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看來,林佑這個新來的四品府丞,真是一步登天了,竟然得到了雍親王的青睞,被請進宮做雍親王府小四阿哥的師傅了,不僅如此,就連這林佑的兒子林越之也成了弘曆的伴讀。
不久之後,又傳出消息,說林佑的女兒林憐兒也成了諸位格格的伴讀,連林佑那個傳說中相貌醜陋不堪,不敢見人的夫人,也因為女紅做得好,時常被雍親王福晉召進宮畫一些花樣呢。
才來的官員,一下子就站穩了腳跟不說,還攀上了雍親王這顆大樹,真是羨煞旁人。
就連奉天府的府尹阿昌阿,也對林佑另眼相待,時常委以重任,林佑每次都能處理的很好,很快便名副其實的成為了阿昌阿之下的第一人,一時令人不敢小覷。
靳水月這些日子過得那叫一個舒坦,不僅可以時常見到自家姐姐,兒子弘曆也有了侄兒林越之這個玩伴,女兒們也和林憐兒親如姐妹,整天快活的跟小鳥一樣,看的她這個做額娘的,心情愈發好了。
「表哥,三姐姐說,她今兒個想去釣魚,咱們背完書就陪她們去吧。」弘曆進書房前,對林越之輕聲說道。
「好。」林越之欣然答應,能出去玩,他也高興。
弘曆卻不是為了要去玩,當然,他還是個孩子,也喜歡玩,不過他最主要的目的是要去保護兩位姐姐和弟弟的,水邊太危險,兄弟姐妹中就他會浮水,哪怕有奴才們伺候着,他也不放心,他可是答應過額娘,要照顧好兩位姐姐和小弟的,他身為額娘的長子,自然要做好這些。
林越之可不知道弘曆是怎麼想的,背書的時候,心都要飛到外面去了,因此背錯了幾個地方,被他家老爹林佑狠狠打了幾下手心。
等到一個時辰過去,林佑收起書本時,兩個孩子便飛一般的跑了出去,直奔安安她們那兒去了。
弘曆很久都沒有這樣跑過了,看着身邊的表哥林越之,他就想起了自家三哥弘時,也不知道他在京中過得好不好。
三哥本來是和他們住在一塊的,就在這盛京的宮裏,可是三哥今年就虛歲十五了,皇祖父說三哥年長了,不能老在盛京待着,便傳旨讓三哥回京,今年年初就啟程了,如今算算,他們兄弟已經四個月沒見了。
不過,額娘讓三哥的養母宋氏也跟着回去了,聽額娘的意思,只要有宋氏在三哥身邊,就不需擔心了。
「弘曆,你跑快點啊。」林越之發現弘曆落後自己一大截了,連忙停下來喊道。
「哦,來了。」弘曆這才發現自己走神了,立即應了一聲,追了上去。
兩人在花園拐角的地方,剛好碰到錢氏拉着四格格從那兒走出來,林越之跑的太快,差點就撞到他們了。
「對不住,對不住。」林越之連忙躬身道歉,小臉都紅了。
「不礙事,林公子不必驚慌,我和四格格都好好的呢。」錢氏笑着搖頭,她見過林越之好幾次了,知道這是弘曆師傅的兒子,弘曆的小玩伴,所以不會為難他,更何況當初遭到大難,女兒又變得有些痴傻,錢氏當時倍受打擊,後面連性子都變了許多,對人十分和順,總想着積德行善,為女兒祈福。
「錢姨娘,我們先走了。」弘曆見四格格沒事,便笑着和這個姐姐說了兩句話後,帶着表哥走了。
「額……額娘……我想……想……一起玩。」今年九歲的四格格,由於幼年時的遭遇,雖然不至於完全痴傻,但智力是比不上同齡人的,說話也不算順溜,結結巴巴的,不過這已經讓錢氏覺得很慶幸了。
「乖寶貝,額娘這會要帶着你去給福晉請安,咱們晚些時候再去。」錢氏拉着女兒的小手哄道。
「好。」四格格乖乖的點了點頭。
帶着孩子來到關雎宮後,錢氏立即吩咐守在外頭的奴才傳話。
屋內,靳水月正和自家姐姐靳明月聊天呢,聽說錢氏帶着孩子過來請安後,靳明月便躲到了屏風後面。
錢氏進來後,只是寒暄了幾句,便準備走了。
靳水月卻拉着錢氏的手笑道:「宋氏已經回京了,我打算下個月派人把你們娘倆也送回京城,這裏的日子雖然也好過,可咱們的根還在京中,你的家人也在京中,這都五六年未見了,恐怕早就想的緊了。」
