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聲音,很熟悉,但姜恆卻一時之間想不出到底是誰。
「林尋,他的消息為何這麼靈通」玉卿塵皺起蛾眉,向玲瓏吩咐道,「去把林長老請來吧。」
姜恆聽到「林尋」二字,愣了下來。
一瞬之間,有許多塵封已久的記憶,湧上心頭。
他甚至想起兒時在林尋伯伯手臂上撒尿的情景。
紛亂的記憶與而今的現實,交織在一起,如夢似幻。
若不仔細思索,幾乎讓人難以分清到底哪個才是本初記憶。
「既然轉生至此,那麼你的所有記憶和情緒,也都由我來幫你了結因果」姜恆內心低語一番,雙目復歸清明。
很快,一個清癯而又灑脫的老者,從遠處奔來。
晃動着姜恆的肩膀,上下打量不休。
「姜恆,你長大了!」林尋的聲音,充滿唏噓。
「這麼多年,伯伯一直擔心你在臥底的時候犧牲了!」
「林伯,我這不是活得好好的嘛!」姜恆笑了。
「是,活着便好!」林尋望了望天空,喃喃自語,不知在說些什麼。
「林長老,你從何處得知姜恆在我素女宗的?」玉卿塵不無敵意道。
「呃!是在下失態了,見過玉宗主!」林尋拱手見禮,坦然一笑。
「不瞞玉宗主說,我在貴宗山門附近安排的有探子自從上次,姜恆化名姜太缺來過之後,我總覺得他還會回來所以,還請多包涵!」
「給我個理由。否則,本座不會善罷甘休。」玉卿塵有些慍怒。
不知是不捨得放姜恆走,還是對林尋在素女宗外安排探子有異議。
「老夫與姜恆的父親,立有十年之約。庇護姜恆或淨明宗十年,十年後,老夫恢復自由身!這個理由夠不夠?」
林尋無可奈何,道出實情。
「那為何,這麼多年,你不去魔道把姜恆尋來?」玉卿塵狐疑道。
「你怎知老夫沒有找?這十餘年來,凡是名字叫姜恆的,我都去一一看過!」林尋嘆息一聲,往日的失望心情湧上心頭。
「總共有三十七人,與姜恆的名字同音。名字完全相同的,只有七個,五男二女!可是,卻沒有一個是他」
「所以,這半年多來,當你聽到威名在魔道響徹的姜恆,你就不敢相信了?」玉卿塵輕聲道。
「唉」林尋慈苦笑不語,撫了撫姜恆的腦袋。
「既然你們二人相認,本座也不好阻攔。姜恆,你這便隨林長老回淨明宗吧!」玉卿塵說着,在眼底閃過一抹憂傷,轉身走入太陰殿。
陳無羨已死,她除了陳靈婉外,對凡塵已沒有多少留戀。
「玉宗主告辭!」林尋思慮數息,也不知道玉卿塵為何會有如此神情,帶着姜恆走向山門。
白衣少女玲瓏,張了張櫻口,無言向姜恆揮手告別。
姜恆想起一事,擔心玉卿塵為陳無羨殉情,便把那個玉盒小心翼翼地取出,交予玉卿塵保管。
「師娘,你要跟陳師姐好好活着。這是師尊的殘魂,你保存好。將來,若有可能,弟子定會想辦法把師尊救活!」
玉卿塵眼眸中泛出光彩,把玉盒收在掌心,輕輕撫動,「好!」
「回淨明宗之後,若有什麼為難的事情,一定記得告訴師娘!」
一路交談而行,林尋似有說不完的話語。
素女宗山門外,老者停下腳步,看了看天色,不再說話,遞給姜恆一塊獸皮地圖。
「姜恆,你先自行返回宗門。老夫得去天道宗商討事情,再不出發的話,就遲了辦完事後,我再回宗門找你!」
姜恆點頭,記牢獸皮地圖上的路線。
此地處於小界洲邊陲,距離淨明宗所在的清虛洲,約有三千里。
正欲大踏步奔行,忽然被老者叫停。
「姜恆,你的身份令牌,還在嗎?」
「是這個嗎?」姜恆怔了一下,從胸前衣領取出一塊貼身佩戴的玉牌。
這枚玉牌,正面光潔如羊脂,背面刻着一個金色古樸篆字。
【姜】!
「是!千萬不要弄丟了。它將來,你自然知曉」林尋欲言又止,御風飛天離開。
姜恆憶起林尋的嘮叨言語,搖了搖頭。
數年未歸,也不知,此刻淨明宗已變成什麼樣子
不管如何,姜恆都決計前往小孤峰上一探究竟。
畢竟,據林尋所說,小孤峰姜家故居地底,有他父親遺留的密信。
若是能順利取得密信,說不得便能從中追查到父親突然死亡的原委。
還有,那上線所說的靈寶,更是關乎着姜家的過往。
七日後,清晨。
淨明宗。
巍峨高大的朱紅山門,緊緊閉合。
姜恆把獸皮地圖收入懷內,在身外施展兩重庇護法陣。
兩座小型法陣,一為玄武拒天陣,二為反棋緣待詔陣!
走到高約十丈的山門前,深吸一口清新空氣,抓起獸吞門環,扣響巨門。
邦邦邦!
