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年約四十歲左右,身穿一身灰色的粗麻布,比村里其他人家稍好一點的是,他身上的衣裳雖洗得有些發白,卻沒有打補丁。
他身後,是泥土築的房屋,院子裏面圈了籬笆,家裏堆了一些柴禾,沒有養雞鴨。
錦希朝他福身,他有些侷促的在袖子上擦了一下手,心裏有些緊張。
「使不得,使不得」
「貴人快進來坐」
雖馬車上下來的只是幾個沒及笄的丫頭,身上也只是穿着棉衣,沒穿什麼綾羅綢緞,但就是這樣,村長也知道人家身份不凡,起碼比起他們村裏的人要好上不少。
村里子剛過了秋收,各家的糧食才收回家裏去,但活計也不少。
大多數村民在地里忙活着,只有幾個負責家裏做飯洗衣的婦人有些閒空。
年紀稍大些的大娘們湊到村長家外頭,看着村長將那馬車上下來的人迎了進去。
村長媳婦給倒了兩碗水,裏面放了些許粗茶。
「家裏窮,買不起好茶,幾位貴人不要嫌棄」村長心裏有些緊張,哪怕對方看起來年歲不大,也不敢怠慢。
豆兒村偏僻,離縣城也遠,若不是每年官差都要來收稅,也修不起那官道來。
哪怕如此,那道路也是狹窄崎嶇,平日裏除了少許的貨郎走街竄巷到村里來販些貨物,村子裏的人大多沒有出去過,也沒有什麼外人進來。
這馬車進村,還是頭一次。
「村長客氣了」
白夏端端正正的坐着,含笑端起茶喝了一口,雖然只有一小口,卻讓村長放下心來。
沒有接待過貴客,他心裏緊張得很。
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白夏及他面前的幾個丫環,想問她們的來意,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是這樣的,村長,我家小姐姓夏,大旱的時候家裏遭了災,來徐州投奔親戚,只是到了徐州之後,那親戚不知去了哪裏,我們主僕幾人無處可去,恰巧路過青陽縣,聽說豆兒村雖貧困一些,卻是一個安靜祥和的好地方」
「我家小姐來尋親時變賣了家中的祖宅田產,不好再回去,又要尋親,便想到你們這處買上一間屋子,做落腳之用」
余大海也跟了進來,不用白夏開口,他便向村長解釋了幾人的來意。
村長聞言,不僅沒有欣喜之色,反而面露為難。
村長家外頭,有人探頭探腦的往裏面打量。
「這這不是我不留你們,只是我們村子從來沒有留外鄉人的先例」
「這位小姐一看就是出身富貴人家,我們這鄉下地方,也不適合收留,您幾位看要不去縣城看看?」
豆兒村雖然貧窮,但絕不會輕易的收留外鄉人。
好些村子收留了外鄉人之後,後面都不好管理,時下的村子,多是一村一族,最多兩族混居,掌權的是村裏的族長,村長管理日常事務,族長則是村子裏實際掌權人。
所以正是因為如此,村子即便貧窮,卻很是團結。
若哪家出了什麼事情,那是真能引起全村出動的。
莫說徐州,大夏其他州府也多是這種情況。
在來到這裏之前,白夏他們已經去了好些個村子,只是都被拒了。
原本是有十來個人,為消除村民的戒心,他們的人手一點點減少,直到現在,只剩下白夏三個女孩子,和余大海這一個壯年男子。
「實不相瞞,我家小姐也想過去縣城買處宅子安生,只青陽縣城實在沒有合適的宅子可以賣給我們,周邊村子也走遍了,若不是沒有辦法,我們也不會千里迢迢的來到這裏」見村長不願,余大海做出一臉愧色的說了老實話。
「我見村里道路泥濘,屋舍多簡陋,我家小姐來此,可僱人幹活,也算給村子裏面的人帶些進項」
「且我家小姐雖遠奔投親,實在是想等親人回來,這才在此處覓地而居,在外頭我們也有些關係,認得一些賣糧食的商人,若能讓我家小姐在此留下,興許可以讓大傢伙的日子好過一些」
余大海湊近村長,自袖袋裏拿出一個銀角子來,塞到村長手裏。
「您給通融通融,這點子心意,算是給村子裏的大傢伙兒甜個嘴兒」
說完,一旁站着的風錦希亦從隨身攜帶的包裹裏面拿出一小包飴糖來。
豆兒村窮得一日只食一餐,家家戶戶基本無什麼存銀,這銀角子怕不是有半錢,村長哪裏拿過那麼多的錢,心中有些意動,又想着祖宗留下的規矩,絕不收留外姓人,一時之間左右為難。
「唉,瞧你們這多客氣,不就是想在村子裏買個宅子,我看村頭那裏有一間屋子,原是我們堂叔叔住的,他人去了幾年,現在荒在那裏,這位小姐要是不介意,在那裏咋樣?」
「只是那裏已經出了村子,算是村子外頭」
「我們村子的規矩確實是不能亂的,要是亂了,族老們非得把我們當家的腿打斷了不可」
村長還沒有說話,一直盯着外頭動靜,見到余大海手上銀角子的村長媳婦借着添水的由頭走了出來,一邊說,一邊朝村長遞了個眼色。
村長本身就有些意動。
倒不是為了那塊銀角子和飴糖,純粹是為了余大海說的糧商。
村子裏今年的收成並不好,去年甘州的大旱還是影響了這邊的天氣,沒收上來多少糧食,交了稅之後,大家都是勒緊了褲腰帶過日子。
平時沒人出村,但沒糧的時候,他帶着村子裏的一些小子出去過。
糧價還是五十文一斤。
貴得離譜。
這些時日他正愁着村子裏的人怎麼過活,便遇上了白夏他們。
「當家的,你看這夏小姐年歲才這麼大點兒,多可憐的人啊」
村長媳婦添了水,也杵在這裏不準備走了,就怕村長守着規矩,真把人趕走了。
她可是看到了,那小姐手上戴着銀鐲子,一身衣裳雖然只是棉衣,卻是嶄新的一個補丁都沒有。
說來她家裏的大孫女比這夏小姐小不了多少,臉蛋兒卻是黑黑的,頭髮都沒有幾根,乾瘦乾瘦的,看着跟個難民似的。
她不停的給村長使眼色。
意思無非就是這就是幾個姑娘家,能有什麼問題,且看着也是柔柔弱弱的,不存在管不了的情況。
要真像他們說的那樣,可以請人做工,還能給村里來帶來一些進項,不比現在好到哪裏去?(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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