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李碧嵐今天穿着一件素色錦衣,簡單梳着螺髻,插着玉簪,面容有些憔悴,眼圈有些發黑,顯然是這幾天沒有休息好。
落座之後太子妃讓隨行的婢女拿過一個錦盒,
「錦柔,這是我生鋒兒之前,父皇賞賜之物,如今你也有孕在身,就把此物送給你吧。」
說罷打開錦盒,遞到了許錦柔面前,錦盒中光彩奪目,裏面是一個熠熠生輝,精工雕琢的如意。
太子妃從盒中取出如意,「此如意名為七福九龍金如意,用花絲鑲嵌技法,以純銀鎏金,鑲嵌美玉、紅寶、藍寶、綠寶、碧璽,為材質製成,手法巧奪天工。」
許錦柔小心翼翼的接過如意,只見如意弧曲圓渾,意首為三層靈芝式鏤空,正中鑲嵌碧玉,四周鏤雕出了「如意金錢紋」、「富貴牡丹紋」、「吉祥蝙蝠紋」、「山水崖紋」四種吉祥紋飾,花絲流暢,紋路繁而有序,疏密適當,嚴絲合縫。
如意手柄上通體鏨雕九條升降各異,互不雷同的飛騰金龍,九龍各具神韻,在祥雲中穿行,每條金龍都是精雕細琢而成。
鱗片、龍鬚,絲毫畢現,萬縷金光在龍身上閃耀,龍身抖動,曲頸昂首騰躍於空,闊口長須,鱗爪銳利,肘毛如劍,碩長的龍軀攪動着雲氣,勢不可當,猶如真龍再現,宛然如生。
群龍環繞之中還篆刻七個筆體不同的福字,字體遒勁渾厚,筆勢蒼勁有力,如走龍蛇,飛動流暢。
這柄如意不論從材質還是做工都是頂級之作,是個價值連城的寶物。
許錦柔仔細看過之後把七福九龍金如意又放回錦盒,推到了太子妃面前,
「大嫂,此如意太貴重了,而且上有金龍,這只是太子才配有的,我可承受不起。」
太子妃神色黯然,「哎,如今太子之名已經名存實亡,這等稀罕之物留在我手,一旦喪命身死也是便宜了不相干的人,就憑你稱我一聲大嫂,這如意送給你,也算是讓它有了合適的歸處。」
許錦柔一怔,「大嫂身體康健,何來此不吉之言啊?
太子妃苦笑,「如今母后稱帝在即,我和峰兒已經朝不保夕,說不定哪一天就再也不見了。」
許錦柔微微搖頭,「我以為大嫂多慮了,若是母后因為稱帝便要除去宋氏皇族的人,那我和趙王妃的孩子,不都得被誅嗎?況且母后真若如此,恐怕也會引起諸多宋氏皇族的不滿,我大楚若是因此內亂動盪,西蠻豈能置之不理?」
「所以我以為大嫂不必憂慮,即便母后稱帝,為了大楚安穩,也會善待你和太子的。」
太子妃面帶憂慮,「話雖然如此,可母后的行事往往非你我所能預料,她執掌皇宮之後對後宮嬪妃們的酷烈手段,你我可都是親眼所見啊。」
許錦柔神色變幻,「此一事彼一事,後宮嬪妃又豈能與大嫂和太子相比。」
太子妃輕嘆,「好吧,但願如錦柔所想,我聽聞宮中傳言,錦柔在為向家文玉和文竹姐妹做媒,不知道可有此事?
許錦柔微微頷首,「確有此事,不過並非做媒,只是傳話而已。」
「那日趙王妃來了紫雲軒,說是替母后傳話,希望我能求助柳監國替文竹與文玉傳話給莫南風,是否可納這對雙生姐妹為妾。」
「有柳人屠和莫南風的關係在,將來再有了文竹和文玉牽扯在其中,若我做成了這個媒人,以後我就能與向家一心了。」
太子妃柳眉微挑,「是啊,都知道錦柔你是監國府的客卿,與柳監國的關係很好,連我都羨慕呢。」
許錦柔輕嘆,「我一個有了身孕的寡婦,不過是與柳人屠說得上話而已,又能好到哪裏?」
「哦,對了,趙王妃還說,母后與她也講了,讓我那織錦廠織匹雲錦,上邊是有龍的,這件事我可能會與太子妃閒聊的時候講出去,不過並沒有何要緊,因為一切都在母后的掌握之中。」
太子妃冷哼,「母后是讓趙王妃來試探你,看錦柔心裏向着我這個太子妃有多少?」
許錦柔微微思索,「或許是這樣吧,正因為如此,母后的意思我不能不去。」
太子妃盯着許錦柔,「如此,錦柔是請柳監國把這話傳過去了嗎?」
「嗯,柳監國給了我幾分薄面,這話他帶到了。」
太子妃沉下一口氣,「文玉和文竹兩姐妹雙生國色,沒有男人會不喜歡,看來用不了多久,向家就有喜事了,有了都元帥做後盾,向家在大楚幾乎可為所欲為了。」
許錦柔輕笑,「這可不一定啊,天姿國色也不一定非要娶回家,男人們為了爭名奪利,有時候是可以放下的。」
太子妃眸中一亮,「哦,這樁婚事沒成嗎?」
「是啊,柳人屠透了口風,但是卻被都元帥莫震山一口回絕了。」
太子妃有些疑惑,「哦,柳監國的面子,都元帥竟然不給嗎?」