「送我們回京。」錢氏聞言有些吃驚,不過心裏卻是十分高興的,靳水月的話說到了她心坎上,這裏雖然也過的很好,但她始終想念京中的親人,既然能回去,她是巴不得的,不過錢氏也有些擔心,低聲道:「皇上若是知道了,會不會怪罪?」
「皇上只會派人盯着王爺和我,我們不回去,他老人家是不會說什麼的。」靳水月笑着說道。
「那妾身這就去準備,多謝福晉。」錢氏聽了喜不自勝,連忙帶着自家四格格謝恩,一臉笑意退了出去。
「妹妹為何要將她送走,是不信任她嗎?」等錢氏走了好一會,靳明月才出來問道。
「不是不信任……她是個受過傷害的可憐人,和咱們也住了十年了,我把她當做自己人,當然是信任她的,可四格格是她的軟肋,萬一有人拿孩子要挾她,她肯定會護着孩子,所以我和王爺從不讓她知道任何事情,只是讓她在後院帶着孩子平平安安過日子就好。」靳水月說到此,看着自家姐姐笑道:「如今姐姐和孩子們經常出入這皇宮,她又是認識姐姐的,自然不能把她留在這兒,更何況孩子們互相之間的稱呼也都是表兄表姐的,被聽了去可不好。」
孩子們之間很親厚,這是好事,雖然靳水月和靳明月都對孩子們叮囑過很多次了,只要有外人在,哪怕有奴才們在,也不能兄弟,姐妹相稱,可孩子始終是孩子,總有記不住的時候,只能她們多打算了。
靳明月的身份隱瞞了十多年,可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被泄露出去。
「好,謹慎一些事好事,不過說起來……錢柳珍這些年變化可真是大,當初的她,不可一世,心比天高,貪慕虛榮,如今倒是個溫和又謙虛。」靳明月嘆息一聲笑道。
時間過的很快,一晃她們都有一群孩子了,人也總會有所變化,歲月會磨平一個人的稜角,讓人慢慢沉澱下來,如今的她,比之當初還在閨閣之中時,也變了太多。
五月初,靳水月派了十餘個侍衛,又讓自家四爺派了兵丁三十來人,護送錢氏母女回京。
與此同時,紫禁城乾清宮中,皇帝正戴着英吉利人送給他的老花鏡,看着面前的奏摺。
伺候在一旁的梁九功一邊奉上熱茶,一邊低聲道:「皇上,您都看了一個時辰了,該歇息一會了。」
「知道了。」皇帝輕輕咳嗽一聲,端起了茶,喝了一口後,微微蹙眉道:「有點燙了。」
「是奴才粗心了。」梁九功聞言,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了驚訝之色,皇帝喜歡喝六分熱的茶水,幾十年來都是這樣的,他也會等到茶水到了這個溫度才會呈上,今兒個竟然失誤了。
「朕老了,你也老了。」皇帝看着梁九功,笑着說道:「這人一老,什麼都比不上從前了,也許是你拿捏不准茶水的溫度,也許是朕自個受不了從前的溫度,覺得燙了。」
「皇上,肯定是奴才的過錯。」梁九功便要下跪認錯。
「免了吧,一把年紀的人了,老胳膊老腿的,別動不動就下跪。」皇帝抬手笑道。
「謝皇上恩典。」梁九功連忙謝恩。
就在此時,外頭一個小太監急匆匆走了進來,恭聲稟道:「啟稟皇上,陳貴人方才覺得腹痛,太醫去看了,說貴人小主很快就要臨盆了。」
「是嗎?」皇帝聞言忍不住問了一聲,臉上滿是喜意。
「是。」小太監連忙點頭。
「快快快,梁九功,立即陪朕去瞧瞧陳貴人,還有朕即將要出生的孩子。」皇帝欣喜不已,恨不得立即去看看陳貴人和孩子,不過由於走的太快,他腳步踉蹌,險些就走不穩了,梁九功過去扶了一把,自己也有些踉蹌。
皇帝今年六十五了,梁九功比皇帝還年長几歲,年底就七十了,已經是古稀年歲,滿頭白髮的老人了。
不過,皇帝因多年來操勞國事,也是滿頭白髮,皺紋橫生,瞧着和梁九功都差不多了,腿腳也沒有過去靈便了。