「裏面的師兄師弟們,請開門!我回來了!」
一個大頭青年,揉着惺忪睡眼,從打開的門縫中露出半個腦袋。
「什麼你回來了?!我們淨明宗早就在山下貼過告示,警告不得冒充!不要想着耍花招偷摸溜進來,快走!」
「看模樣,這個年輕弟子的歲數不超過二十,不知道我也不為怪。畢竟,我已十多年未回宗門」姜恆心中自我寬慰。
「我真的是前任淨明宗宗主的兒子,我叫姜恆。快帶我上山!」
「是誰特麼在吵鬧?讓人睡不好安穩覺」一個年齡略大的漢子,扯着破鑼嗓子斥罵。
「又是冒充認親的。九年來,這是第一百零九波了」大頭青年嘟囔道。
「那就讓他快滾,別耽誤老子休息!」山門內的破鑼嗓子漢子,不耐煩地催促。
「小兄弟,別裝了,快走吧!你再不走,遇到藏寶閣的人,會得很慘!」大頭青年擺手道。
「為什麼會死得很慘?」姜恆不解。
「因為,凡是想到藏寶閣冒領姜家遺物的人,都得死!」一個與姜恆年齡相當的錦衣男子,身形陡然出現在山門之外。
「錢師兄,你怎麼來了?」大頭青年和破鑼嗓子漢子吃了一驚,異口同聲道。
「我練早功,湊巧路過。」錦衣男子上下打量姜恆,充滿敵意。
姜恆微笑對望,不亢不卑,他那讓女子魂牽夢繞的臉龐之上,劍眉星眸,英武非凡!
「若藏寶閣真有我姜家的秘寶,我便是領回又如何?這個東西,能夠證明我的身份!」
姜恆摘下脖子上懸掛的玉牌,拋給錦衣男子。
錦衣男子皺起眉頭,用手絹墊着接過白色玉牌,眼中殺意一現即隱。
「玉牌內沒有絲毫法力留存,是假的!既然身份作假,那你只好去死!」
錦衣男子說着,把潔白玉牌扔在地面,朝姜恆猛然轟出一掌。
那道淡黃色掌影約有半丈高,攜帶着肅殺之意,呼嘯而過時颳得眾人衣角掀起。
姜恆的修為,此刻處於崑崙境一重。
但是那錦衣男子的修為,卻是在崑崙境七層。
二人相較,在外人眼中,猶如雲泥之別。
破鑼嗓子漢子和大頭青年不知真實情況,湊在一處擠眉弄眼,臉上滿是豐收的喜悅。
「師弟,敢不敢打賭?今日保管又死一個!」
「有什麼好賭的,死定了!我精得跟猴一樣,你休想再騙我靈石!」
「既然你不敢賭,那就按老規矩,人死之後,他身上的財物我七你三」
圍觀的吃瓜人群,越聚越多。
每次有人來淨明宗認親,對於這些年輕弟子而言,都不啻於一場盛會。
「讓我看看,這次又是從哪來的不開眼的傢伙?唔,還真俊吶!」
「小點聲!你們注意到沒有?地上的那個牌牌,看起來好眼熟」
「親娘咧!好像是姜家的太平無事牌!!!」
「沒錯,就是姜家的太平無事牌,我在十幾年前見過!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姜家竟然還有人活着!!!」
破鑼嗓子漢子二人,聽見那些嘈雜之語,乾咽一口唾沫。
臉上的神情,瞬間變得苦澀無比。
他們此刻很矛盾。
既希望姜恆被一掌拍死,又沒來由有種想要跪下認錯的衝動,「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半丈高的掌影,離姜恆越來越近,威壓臨體,令人不寒而慄!
只不過,姜恆卻眼眸微眯,雙足不丁不八站立,如同焊在原地,一動不動,不躲不閃。
因為他看見,在錦衣男子身後,已出現一個面目威嚴的中年修士。
在姜恆模糊的印象中,這是熱血仗義的「錢叔叔」。
人群「呼啦」一聲散開,紛紛躬身行禮,「弟子拜見錢宗主!」
中年修士名為錢武鳴,是淨明宗現任宗主。
錢武鳴答應一聲,渡出一縷法力,捲起太平無事牌,稍加驗看。
半息後,他猛地揮動衣袖,轟散擊向姜恆的掌影,撣得錦衣男子摔落於地,「混賬玩意兒!膽敢辱沒恩公後人,我看你是活膩歪了!」
說罷,他向姜恆單膝跪倒,雙手恭敬地呈上潔白玉牌,「錢武鳴向恩公後人請罪!」
撲通,撲通!
人群都愣了!
那破鑼嗓子漢子和大頭青年更是面如土色,雙雙跪倒。
錦衣男子從地上爬起,抬起紫色衣袖擦去嘴角血絲,滿臉的不服氣。
「爹!姜家在九年前就已破落,你怕它作甚?!你快跟大家說,這小子就是個騙子!」
姜恆不理會錦衣男子的叫囂之言,接過太平無事牌,擦去沾染的些許灰塵。
重新掛在脖頸,貼身戴好,笑眯眯地扶起錢武鳴。
「錢叔叔,你何罪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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