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太子出宮一事,就像是沒有發生過一樣。
林衍和徐香都毫無異常,宮中也沒有傳來別的消息。
林瑜倒是還好,白露卻時不時的看向庭院中的海棠樹,神色恍惚,懷疑自己昨夜是否做了一個太過綺麗的夢。
她夢見有人來叫她,說有人在側門等她。
她夢見自己懵懂無知的跟隨門房往外走,以為是家裏托人送來了信件或者什麼東西。
她夢見自己走到門口,猝不及防的見到了她做夢都不敢想像會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人。
他知道她的名字。
他知道她的名字!
「阿露?阿露!」
林瑜不得不喊了她好幾聲,才將這個平日裏伶俐的侍女喊回神來。
白露驚慌道:「小姐,什麼事?」
「這些藥都太苦了,你幫我去拿之前在萬洲商市買的異域風味的零嘴回來,我想開開胃。我聽說草原上有一種獨特的飲料叫馬奶酒,不知道是什麼滋味,那次買了一些,我現在想喝喝看。」
畢竟這病情還不知道要持續多久,一直這麼高熱不退,最後恐怕難以收場,還是反覆一下的好。
白露連忙答應,慌慌張張的去取了。
儘管她什麼都沒做,可不知為什麼,在小姐面前想起太子殿下,總有一種好像做錯事的感覺。
新藥送來後,林瑜把藥汁悄悄倒掉,等白露回來,她吃了一點零食,飲用了些許馬奶酒,便說有些睏倦,去睡了一覺。
一覺醒來,果然體溫稍降,全家大喜,以為是藥物終於起效。
等到下午,又有神醫上門,說是太后聽說她病重,特意找人去請來的。
林衍和徐香受寵若驚,但林瑜和白露對視一眼,都想到了昨夜朱容湛說的話:「我知道民間有位名氣極大的神醫。我已經派人快馬去請」
說是太后請來的,名正言順一些,也不會對林瑜的名聲有什麼影響,更不會傳出什麼流言蜚語。
白露心中莫名的微微一酸。
這些細節,他都注意到了。
太子殿下對小姐,是何等在意和上心啊。
林瑜想的卻是,都說高手在民間,這位神醫萬一真有點本事,號脈的時候看出了什麼,他會回去向朱容湛稟告嗎?
若是朱容湛知道了她的秘密,她的偽裝還能拖延繼續下去嗎?
但神醫已經被父母迎入門內,又打着太后的名號,林瑜沒有辦法推託,只能無奈的裝出病懨懨的無力模樣,遲疑的伸出手去。
那鬚髮蒼蒼的老者號了號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林瑜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她裝出一副不安的模樣,試探道:「大夫,我的病嚴重麼?可以治好嗎?」
「不妨事。」神醫道:「只是淑女憂思太重,需要靜心安神。」
憂思太重?
這句話,林瑜重回今世還不過幾天,卻不知道已經聽過多少遍了。
可怎麼能不憂心呢?
她只得苦笑。
神醫開了幾服溫補的方子,和其他大夫開的也沒什麼不同。林瑜試不出他的深淺虛實,只得看着他離開。
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徐香命人取了厚禮相贈,將他送走後,不以為然道:「什麼神醫,我看也不過如此,有什麼特別的?」
林衍不悅道:「婦道人家懂什麼!太后請來的神醫,輪得到你說三道四?慎言!」
林家以為林瑜將要痊癒,又得了太后的關心恩典,便覺得與太子的婚事十拿九穩,正喜不自禁之時,傍晚,從宮中傳來了新的消息。
太后派一位女官前來傳信,說欽天監算了林瑜與太子的八字,結果不合。
林衍和徐香喜笑顏開的臉,一下子就慘白了起來。
父母得此消息如喪考妣,林瑜卻猛的鬆了口氣。
第二世時,她與朱容湛議親自然也有算八字的流程,可那時得出的結論卻是大吉。這一世不知道是誰動了手腳,不過不論是誰,林瑜都不介意,甚至萬分感激。
結果傍晚剛得到消息說八字不合,第二天早上又來了新的消息——太子昨天夜裏派人去找了欽天監算卦之人的師父,又算了一卦。
大吉。
吉的就比龍鳳呈祥差一點。
于是之前算卦不合的官員今早被人彈劾學藝不精,自請退位了。
林瑜:「」
朱容湛!
她氣的捶床,你就非要壞我好事!
而林衍和徐香臉上的表情,瞬間又放出了光。
林瑜二話不說,一口吞下新的吞火葉,倒在床上,又開始全身發熱。
林衍才高興沒一會兒,就又聞此噩耗,上朝時都愁眉不展,徐香更是請來了和尚道士,在林瑜的院中開壇做法,祭祀天地,祈求神佛保佑。
一時間,院中煙霧繚繞,燒香的、燒紙的,絡繹不絕,煙灰滿天。
林瑜有時候覺得,這都不像自己病了,感覺像是自己死了。
很快,整個京師都知道,林家女林瑜得了怪病,高熱不退,病情反覆。
這種情況下,別說賜婚了,尋常說親都會中止。
太后賜了不少東西下來,就連皇后和皇帝都看在太后的面子上給了一些賞賜。
朱容湛卻沒有再來過。
他撐着臉頰,垂着眼眸,在東宮之中,與自己對弈。
林瑜想的沒錯,他請去的神醫,自然會回來向他復命。
那天,神醫一回東宮,便瞧見太子不管不顧的朝他趕來。
他走的那麼急,幾乎無法保持住端莊的儀態,無論他的長相多麼秀美,那微跛的模樣依然會顯得狼狽。
他幾乎是撲到了他的面前,緊握着神醫的手,一臉的焦灼關切:「情況如何?她病的可嚴重嗎?能治好嗎?」
看着太子,神醫猶豫了片刻:「殿下,您若信得過我,我便跟您說實話吧。」
「實話?」
「實話就是,要麼是我學藝不精,要麼就是淑女的脈象,的確一切正常。她沒有病。」
朱容湛驚異道:「可是沒有病,她的體溫如何會那麼熱?」
昨夜在海棠樹下,她的掌心覆在他的眼前,她的手腕,握在他的掌中,宛若正在燃燒。
他確鑿無疑的感受到了林瑜的體溫,的確異於常人的滾燙。
他唯恐她在病中被夜風吹着,強忍着被她拒絕的難過,先行離開,以免她不能好好休息。
後來白露說,阿瑜也許只是在吃醋。他一個人的時候,也想了又想,突然驚覺,也許阿瑜是覺得,自己身患重病,時日無多,才拒絕他的呢?
難道因為他重活了一世,老天爺便要收走阿瑜的性命嗎?!
結果,他派人催了又催,請來的神醫卻說,她沒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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