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嘯蹲在地上,一隻手拿着滿是乾涸血跡的匕首,一隻手夾着香煙,眯着眼睛,神色比以往任何一個時候都要沉默。
陳崑崙和張華無聲的站在他的身後,不遠處是冉破冉東兩兄弟,遠遠的觀望着。
而龍嘯的面前,一具砍掉手腳露着森森白骨的屍體,斷腳斷手處,腐爛地方除了能夠看到森森白骨便是在上面慢慢蠕動的蛆蟲,屍體身上的衣服早就被鮮血清透,混合着泥土以及處處刀片划過的痕跡,儼然一張破布,小腹處還能夠隱約看到白花花的腸子。
順着往上看去,那張與林曼玉有着七八分相似的俊臉此時已經完全看不出當年的帥氣,鬍子拉碴,頭髮與泥土等不知名的物質混合着。
但那張臉表情卻異常安詳,仿佛解脫了一般。
一個破敗的屍體,一個拿着刀子神色安詳的青年,默默無聲的出現在同一個詭異畫面,遠處的冉東冉破兩兄弟看的驚悚異常。
他們發現林浩然的時候,他還有一口氣。
模糊知道這人與龍嘯關係的陳崑崙神色緊張的讓他們想辦法讓這個人留住一口氣,因為這是對嘯哥很有意義的一個人。
就算不是需要保住他的命至少這個人的嘴裏還有龍嘯需要敲出來的信息,冉破當時這麼想着。
陳崑崙的電話打通後沒多久,這位年輕的甚至沒有見過幾面的龍吟老大龍嘯便趕過來了。
冉破一直很好奇這個能夠將練了幾十年拳,打遍學校無敵手的哥哥如麻布口袋般拋出去的年輕老大究竟會怎麼處理這個人,也許是八卦心裏作祟,他甚至希望能夠聽見這個人之將死的善言究竟怎樣的驚心動魄。
不過,龍嘯看到林浩然之時,之時短暫的驚愕,這時一個人初次聽聞某事的正常反應,隨後只是沉默了片刻,那個不斷喘息着的林浩然衝着龍嘯笑,整個畫面詭異得比驚悚片還驚悚。
龍嘯也笑,隨後從陳崑崙那拿過隨身攜帶的匕首,徑直走到林浩然面前。
荒唐中,帶着些許淒涼。
一刀,只是快速的一刀,龍嘯準確無誤的切斷了林浩然脖子上的大動脈,已經沒有太多的血,但足以讓林浩然一刀致命。
他甚至沒有哼一聲,仿佛身體早就已經枯竭一般,臨死前,閉着眼,露出一副解脫的表情。
陳崑崙是龍嘯在北海的某大型建築工地無意中遇到的,興許是緣分,當時因為兄弟義氣被一幫人圍毆的他一變罵罵咧咧死不鬆口,一邊如同瘋狗一樣和那幫混混拼命,龍嘯沒有救他,只是站在一旁看着這一出無聊的鬥毆結束。
那個被陳崑崙護着的兄弟在鬥毆開始前就不知去向,龍嘯站咋一旁大約也聽出了七八分,隨後他拿着一根煙,丟了一根給陳崑崙,問了一句:「後悔不?」
陳崑崙看着這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人嘿嘿一笑:「做都做了。」
兩人都沒有繼續說話,只是沉默的抽完了手中的煙,隨後龍嘯若無其事的站起來,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跟我干吧,好處少不了你的,只是為人出頭這種事,以後只能為我一個人。」
當時不知是因為有飯吃有錢拿還是真的被龍嘯那股王八之氣給折服,他帶着工地上另一個兄弟便跟着龍嘯到了狂野。
幾個月,說長不長說短倒也經歷了不少狗屁事件,除了抱着女人滾床單就沒有什麼是好事,但這段時間他看到龍嘯從只有他跟他兄弟兩個小弟再到楚喬喬、莫先澤等人的出現,從來不相信一個小人物能夠靠着空手套白狼做到在這個舉重若輕的城市裏面喊得出名號的人物。
龍嘯做的事情也許不光鮮,但從沒有對不起兄弟。
從一開始對龍嘯氣質的折服再到後來打心眼裏認這個大哥,願意為龍嘯賣命。
當林浩然斷氣的時候,他的手心微涼,與這個男人沒多少交情,但林曼玉一直對他們都不錯,
只是忽然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就連陳崑崙此時都無比沉重,之前只是小打小鬧的張華這段時間一天受到的刺激比一天多。
一個是城府很深的龍吟老大,一個是隨時透着陰陽怪氣除了龍嘯誰也不認的狠人陳崑崙,一個是如泥鰍一樣的張華,這樣的組合在身後冉破冉東兩兄弟眼中透着一種讓人喘不過氣的壓力。
龍嘯心情很沉悶,異常沉重。
林浩然的死讓他意識到,即使在整個北海市能夠做出這種殘忍殺害國家公務員的人只有青龍幫,無人出其右,但,龍嘯更是知道,區區一個地頭蛇不可能猖狂到與政府作對,更何況,還是如此費力不討好的事情。
龍嘯在林曼玉第一次提及這個哥哥的時候就查閱過林浩然的資料,這個人正直、守法、在任期間做過不少為民為百姓的實事,不過能夠周旋在上司利益與全民利益之中憑藉自己本事爬到局長這一步,全然正直的人是決然不可能的。
所以他就更不可能得罪青龍幫了。
那麼青龍幫這麼做目的是什麼?
