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水月聽了四阿哥的話,一臉怪異的看着他,這孩子該不會真的有別的什麼打算了吧。
其實,靳水月覺得,作為一個合格的帝王,並不是一整日就和皇族那些人勾心鬥角,他必須有眼光、有魄力、有見識,而不是溫室里的花朵,成日裏就在紫禁城那個一畝三分地鬥着,得站得更高,看得更遠,她家四爺,目前基本上具備了這樣的素質,他的眼光,已經超出那些皇子很多倍了。
從前總聽人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書上的東西總是死的,許多事兒,還得自己親身經歷,去感受去體會。
她覺得自家四爺此次受苦了,但是他如今好似樂在其中啊。
「水月。」四阿哥過來把自家媳婦抱在他腿上坐着。
「說,是不是有什麼事兒要求我?」靳水月環住四阿哥的脖子問道。
「嗯……聽你說,你騙他們,說你要去莫斯科找那個什麼公爵小姐,咱們出來一趟也不容易,不如……去莫斯科看一眼吧,我這輩子還從未離開過大清,去別的國度好好瞧瞧呢。」那個維克多說,他們的皇帝逼得周遊列國,回到沙俄後成為一代明君,四阿哥如今也有了自己的想法和抱負,他甚至覺得自己從前一些想法都是特別幼稚的,現在……一切都該看的更高,更遠了。
靳水月聞言定定的看着四阿哥,沉默了好一會才道:「咱們現在不就在別的國度了嗎?一路上回去,我們可以慢慢走,甚至可以饒繞路,去那些稍大的城池瞧瞧,到時候也能接觸到不少東西,不一定非得去莫斯科啊。」
靳水月雖然覺得自家四爺勇氣可嘉,但是……他皇子的身份一旦被戳穿,那可是很危險的啊。
「莫斯科,就像咱們大清的北京城一樣,我想去瞧瞧。」四阿哥輕輕捏了捏靳水月的小臉兒,柔聲說道。
「從這兒去莫斯科,怕是有好幾千里,咱們走三五個月都不一定會到,你要想清楚了……等我們再次回到大清,怕是一兩年後的事兒了,世事難料,到那時候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兒,你費心費力積攢下的勢力,可否還是你的?還有那些私底下願意效忠你的大臣……他們也有可能會另投他人,還有……反正有太多的不可預料了。」靳水月有些無奈的說道。
她只是給他分析利弊,去與不去,就看他自己的選擇了,反正她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了,他去哪兒,她跟着去就是了。
「去。」四阿哥沒有絲毫遲疑,直截了當的說道。
「我家四爺……以後一定會成為一代明君的,至於那個彼得一世,你見了就知道了,不過如此。」靳水月在四阿哥臉上親了一口,笑着說道。
「這**湯灌的……。」四阿哥一邊說着,一邊笑了起來,倒是受用的很。
作為男人,哪個不喜歡自己的女人夸自己呢。
靳水月也笑了,經過這次磨難,她家四爺似乎比過去還幽默了那麼一點點呢。
去莫斯科……雖說千里迢迢,十分艱難,不過他想去,她便捨命陪君子了。
如今俄羅斯的西北部有叛亂,彼得一世又和周圍的土耳其等國家矛盾衝突不斷,即便四阿哥和她的身份暴露了,想必他也不敢太為難,大不了費點銀子解決就是了。
如今的大清,雖然還是個封建大王朝,比不上西方諸國發達,但是大清朝的實力是毋容置疑的,因為現在的熱武器和冷兵器的差距不是很大,所以真的打起來,才改革不久的俄羅斯,未必是大清的對手。
想到此,靳水月也安心下來了。
「咱們不必帶這麼多人去,裝成商隊也不是很妥當,既然你有四妹妹給你的那個公爵小姐的信物,只要有人問起,咱們就說是四妹妹派去莫斯科見那位公爵小姐的。」四阿哥想了想後低聲說道。
「嗯,那些金銀首飾和胭脂水粉的繼續留着,就當是四公主讓咱們送去的禮物了。」靳水月笑着補充道。
「好,讓鄂輝帶着二三十個人跟着就好,其餘的人讓東德帶回去,我再給皇阿瑪休書一封,告訴他咱們要領略一下沙俄的風光,明後年再回去。」四阿哥笑着說道,心裏倒是十分嚮往了。
從小到大,他出北京城的次數都是數的清的,如今能出來歷練一番,自然是好事兒。
「要不……你再請皇上給你一個恩典。」靳水月柔聲說道。
