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不是在威脅她,而是在和她嘮家常。
平淡又自然。
這一次,葉姝華眼底的驚詫毫不掩飾展露在她面前。
黑色瞳孔肉眼可見猛縮,心也跟着猛震了一下。
這些,她竟然都知道。
漓陽城下九流勾欄瓦舍里的那些消息怎會如此靈通。
葉姝華思緒百轉千回,再靈通也不可能知道如此細緻。
雲渃宮有她的人?
「怎麼樣,二皇妃到底要不要同意我的建議?我的誠意可是十足呢。」
葉姝華緊抿着雙唇,她沒有理由不同意。
她所說的那些,都是漓箬的佈局,只等着一個契機,扳倒漓偉。
可這些佈局,現在卻都在徐妍盈的眼皮子底下。
她何時這般聰明了,又何時這般厲害的?
這和在華國時,那個衝動沒腦子的徐妍盈,簡直判若兩人。
她細細盯着徐妍盈這張臉,除了憔悴看着老了許多之外,五官並無變化。
看着,她確實是徐妍盈。
「好,我答應你。幫我扳倒漓偉,我會讓你在漓陽城安安穩穩地待下去。」
徐妍盈似乎並不意外她的回答,只盈盈一笑,「多謝二皇妃。」
另一邊,在馬車裏等着葉姝華出來的漓箬。
他得到一個震驚又意外的消息。
面色難得凝重,眸底瞳孔黑得仿佛要滴出水來。
「你確定這是他們傳來的消息?」
九魚也一臉嚴肅,點頭道:「是。」
漓箬沉思,回想着在漓國發生的所有事情,包括這次,徐妍盈的突然出現。
一切看似毫不相干的事情,在另一個角度,竟都直接串聯了起來。
他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
現在他有種腹背受敵的感覺了。
「這個消息不要告訴任何人,你速去華國,確認一件事!」
他貼耳說着,九魚領命後,便走了。
也就在這個空當,葉姝華從漓望樓出來了。
回到馬車裏,她的臉色比漓箬的還難看。
漓箬追問:「怎麼了,和徐妍盈談得如何?」
葉姝華搖頭,「很不好。她掌握了你所有的佈局,了解我們一切的行動,甚至包括,藏在青山樓的千韻閣,還有東方府上的寧素靈。」
「她以此威脅,讓我們答應她的投誠,她幫我們扳倒漓偉。」
葉姝華說到這兒,面露歉意,「我別無他法,只能先暫時答應。」
漓箬聽後卻並無責怪她的意思,只道:「你的做法是對的,現在這個情況,我們只能這麼做,也只有這一條路。」
之後幾日回歸於平常,直到放榜當日。
蘇木和鍾圭子都上榜,尤其鍾圭子,得到皇上賞識。
被分配到戶部,當了個戶部侍郎,而蘇木則才華橫溢,是近十年內少有的天才。
被皇上直接破格入了內閣。
也因為此,蘇木在徐妍盈暗中幫助下,也順理成章的成了漓偉的心腹。
一切都在最開始漓箬安排的那般進行着。
但葉姝華就是惶惶不安,總覺得徐妍盈背後一定還有一個更大的陰謀。
而這個陰謀,她一無所知。
不僅一無所知,她還束手無策。
這是再一次,她感覺到的無力感。
但每每她和漓箬說時,他都比自己淡然,總是說走一步看一步,不必太過恐慌。
因着接連幾日的惶恐,她夜夜沒睡好。
這日,日頭暖和,她坐在廊廡下曬着太陽,躺在搖椅上小憩。
竟迷迷糊糊睡着了。
昏昏沉沉,睡得也不甚安穩。
恍惚間,她發現自己又墜入那個奇怪的夢境了。
她以為西子映的事解決了,自己應該不會再夢到預知夢了。
但顯然,這個西子映的事並無直接關聯。
這次,她依舊是身處在一片黑暗裏。
漫無邊際的黑。
但很快,周身的黑暗如墨水般褪去。
她發現自己在明寺里,周圍都是上香的人。
她環顧四周,並無異常,也沒看到可疑的人。
正當她想四處走走轉轉,找找看有什麼可疑的地方時,周圍景象一轉,她又回到了雲渃宮。
身邊是漓箬在和自己笑着說着什麼。
她的耳邊似是被塞滿了棉花,聽着他的聲音也是模糊不清,斷斷續續的。
只能聽到幾個音節,根本聽不清他說了什麼。
但看他的神情像是很開心和自己分享一些趣事。
她起身環顧四周,看到竹影吉翠和九魚,都一切如常。
周圍沒有什麼奇怪的人。
正當她迷惑時,這次夢境再次轉場。
這次是來到了宮裏,但只是閃了一個畫面。
是皇后惡狠狠地飛奔向自己,嘴裏罵着自己什麼,她依舊是聽不清對方的聲音。
但她的動作極大,看嘴型她能看出,她在罵自己,罵自己是災星禍害。
說一切都是因為自己。
是發生了什麼嗎?
