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路上行得很快,沒有方向,也沒有目的前行。
風掀起帘子一角,可以窺見街上人聲鼎沸,車水馬龍,個個滿臉笑顏。
可馬車裏的人兒,似是丟了魂般,了無生趣。
面色慘白,一雙盈盈水眸,此時也沒了半分光彩。
竹影駕馬,吉翠則在馬車裏,眼眶紅紅,噙着淚似掉不掉的,一遍遍說着話。
「小姐,你別嚇奴婢,你說說話。」
又拿起茶盞,「要不你喝茶,或者吃點點心,別這麼一動不動啊。」
「馬車行了三個時辰,你就不吃不喝不動三個時辰,小姐,犯錯該罰的是殿下,不應該是你啊。」
「奴婢求求你,說句話吧。」
無論她怎麼求,對方還是眼睛不帶眨地坐在那裏不動。
趕馬車的竹影聽着,也不由得擔心,隔着車門道:「小姐,我們要去哪兒?」
「是去找欣兒小姐,還是繼續走,走到哪兒算哪兒?」
聽到竹影說到這兒,葉姝華才算有了反應。
吉翠見小姐總算動了,心裏暗暗誇讚竹影就是有法子。
她提到欣兒小姐,小姐肯定想去見她。
可卻聽小姐道。
「朝西南方向走,等天黑到什麼地方,我們就在那裏定下。」
這讓吉翠和竹影都始料未及,但也都不敢多問。
馬車又行了兩個時辰,天漸黑,她們來到了一個叫嘉來的小鎮。
小鎮很繁華,人多鎮子也大。
這倒是比竹影預期的要好很多,一路走來,她一直擔心她們會到一個偏僻村落呢。
她們出行,帶的現銀不算多,銀票居多,因為方便又好帶。
三人找了家客棧暫時住下。
一路上葉姝華都沒吃東西,吉翠擔心她,去客棧廚房做了一碗麵來。
小姐最喜歡吃她做的面,她想着興許能吃一兩口。
「小姐,吃麵,你都一天沒吃東西了,這可是奴婢親手煮的面。」
葉姝華沒胃口,看着面聞着香味只覺得噁心。
推了推,搖頭,「我沒胃口。」
「小姐,你好歹吃點兒,一天沒吃東西,這樣你會餓壞的!」
「是啊小姐,多少吃一兩口。」竹影也跟着勸着。
但還是勸不動。
吉翠怕小姐餓着,又勸不動小姐,只得趁着糕點鋪子沒關門前,買了些糕點和肉脯回來。
若小姐餓了,可以墊墊。
夜深了,看向窗外黑咕隆咚的。
明明白日是晴天,倒也夜間,卻來了烏雲,遮住了銀月。
看着那一團黑,駭得嚇人。
葉姝華卻一直盯着那窗戶,窗戶緊閉,可也能看出外面黑得沒一點星光。
她睡不着。
只要一閉眼,就能想到今日看到的畫面。
漓箬衣衫不整躺在床上,身邊還有同樣衣衫不錯依偎在他懷裏的於莞兒。
這一路她想了很多,想臨走前殷夫人說的話,也想自己的身子,想也許這種事遲早會發生,只不過是早一日晚一日的事。
正如殷夫人所說,沒有孩子傍身,那微末的看不到抓不着的感情就算再深厚,也會說沒就沒的。
只是早晚而已。
與其讓不清不楚的人如此,倒不如讓於莞兒這種知根知底的人做妾室為他繁衍後代。
這和她夢裏的話如出一轍。
想到這兒,葉姝華躺在床上,不自覺嗤笑了一聲。
是啊,他漓箬說得再好聽,再發誓,也不能全然保證,他不會因為她不能生育而變心的。
未來的事,又有幾人能保證。
況且,現在她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也許這是最好的結局了。
她翻了身,抬手抹去眼角的淚,如此寬慰自己。
就像吉翠說的,犯錯的是漓箬,應該受到懲罰的不是她。
她要振作起來,要如往常一樣,不能因為他漓箬,就又要搞得要死要活一樣。
生活不只是他漓箬,也不只是愛情。
她還有許多事沒有做,也還有許多事在等着他去做。
第二日,葉姝華不等吉翠伺候,自己早早穿戴好了。
