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卿酒酒的死比起來,這些又都算的了什麼呢?
他在卿酒酒跌入懸崖的時候就做好了她已經死了的打算。
可她回來了,她回來了自己就沒想過要讓她離開。
所以不管是瞞還是騙,亦或者是強迫,他都自信自己最後一定能將卿酒酒留在身邊。
雖然那時候只是佔有欲作祟。
只是因為卿酒酒性情大變,因為她一直想逃,所以他覺得難以接受。
可是後來呢?
看她在海棠苑第一次露出真心笑容那次,季時宴承認自己曾經狠狠地悸動過。
那時候他也想過,要怎麼才能留住這樣的笑容?
如果將來雲琅的噬心蠱解了,健康了,卿秀秀的事情告知她了,會不會卿酒酒也同意以後留在王府?
她總是想和離,逃脫他的掌控。
只是因為自己以前對她不好而已。
如果以後他能對她好一點呢?她想要什麼他都可以給。
他甚至已經在江南買了宅子,很大宅院。
伺候的下人都是精心挑選過的,宅子裏頭還有一片地方種草藥。
主院栽了十數棵梅,到了冬天,紅梅覆雪。
等他從濱州回來,或者還沒回來,卿秀秀就該生了。
雲琅的噬心蠱就該解了。
到時候帶她去江南散心,她應該會很開心的。
可偏偏,他會來的時候,海棠苑只剩下了殘垣斷壁,留給他兩具焦屍。
好不容易,他知道雲琅沒死了,可是身邊這兩個人都跟他說,就算卿酒酒活着,或許也是恨他不肯原諒他的。
憑什麼?
憑什麼卿酒酒要怎麼就怎麼?
眼見季時宴的表情變得越來越可怕,沈默謝雨噤了聲,互相對望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觸目驚心。
怎麼辦?
看起來又要發瘋了!
早知道剛剛就不說那麼多了,到最後還是要他們自己承受?
「主、主子——」
「雲琅不是覺得本王要救卿秀秀,對不住他娘嗎?」
啊?
這話題轉的,什麼意思?
季時宴眼角有一抹猩紅,配上他鬢邊的一縷白髮,就像要吃人一般的可怖。
恰巧外頭響起了一陣雷聲,閃電劈亮了營帳四周。
此時的季時宴,有一種鬼氣森森的冷。
謝雨猛地打了個激靈。
*
燕京,承安王府。
家丁捧着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家書匆匆跑進來給管家。
管家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換了個新的。
王爺平時一年也回不了一次王府,更不會傳家書回來。
因為王府除了管家,就只有當年那個翠玉軒有人。
而那位——基本也已經人不人鬼不鬼了。
管家匆匆看完家書,原本平靜的表情變了幾變,而後一收書信,帶了幾個人就往翠玉軒去。
翠玉軒哪裏還有當年的樣子。
卿秀秀懷孕那會兒,雖然她身邊已經沒有了她自己的人,不過季時宴撥給她的婆子也有十幾個。
翠玉軒不說熱鬧,也算人頭攢動。
而今呢?
遠遠走過來,院門陳舊不堪,一眼就可以看到院中無人輕掃的落葉。
還有掛在門框頂部的巨大蛛網。
表明這裏頭人跡罕至。
管家命人一把推開門,那門甚至經不起用力就掉了半扇。
怦然巨響,將院子裏的人嚇得尖叫:「啊!!!」
那人一身紅衣打扮,卻是陳舊不堪,長發遮蓋住了大半張臉,形銷骨立,看起來尤為恐怖。
而熟悉的面容,赫然是——卿秀秀。
從眼神看,她似乎已經不大清醒,只顧着尖叫:「什麼人敢來打擾本王妃!世子若是吵醒了,你們就完了!」
隨着她話落,屋內響起了小兒啼哭聲。
不一會兒,一個三四歲的小娃兒扶着門框跑出來。
他雖然穿着衣服,可是右肩處卻隆起一個恐怖的肉包。
莫名讓人覺得畸形。
「你們還不跪下!將世子都嚇哭了!」卿秀秀抱起那小男孩,怒視着管家一行人。
「王爺若是看見,你們就死定了,死定了!」
管家揮揮手,那幾個下人一把上前,一個搶過了卿秀秀手裏的孩子。
另外幾個則摁住了卿秀秀的身子。
「你們要幹嘛!」卿秀秀驚恐地掙扎,憤怒地嚎叫:「放開我!你們放開我!」
「側王妃,王爺傳了家書回來,說這幾年,您在王府過得太安逸了,當年您對王妃做的種種,他也從未對你下手過。」
「可是他現在覺得,對您太過寬容了。」
卿秀秀這些年被困在翠玉軒,哪裏也出不去,那個假世子,也好好地在翠玉軒活着。
雖然卿秀秀的精神在這幾年的禁足中,有越來越瘋的趨勢。
但是季時宴確實從未給過她懲罰。
「為什麼?」卿秀秀像是突然清醒了一般,瞪大眼睛看向管家:「王爺呢?王爺人呢?我要見王爺!」
「王爺?」管家一派淡定地站着,居高臨下望着她:「你也有資格見王爺?現在尊稱你一聲側王妃,已經是給你面子,你生下賤種,還妄想登天不成?」
「誰是賤種?!」卿秀秀目眥欲裂:「這是王爺的鐘!這是王府世子!你們這些賤奴!是不是跟那個賤人是一夥的?是不是她讓你們來對付我的?!」
「那個賤人!」卿秀秀望着海棠苑的方向,想要掙扎離開家丁的掣肘:「那個賤人死了,她已經被燒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燒死了!」
管家臉色一變,怒斥道:「來人!將她摁住!」
「王爺說了,他近日與世子重逢,可世子還在為以前的事生氣,所以,他決定給世子送一份禮!」
卿秀秀尖叫:「不可能!誰還活着?!你說誰!?」
管家已經不想與她解釋,揮揮手,家丁便將卿秀秀的手抓出一隻,摁在地上。
隨着一聲撕心裂肺的痛呼,翠玉軒里的鳥被驚飛了幾隻。
幾日後,一匹快馬穿過朝歌,停在了藥王谷門口。
他敲了好久的門,那大門都紋絲不動。
後來他將東西放在門檻下,人轉身走了。
入了夜,門檻下的東西才被人取走。
是一個朱紅雕花鑲金的盒子,看這規格,非常的眼熟。
徐白看過裏面的東西後,臉都白了幾分。
匆匆將東西交給了卿酒酒。
那頗為貴重的紅盒子裏,只有一隻被截斷下來的手掌——
呦呦鹿鳴:有的人又開始發瘋了,發瘋無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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