這個畫面只是到這兒就停了。
她也從夢境中猛然醒轉過來。
又是一身冷汗。
吉翠正端着面盆走來,瞧着小姐已經醒了,便拿着面巾浸濕了,細心為她擦着額角和脖頸的汗水。
關切道:「小姐,您是又做什麼噩夢了?」
葉姝華接過她手裏的面具,自己擦着。
「也沒夢到什麼,就是一些很奇怪的畫面,似真似假的。」
說着又將面巾遞給吉翠,吉翠又浸濕擰乾了為小姐擦着雙手。
「總是夢魘不是個事,要么小姐找御醫看看開個安神的藥調養調養?」
葉姝華搖頭,「不用,正好快到祈福的日子了,去明寺燒香拜佛,祛祛身上晦氣沒準兒就好了。」
吉翠抿嘴沒說話,小姐一向不信這些的。
漓箬這幾日不知在忙什麼,總是不見人影,葉姝華也想着應是朝堂上的諸多事要忙。
便也沒多想,也未多問。
從廊廡回到外間軟榻上,剛剛那小憩的一瞬,她只覺渾身發軟發累。
比不睡還要累。
又協議在軟榻上,又想起了除了明寺,她還夢見了在雲渃宮的畫面。
照舊也沒發現什麼異常。
但她知道,預示夢出現的場景,絕對不是平白出現的,一定是有原因的。
她便又回想到和徐妍盈談話時,想到的雲渃宮是不是有她的線人。
雲渃宮從她嫁進來後,婢女護院並不多,而且大多都是漓箬的人。
婢女也多的是自己精挑細選來的人。
這些人大多是信得過的,而且她從漓望樓回來,前幾日就已經讓竹影挨個審查了一遍。
並未發現有異常的婢女護院。
那出現的那個畫面,究竟是什麼意思。
她百思不得解。
想了一會兒,頭開始疼了,她便沒再去想。
此時,下了朝卻沒回雲渃宮,而是去了漓朔的宮殿內。
屋內,只有他和九魚二人。
九魚馬不停蹄從華國回來了,拱手道:「正如殿下猜測那般,但是,余老和太后都未察覺。」
「皇上呢?」
「皇上似乎也不知道,但是不是一點都不知道,這個不好說。」
「殿下,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
漓箬面對如今難題也很是犯難,但好在兩邊的事態都不是那麼急。
「余老和太后那邊不能輕易透露消息,免得驚動他,到時候這邊也會驚動。」
「先按兵不動,最後鹿死誰手不一定,就看最後誰下得更穩,誰蟄伏得更甚了。」
「我另外吩咐你的留了信給余景天,可給了?」
九魚垂首,「給了,殿下。」
「那便可以了,且靜觀其變吧。」
主僕二人說完便從屋內出來。
漓箬抬眼就看到漓朔不滿的臉,「你在我的府邸,用我的屋子,說着我不能聽的話。你有什麼事是我不能聽的?」
他十分的不滿。
漓箬淡淡一笑:「千韻可從北榮府脫身了?」
「脫身了,還好我佈置得周全,一封辭去信,也是那舞娘本人親自寫的,並無破綻。」
漓箬點頭,「嗯,行了,你也該去和你的千韻姑娘會面了,我便不打擾了。」
說着他便舉步離開。
他只用一個千韻,就成功把話題移開,讓漓朔忘了他自己原本要問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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