龍嘯想得有些頭大,整個事件好像一盤散沙,讓他不知道抓哪兒。
抽完了手中的煙,龍嘯站起來,又點上一根輕輕的放在林浩然的唇邊,深深的看了一眼,這才轉過身。
&侖,怎麼說你也是曼玉手下做了一段時間的人,曼玉她哥的後事就交給你了,華子留下來幫你,今晚你們就辛苦一點。」龍嘯說着隨即轉頭看向身後的冉破兩兄弟,將目光停留在冉破身上:「冉破兄弟兩跟我走一趟,完事兒後一早我會和冉破兄弟兩開車過來接你們。」
&哥,你放心去吧。這兒交給我們。」陳崑崙慎重的點點頭。
冉東不多話,龍嘯安排之後他便率先上車啟動了車子,冉破給龍嘯開了車門,隨後也鑽了上去。
龍嘯沉默的上了車,陳崑崙和張華便就着黃昏的天色看着龍嘯的車子絕塵而去。
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也只有慢慢等龍嘯等人回來。
&侖老弟,附近哪兒有火葬場啊。」看着遠去的龍嘯,再看看陳崑崙,張華哭喪着臉問道,儘管自己混社會也有些年頭,可是對於死人見得還是少,尤其是這種被虐待後來又被自己人捅死在眼前的情況還是頭一次。
剛才就已經嚇得不輕了,現在想着荒山野嶺又是大半夜的,他還真有些後怕。
陳崑崙白了一眼張華,這個看上去很猛的男人在陳崑崙面前着實算得上猛男了,陳崑崙不說話,隨後自顧自的在旁邊開始找乾涸的樹枝。
張華也不是沒眼力見的人,雖然心有怨氣,也還是憋回去埋着頭幫忙。
不一會兒林浩然的屍體便被一堆樹枝全部覆蓋,那些殘肢斷腿的都被陳崑崙撿起來放在了身邊,除了臉色難看了些,倒是沒有之前恐怖,隨即陳崑崙從隨身攜帶的包里掏出了一個小瓶子,裏面是一些白色的粉末,這是老家火化用的特製的粉末,據說會讓火燒的旺些,來世能夠投個好胎。
陳崑崙做完了這一切隨即點燃了手中的火柴往灑了白色粉末的地方扔了上去。
果然,在沒有油的情況下,火遇到了這些粉末火勢一下就攢了上來,不多時便整個燃燒起來。一股肉被燒的味道喘了出來。
陳崑崙噸在一旁低聲的說着什麼,好像是在超度一般。
&侖老弟,你真牛,竟然一點都不害怕麼?」張華走到陳崑崙身邊蹲着問道。
&這也是第一次做這種勾當,你說呢?」陳崑崙慣有的陰陽怪氣,不過倒也讓張華不再像剛才那樣害怕了。
&牛。」張華由衷的佩服陳崑崙,儘管這個人長得不正直,性格也也不正直,但對龍嘯的衷心,在整個龍吟裏面,是沒的說的。
&什麼牛不牛的,大哥安排的事情,我就會盡力做好,說句誇大的話,就是叫我死我連問都不會問一聲,何況這只是讓我辦事而已。」說到這兒陳崑崙看向熊熊烈火中的林浩然:「死在嘯哥的手上,他也算值了,當初他那些破事我也不太清楚,不過如果換成我,今天非救活他一條狗命然後慢慢折磨,嘯哥沒有,甚至連問都沒有問,他有原則。」
張華只是模糊知道,如果不是林浩然一意孤行要將林曼玉帶走,就不會發生林曼玉一屍兩命的悲劇。不過個中問題,他便不清楚了。這些也只是曾經去狂野玩的時候,聽陳崑崙的小弟說的。
龍嘯將陳崑崙留下來,不僅僅是因為陳崑崙認識林浩然,而是說明了他放心陳崑崙,畢竟,不管林浩然之前遭受了如何的待遇,龍嘯拔刀殺了人這是事實,如果換一個有心人,此時只要留點蛛絲馬跡,明天就有人上門查龍嘯家的水錶了。
陳崑崙不但將屍體處理了,連帶着周圍的腳印、龍嘯碰過的刀,都小心翼翼的擦去血跡再擦掉指紋。
龍嘯安排陳崑崙一分事,陳崑崙便會用十分心思去做,讓他處理屍體的後事,他便會做到乾乾淨淨,甚至連農村的悼詞也都給他超度着念了。
陳崑崙這輩子沒有什麼文化,可是那雙賊妞妞的眼睛卻和心一樣敞亮,分得清好壞,不眼拙。
而另一邊,省醫院重症監護室內,已經確定為植物人的羅明傑正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天色剛黑,交接班的護士都有些疲憊,換好了衣服走出來與守在重症監護區的家屬打了一個招呼便回到各自的崗位上。
穿着白大褂帶着口罩和頭罩的龍嘯就這樣堂而皇之的拿着一個記錄本走了進去,他胸前掛着實習代理院長,左安蘭的牌子,沒有一個人懷疑。
甚至還有小護士抬眼沖他露出尊敬的笑容,龍嘯走到羅明傑床邊,先是認真查看了羅明傑的恢復狀況,隨後悄無聲息的將一管空氣注射到輸入營養液的管道最後一道口上,隨後轉身離去。
人體的血管裏面如果有了一點空氣,那麼都是致命的傷害。
就在龍嘯剛走出急症,便聽見生理特徵監控儀忽然發出警告,隨即值班醫生與護士門一擁而上,不過羅明傑只是掙扎了一下,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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