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他,白夏心裏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似乎休息不成了。
「白姑娘」
余大水朝着她抱拳,也不知道從哪裏學來的。
「大水叔,有事嗎?」
「白姑娘,你還記得你白天拿箭射中了一個人嗎?」余大水面色有些不好意思,畢竟是賴二狗他們先動手的,只是這會兒隊伍當中唯二的獵戶一個不敢動手拔箭,一個還昏迷不醒,除了來找白夏,他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白夏挑了挑眉,點頭:「記得」
「不止白天,剛回來那會兒也有一個,晚上那個想搶我的馬來着」
余大水的面色更尷尬了,也怪他沒有看好那些人,不過他也有些冤枉,不過是臨時被人推出來領個頭,卻有一種這個隊伍砸在他手上的感覺。
「這事的確是他們做得不對,白姑娘教訓他們也是應該的,只是這會兒賴二狗高熱不退,那箭傷周圍也開始爛了,眼愁着要活不成了,不知道白姑娘可會從這傷口裏頭取箭?」
「我會一些」
白夏也沒拒絕,轉身從背簍裏頭拿了一把匕首,對余大水說道:「走吧,我去看看」
「好,好,白姑娘果然人美心善,跟我來」
余大水大喜過望,拖白夏的洪福,難民隊伍這一路行來,還沒有死過人。
雖然傷了幾個,但是之前傷得不重,一點子皮肉傷,他們熬一熬就過去了,可是這一次不一樣,這傷也不知道是不是動了筋骨,竟一個個的像要死了那樣。
白夏跟着余大水來到賴二狗身邊,見他燒得不省人事,不由皺了皺眉。
「大水叔,有酒嗎?」
余大水愣了一下,不由苦笑道:「這年頭連水都快喝不上,誰家還能有酒呀」。
「也是」
白夏點了點頭,然後讓余大水拿了些柴火過來,把匕首拿到火上烤,準備給賴二狗取箭。
她一邊準備,一邊讓余大水叫了幾個人過來將賴二狗按住了,還讓人拿木棍裹了布,硬掐開賴二狗的嘴,塞進了他的嘴巴里。
這生生的割開肉取箭,又沒有麻藥,就怕把人疼得不自覺的咬舌了。
一切準備就緒,白夏快准狠的下手,哪怕已經昏過去了,賴二狗也被這股生割的劇痛痛醒了,他一醒來,便看到白夏那張寡黃的臉,昏黃的火光下,她臉色冷漠,下手飛快。
一陣陣劇痛傳來,衝擊着賴二狗的理智。
第二回了,第二回了。
他腦海中不斷的飄過這幾個字,卻痛得沒有辦法思考。
另一邊,叫余成雙的人家,一家人用木棍和舊床帳搭了一個臨時棲身的地方,余成雙躺在舊衣裳鋪的地上,疼得哎喲直叫。
他媳婦在一旁抹着眼淚,一邊哭一邊抱怨:「我這一輩子清清白白做人,幾時做過一件虧心的事情,偏偏遇到了你這個傢伙,正事干不上幾件,你倒是能耐了,都能去搶人東西了」
「我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呀」
「你說說你干點什麼不好,非要去搶那馬」
「你搶了來,騎得會嗎?」
「還是說,咱這一大家子,老得老,小得小,能靠那馬馱走?」
「如今好了,馬沒搶到,還叫人射傷了腿,這後頭的日子可咋過呀,你這是要逼死我們娘幾個呀」
於春花一邊哭,一邊伸手去打余成雙,也是巧了,她也叫春花,只跟余大海媳婦余春花不是一個姓,如今自家當家的受了箭傷,也不知道後頭可怎麼辦。
這隊伍裏頭也沒個大夫什麼的,這不是要活活的疼死在這裏嗎?
余成雙本來就疼得要命,偏偏這女人還在他耳朵邊上嗡嗡嗡的,吵得他腦袋更疼了。
「你過來」
他咬着牙撐起身體,還不待於春花反應過來,一把媷住了她的頭髮,抓過來照着她的臉就是一陣劈頭蓋臉的打。
「我打死你這個碎嘴子的賤人,幾時男人辦事,也能讓你說三道四了?」
於春花一時愣了,只用手護着頭臉,口中嗚嗚嗚的哭着。
白夏站在外頭,看着裏頭的動作。
「大水叔,我看這位大叔精神頭好得很,想來那箭在他腿上也沒什麼關係」她瞥了一眼外頭兩個孩子,一個約莫十歲,一個約莫四五歲,他們縮在火堆旁邊,煮着粥,假裝沒聽到裏面的動靜。
在他們旁邊,有兩名年邁的老人也是盯着火堆,充耳不聞,顯然已經是習慣了。
而裏頭的於春花,似乎是被打得狠了,忍不住一把推開余成雙,怒吼道:「夠了,老娘讓你兩下,你還蹬鼻子上臉了?」
一陣巴掌聲傳來,於春花也動手了,余成雙受了傷,自然不是她的對手,沒威武兩下就挨了打。
白夏原本要走的腳步又停了下來,再瞥了一眼一旁不為所動的兩大兩小,是她狹隘了,沒看懂人家夫妻的相處之道,想來是家裏的人已經習慣了。
白夏要走,余大水還沒來得及勸,就見她竟然又回來了,不由疑惑道:「怎麼?」
「我覺得這位大叔還可以搶救一下」
說着,在外面等到於春花打累了,氣呼呼的叉腰出來,白夏這才上前。
於春花剛一出來,臉上淚痕都還沒幹,就看到余大水和白夏兩人,余大水她熟,都是同村的人,白夏她就更熟了,不是拿箭把他們家當家的射傷的那女娃娃是誰。
只是她心裏可不敢有怨言,叉在腰上的手放下來,臉色一下子白了下來,局促不安道:「他叔,還有白白姑娘,你們咋來了?」
莫不是來秋後算賬的?
於春花挪了挪身子,擋住裏頭的情況,就怕白夏一箭不過癮,想再來一箭。
「放心吧,我是過來給他治傷的」見她完全不復之前的潑辣,白夏不由失笑。
別看她身體年紀小,處事卻老練得很。
於春花不放心的看向余大水,見他點了點頭之後,這才讓開身子,感恩戴德道:「那可太謝謝您了,您快請進,快請進」
別看她對着余成雙又打又罵的,實際心裏也擔心得很。
只是他們夫妻二人相處,動手是常有的事情,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可要是真有哪個出事了,也是着急,她擔心的話也說不出來。
白夏進去,便見余成雙頭側在一旁,顯然已經被自家媳婦打得有些自閉了,那臉還紅着,可見於春花沒有留手。
當然,於春花的臉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這夫妻倆都是狠人吶,別處打沒打不知道,可這光往臉上招呼這事,她是看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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