一同用了早飯,雖然她還是沒有胃口,但也強迫自己喝了一碗粥。
吉翠和竹影見小姐終於吃東西了,也都開心不已。
用過早飯,葉姝華命竹影去了解了當地的情況。
「小姐,這個鎮子民風相對淳樸,人來人往的,倒是真的繁華,可以小待一段時間。」
「有看到殷家的店鋪嗎?」
「殷家店鋪大多藏得好,是暗樁,屬下倒是瞧見兩三家玉器鋪子,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殷家的。」
葉姝華倒忘了,殷家暗樁居多的。
「嗯,算了,反正想找總歸能找到。你去找房行去買一處宅子,不用大,夠我們住就行。但一定要安靜,另再去租一間鋪子,門臉也不用大,夠我坐診就行。」
「小姐這是要在此暫時定居下來?」
葉姝華點頭,「若是待着舒心喜歡,沒準兒會待得更久一些。」
竹影領命,急忙去辦。
葉姝華也沒閒着,打算去好好逛一逛。
這個鎮子確實如竹影所說,很繁華,街上的很多新奇小玩意兒,京城都不一定有。
走着走着,她抬頭看到了一家陶泥鋪子,裏面有小孩不好好做泥陶,反而玩起了泥巴。
這讓她不由自主就想到了漓箬。
吉翠許是也感覺到了,「小姐,我們要不要進去做一個?」
「不必了,沒什麼好玩的。」
在她腦海里,也自動刪了那些回憶。
只是在她走後,店家掌柜瞧着門口女子的身影,又瞧了瞧手中畫像。
漓箬動用了殷家所有暗樁去找葉姝華,這日總算傳來了消息。
他看着字條上的地址,動身就要走。
於莞兒跑來一把抱住他,「箬哥哥,你真的要這麼就拋下我嗎?」
她剛碰到他,他就像是被開水燙了一般,瞬間將她彈開,臉上是嫌棄厭惡和疏離。
每一種表情,都像是毒針深深刺中她的心。
「哥哥,你就這麼討厭我?」
她不明白,為什麼,他們十幾年的情意,他真的就一點也沒有了,真的就要厭惡她至此。
漓箬冷冰冰道:「是,你別妄想我對你還有半分情,無論是母親還是母親父親都勸說,這也一點兒不會改變!」
「是你自己親手釀成的這個局面,你自己自作自受!」
「別再碰我,也別再跟着我了。既然母親出面不讓你離開殷家山莊,那我離開不再回來便是。」
「箬哥哥!你當真這麼狠心!若萬一我懷了你的孩子怎麼辦!你還不會管我管孩子?」
漓箬背對着她,頭未回,聲音冰寒入骨,「不會。」
一滴淚水隨着面前那人的這句話而掉落,也將她心中的一線希望徹底澆滅。
她輸了,她還是輸了。
如殷伯母所說,漓箬徹底恨上了自己,自己也永遠不會在他心裏有半點位置。
她心痛如刀絞,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愛一個人有錯嗎?
自己想留在愛的人身邊有錯嗎?
為什麼,對於她來說,這麼難。
她跌坐在地上久久回不過神,等回神後卻發現殷伯母正將自己扶了起來。
她像是走丟了的孩子,終於找到了家人,這一刻委屈難過才敢宣洩出來。
抱着殷夫人放聲大哭。
殷夫人也是心疼她,輕拍她的後背輕聲安慰着。
「這世間情愛之事,最忌諱執着,太過執着只會害了自己,也會害了別人。兩情相悅自是最好的,可若不是,你就要學會放手才對啊。」
「莞兒,莞兒知道,可莞兒,莞兒不甘心啊,嗚嗚」她聲淚俱下,哭着道。
「那現在呢?你可甘心了?」
她不知道,只是抱着殷夫人哭得更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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