「什麼恩典?」四阿哥有些詫異的問道。
「請皇上下一道聖旨,封你做使臣,出使沙俄,有道是兩國交兵不斬來使,即便那時候咱們和沙俄人有什麼衝突,他們也不敢亂來的,這算是一個護身符了。」靳水月想了想後低聲說道。
「好。」四阿哥聞言點頭,覺得自家媳婦這腦子真是聰明啊,比他還想的周到。
自然,四阿哥覺得自己帶着靳水月留在沙俄,他家皇阿瑪肯定是不高興的,至於給不給聖旨,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反正他休書一封便是了。
「慢慢寫。」靳水月拿出紙筆給了四阿哥,是她特製的紙和鉛筆。
「時間不早了,你先睡,我寫信。」四阿哥在靳水月額頭上親了一下,幫她手上塗抹了凍瘡藥膏,又給她掖好被角後,才坐到了桌椅前,慢慢寫信。
這封信,很長很長,包括他前些日子到了喀爾喀所遇到的一些事情,還有自己的看法,包括他被袞臣算計,被賣到了俄羅斯,還有他來到這個國度的所見所聞,以及對這個國家的一些看法,以及自己迫切想要學到更多東西的心情,所以要去莫斯科看一看。
洋洋灑灑的寫了十來頁,密密麻麻都是字,等四阿哥揮了揮已經有些發麻的手臂時,外頭天已經蒙蒙亮了,這封信,他寫了一整夜,但願他家皇阿瑪能夠理解他吧。
天一亮,靳水月便起身了,她知道四阿哥昨兒個累了一晚上寫信,逼着他去睡了,自己則是去安排一切。
她讓鄂輝選了三十個武功最好的侍衛,跟着他們留下,其餘的人讓東德帶回去,並吩咐東德把信函送回去給她父親靳治雍,由父親呈交給皇帝。
「東德,倘若皇上有旨意給咱們,你再帶幾個人來尋我和四爺,這是我們這次去俄羅斯的路線圖,包括途中要經過哪幾個較大的城池,都在上面了,你拿着,好好背下來後立即燒掉,我和四爺在這邊的一切行蹤,回京後不許透露給任何人,自然……皇上和太后問起時例外。」靳水月叫來東德,低聲吩咐道,一樣樣的叮囑他。
「是,奴才知道了。」東德連忙應道。
靳水月又叮囑他路上小心後,便讓他帶着人去了。
此後三日,他們一直在維克多的莊園內住着,三日過後,風雪小了一些,靳水月和四阿哥才向維克多辭行,拿着地圖朝着莫斯科的方向去了。
從這兒去莫斯科,好歹也有幾千里路,冬日裏大雪封山,路難行,他們也沒有強行趕路,就當是來看看,一路上走走停停,領略自然風光和風土人情,所有人都努力的學俄語,和當地人交流,倒是十分順利。
到了年底時,眼看着過兩日便是大清的春節了,四阿哥和靳水月在一個叫下塔吉爾的小鎮住了下來,打算過幾日再走。
與此同時,經過一個多月的長途跋涉,東德等人終於快馬加鞭趕回了北京城,按照自家主子的吩咐,將四阿哥的信函給了主子的父親,靳家二老爺靳治雍。
同時給靳治雍的,還有靳水月的信,只是她的信短了許多,只是交代了一下他們此行的一些事兒。
「這兩個孩子……這不是胡鬧嗎?多危險啊。」靳治雍沒看四阿哥的書信,因為那是給皇帝的,但是他卻看了自家女兒的,當即便有些急了。
他是鴻臚寺卿,指責便是和那些外國使節接觸,他知道沙俄的國土範圍很大,比大清朝還大,人口也多,關鍵是民族眾多,很複雜,萬一這兩個孩子在路上遇到了什麼危險,那可怎麼辦?
沒有絲毫耽擱,靳治雍連夜進宮求見皇帝了。
這到了年下,無論是皇帝還是官員,都會沐休,早朝都免了,皇帝也是難得有閒暇的功夫,正在常在高氏那兒看他才幾個月大的小兒子。
對於皇帝來說,這個兒子也算是老來得子了,所以十分高興,最近這段日子,他一日不見這個小東西就有些想念呢。
「皇上……。」高氏看着皇帝這麼喜愛她家兒子,心裏也高興,正想說些什麼,卻見梁九功進來了。
「啟稟皇上,鴻臚寺卿靳治雍求見皇上。」梁九功一臉恭敬的稟道。
「靳治雍。」皇帝聞言微微蹙眉,被人打擾了,他有些不高興,不過人家好歹是他家老四的岳父,他的兒女親家,再則,靳治雍是個老實人,沒有要事絕對不會求見的,想到此,皇帝大手一揮道:「讓他去乾清宮候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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