氣,咱們可是兒女親家,以後別拘禮了,快坐吧。」靳水月抬手笑道。
一旁的蘭珍已經準備好了茶水,給佟佳氏泡的是茉莉香片茶,她記得這位夫人最愛喝的就是這個。
「是。」佟佳氏連忙福了福身,這才在靳水月身邊坐下了。
「外頭天熱,夫人怎麼這時候過來了,可是有要事?」靳水月一向不喜歡拐彎抹角,佟佳氏的女兒瑜芳又即將成為弘時的福晉,他們就是正經的兒女親家,也沒必要太客套,若是太客氣,反而顯得疏遠了。
「妾身的確是有事而來。」佟佳氏連忙頷首,下意識就要站起身回話,卻被靳水月拉着手坐下來了。
說實話,從前佟佳氏在靳水月面前雖然不至於自卑什麼的,畢竟她也是正兒八經的從一品誥命夫人,所以還算應對有度,只是如今不比從前了,四爺成了攝政王,說是攝政王不如說是皇帝,只是少了一個登基儀式而已,那靳水月自然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了,她還敢和過去一樣對靳水月嗎?肯定要更加小心,更加謹慎才是。
其實連佟佳氏都沒有想到,四阿哥真的能奪得這天下,雖然她家夫君席爾達一直覺得四阿哥會成功,可沒到那一刻,又有誰能肯定呢?
當初他們家女兒瑜芳和弘時定下親事時,四阿哥還沒有掌權呢,如今倒是不一樣了,不過佟佳氏心裏自然是高興的,以後女兒嫁過來,那就不是一個小貝子的福晉了,等四阿哥登基,弘時鐵定能做個王爺,以後最少也是親王,至於未來有沒有可能做皇帝,她現在還不敢想。
「夫人但說無妨。」靳水月見佟佳氏有些忐忑,便笑着安慰她。
「福晉,內務府的人已經看了日子,來我們府上通傳了,只是……瑜芳出了點意外,怕是無法在明年二月出嫁了,妾身想懇請福晉,能夠延遲兩三個月。」佟佳氏看着靳水月,柔聲說道,眼中滿是懇求之色。
靳水月聞言卻有些詫異,如今才七月初,到明年二月還有七個月,大半年的功夫,應該足夠準備了,佟佳氏卻要推遲兩三個月,到底為什麼?出了意外,什麼意外?
「瑜芳怎麼了?出了何事?可要緊?」靳水月看着佟佳氏問道。
「其實,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兒。」佟佳氏有些猶豫了,還很緊張,似乎有些不好開口,緊緊的扯着手裏的絲帕,都把絲帕給揉皺了。
「夫人若是不好開口,就算了,既然夫人想延遲兩三個月,那便延遲吧,我讓內務府的人再去欽天監選了好日子便是了。」靳水月也不逼她,笑眯眯說道。
「其實也沒有什麼好開口的,都是後宅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事兒,瑜芳受了點傷,不過不要緊,養一些日子就好了,只是這孩子傷了心,妾身想着不如讓她多養一些日子再嫁過來,和和美美的最好不過了。」佟佳氏恭聲說道。
「好,等欽天監看好了日子,我便讓人去告訴夫人。」靳水月也沒有追問,痛痛快快答應了,還挽留佟佳氏用午膳,不過佟佳氏卻不敢,百般推辭後告退了。
「讓人查查去,我總覺得這事不簡單。」靳水月等佟佳氏走後,便對身邊的蘭珍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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