「柳人屠去傳話之前就說過此事,這與面子無關,他可以幫我,但是有些事需要順應形勢,就因為他傳的話莫家才可能不會答應,因為大楚任何一家做大,都不是西蠻天子想見到的,莫家很清楚此事。」
太子妃眸光閃爍,「如此說來,柳監國是不希望母后稱帝了?」
許錦柔認真想了想,「是否同意,關鍵就是看反對的人多不多,若是大楚太多的人反對,柳監國就不會同意了,否則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局面又亂了,對誰都不好。」
「只是如今母后說什麼是什麼,你我身為小輩也只能聽命,反對母后稱帝的應該不多。」
太子妃眸光灼灼,「這可未必,先帝的諸多兄弟,一些老王爺都還健在,只是不住在京都城而已。
「我李家雖然在戰場上死了很多男兒,可活下來的也有很多,青壯年雖然去了西蠻,可還有一些老侯爺都在大楚,就算是這皇宮之中我李家的人也不算少,這些人都可反對皇后稱帝。」
許錦柔神情鄭重,「若真如此,就看太子妃如何運作了,如今若有其他變局,只要大楚不亂,就算皇宮裏有些吵鬧,卻也無關緊要,西蠻人都只會靜觀其變。」
太子妃輕咬紅唇,「有些事我也知道錦柔你不會介入,只是靜觀而已,我也不奢望太多,只希望若有關鍵之時,能不讓柳監國介入,最好也不讓西蠻大長公主宇文佩雲介入就好。」
許錦柔唇角勾出弧度,「大嫂多慮了,皇宮的事是大楚的家事,就算需要介入也是監國府的事,都元帥府是無權介入的,否則這大楚怎能安穩?」
太子妃面帶欣喜,「如此就好,有錦柔你這句話,我這心裏踏實多了,錦柔啊,這七福九龍金如意,請務必收下,就算你不喜歡,柳監國或許能夠喜歡。」
許錦柔微微猶豫之後點了點頭,「好吧,這金如意我就先替大嫂保管,如此也能讓大嫂心安。」
送走了太子妃,許錦柔不再耽擱,進了天壽宮,拜見皇后。
皇后向雪芸正坐在梳妝枱前,對着八寶菱花鏡修飾妝容。
她頭戴九龍花釵冠,身着藍底錦衣,衣上有百隻鳳凰與太極圖點綴,衣袖、裙擺都是紅底繡着金龍。
給許錦柔賜座,向皇后轉過身來,一雙丹鳳眼,兩彎柳葉眉,都經過仔細描畫,面上敷粉,朱唇嫣紅。
許錦柔眸中閃爍光彩,「您今日的這番妝扮仿若不是我的母后而是我的姐妹,實在令臣妾驚艷。」
皇后微笑,「錦柔倒真是會講話。」
「臣妾之言發自肺腑,並無奉承之意,您如此盛裝,可是宮中有何大事?」
「倒也沒甚大事,哀家只是很久未這般打扮了,今日妝扮上看看如今到底能老了多少?」
「以臣妾來看,母后根本就未曾老過。」
皇后嘴角上揚,「好了,莫要吹捧哀家了,今日可是有事才來見的哀家?」
「嗯,此來一來是給母后請安,二來是關於雲錦的事情。」
「哦,那金龍雲錦可能做得?」
「回稟母后,那金龍雲錦確是高難的手藝,以織錦廠之能暫時還織不出來,但是正在研究琢磨,估計到了年底就差不太多了。」
「您給的那幅圖樣如今倒是可做,臣妾已經命織錦廠開始織作了,但是畢竟是新建的廠,熟練的人手不多,需要些時日才可。
皇后頷首,「嗯,不錯,那翠坪山織錦廠新立,能夠如此就已經出乎哀家意料了。」
「多謝母后寬容!」
「錦柔啊,哀家不糊塗,誰盡不盡心看得出來。你既然來了,還有一事要分派給你。」
「母后敬請吩咐。」
「西蠻謂州王宇文蒼瀾要搬去天柱山行宮居住了,婉娘也跟他同去。」
許錦柔不動聲色,「此事,臣妾有所耳聞。」
「謂州王喬遷之喜,我大楚皇宮不能不出面道賀,我們大楚皇宮不像西蠻,女人可以如同男人那樣隨意出行。如今宮裏拋頭露面的只有你了,道賀的事你就辛苦一趟吧。」
許錦柔沒有猶豫,「臣妾謹遵母后之命。」
皇后盯着許錦柔打量她的神色,片刻之後才繼續說道:
「聽說你是雙喜脈,還是男孩,要好生養胎,哀家又多了兩個孫兒,來日大楚宋氏皇家可有後了,沒準誰就能登上帝位呢」
許錦柔神色一變,起身行禮,「如今我大楚因為母后之故趨於安穩,百姓逐漸安居,若宋氏掌管大楚,恐怕會招來西蠻的猜忌,有些事也不見得好。」
皇后輕嗤,「可不能亂說,好了,姜北熙要來給哀家換藥了,你跪安吧。」
許錦柔回到紫雲軒的時候陳貴人到了,給柳人屠的錦衣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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