「朕已經是六十五歲的人了,這幾年來,越來越感覺身子骨不如從前,召幸嬪妃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了,陳貴人這個孩子,只怕是朕這一生最後一個孩子了。」皇帝坐上龍輦後,忍不住嘆息道。
「皇上精神着呢,依奴才看,您啊,還能生下很多皇子。」梁九功笑着恭維道,不過他在皇帝身邊貼身伺候了幾十年了,皇帝的身體狀況他最了解,皇帝如今一兩月都不會寵幸嬪妃,即便麗妃娘娘天天伺候着,皇上也時常歇在她那兒,不過都是有名無實的,皇上只是睡覺而已,否則麗妃也不會幾年沒動靜了。
「但願如此吧。」皇帝低聲笑了起來,人逢喜事精神爽,他都一把年紀的人了,還能生下孩子,證明他老當益壯啊,皇帝非常享受這樣的感覺,只有他身子骨硬朗,他的皇子們才不敢覬覦皇位,他的大臣們才會乖乖聽話。
到了陳貴人住的延禧宮時,宮中不少嬪妃已經到了,敏皇貴妃、佟貴妃、德貴妃三人站在殿門口,麗妃緊隨其後,幾人似乎在說着什麼,臉色有些凝重。
「皇上駕到……。」梁九功大聲唱喏着。
「皇上萬福金安。」眾人立即回過頭來請安。
「起來吧。」皇帝笑着抬手,示意眾人起身。
「皇上。」麗妃嬌滴滴湊到了皇帝身邊,扶着他上了石梯子,坐到了椅子上。
「你們都來了,怎麼朕瞧着敏皇貴妃你們臉色不大好啊。」皇帝坐下來才發現這幾個妃子臉色都不大好。
「啟稟皇上,陳貴人的孩子尚不足月,算是早產,接生嬤嬤說胎位有些不正,怕是會難產。」敏皇貴妃輕輕屈膝道。
皇帝聞言,臉色一變,沉聲道:「吩咐太醫和接生嬤嬤,務必要保朕的皇子平安,否則朕拿他們是問。」
「是。」敏皇貴妃應了一聲,立即吩咐奴才們進產房去了。
「皇上先別急,陳貴人一向身子健壯,必定能夠轉危為安,順利生下皇子的,門口太曬,臣妾陪您去屋裏坐一會吧。」麗妃輕輕挽着皇帝的手笑着說道。
「也好。」皇帝點了點頭,站起身,由麗妃扶着往一旁的屋裏去了。
「真是個狐媚子,皇上都一把年紀了,還纏着他老人家。」德貴妃忍不住嘀咕了幾聲,若不是陳貴人如今正在生產,她身為宮中地位最高的幾個嬪妃,得來看着點,以她的脾氣性子,看見麗妃這幅做派,轉身就會走人。
「太醫說,皇上這幾年虧虛的厲害,得好好將養,遠離女色,有麗妃在身邊,怕是難了。」敏皇貴妃也忍不住搖了搖頭。
這幾年來,皇帝身邊最得意的人便是麗妃,幾乎夜夜都是麗妃服侍着就寢的,哪怕皇帝慢慢的就沒有興趣寵幸女人了,可是能陪在皇帝身邊,麗妃也十分自得了,她如今可是這宮裏離皇帝最近,最得寵的人,就連敏皇貴妃都要忌憚她三分呢,更何況,她給皇帝生的小阿哥,如今正是皇帝捧在心尖尖上的皇子呢。
「外頭曬得很,咱們也進去歇會,喝口茶吧。」佟貴妃笑着說道。
三人進去時,麗妃正在給皇帝捏肩膀,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看得人刺眼無比。
「皇上,前兒個從西北傳來了捷報,十四又立功了,眼看西北戰火就要徹底被平定了,皇上可要召十四回京一趟?臣妾都兩年沒有見到他了。」德貴妃輕輕福身,看着皇帝笑道。
「不急。」皇帝輕輕擺了擺手,淡淡的看了一眼德貴妃後,低聲道:「如今正是要緊的時候,他回京的事兒,過些時候再說吧。」
德貴妃正想說些什麼,卻見外頭跑來一個接生嬤嬤,那嬤嬤猛的跪在地上,顫聲道:「啟稟皇上,大事不好了,陳貴人雖然生下了小阿哥,可小阿哥才一出生就沒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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