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絮絮叨叨的念了一大堆,又讓白夏和李修緣二人進祠堂裏面磕了頭,然後將白夏的名字記在了李家族譜上。
「白三丫,從今往後,你就是李家婦,要恭順夫君,延」
「算了,你們回去吧」
本想說延綿子嗣,看着眼前兩個都還是半大的孩子,村長就什麼都說不出來了,只揮了揮手,叫他們回去。
李修緣走路輕飄飄的,他成親了,跟三丫成親了?
可是,他才五歲!
三丫才九歲!
他很震驚,一路任由着白夏牽着他回了家,他才假裝迷茫的問白夏道:「三丫,大公讓我們去祠堂磕頭做什麼?」
白夏面色都沒變一下,哄他道:「我讓大公把我認成了娘的乾女兒,從今往後,我就是你的姐姐了」
騙人。
明明是媳婦。
李修緣心中吐槽,可是他還只有五歲,不應該懂得這些,主要是他們這個親成得太寒磣了,一點沒有村里人家辦喜事的樣子,甚至連拜堂都沒有,只在祠堂裏面磕個頭,記了個族譜就完了。
所以他不能明着反駁白夏,只能故作天真道:「可是大公說,你是李家婦,要恭順夫君」
「你聽錯了,大公說的是我是李家女,往後嫁人要恭順夫君」白夏面色不改。
她跟這小子成親只是權宜之計,反正他就是個娃娃,啥也不懂,等他以後長大了,懂事了,那會兒再走個和離就是了。
胡說八道。
騙小孩兒呢。
李修緣心裏氣得要死,可是看她一幅死鴨子嘴硬,堅決不承認兩人是夫妻的樣子,他又別無辦法,只能妥協。
「哦」
「行了,我先做飯去」
李修緣的胳膊擰不過白夏的大腿,籌不出糧食來的二人,還是決定要逃跑。
吃了午飯,兩人就忙忙碌碌的收拾東西,入了夜,村子裏的人都回了家,白夏讓李修緣在家看着,她一個人使背簍背着東西,朝着山上走去。
她不敢直接出村,怕撞上外頭盯梢的官差,所以只敢往山里去。
或許是因為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草根被大家刨了不少,但是村皮好在都還在,只是樹葉都已經開始發焉兒發乾,白夏摸着黑,路走得慢,走了許久,才找到自己之前上山的時候發現的山洞。
這山上打她來這裏開始,就沒有見過野味兒,又只是一片小山林,所以不會有狼或是其他的大型動物,她還算比較放心。
這個山洞是她一開始找到的,位置在一面山壁後面,平時沒有什麼人會來,還算安全。
她放了背簍,又回家跑了幾趟,直到第二日寅時末,約莫早晨五點的樣子,才算把家裏的東西搬完。
李修緣一開始還強撐着要幫忙,最後也撐不住睡了過去。
白夏忙完,又朝着村中的水井走去,一天半桶水,絕對不能浪費,往後只會更加缺水。
她很慶幸,村子裏早早的就開始管控大家的用水,哪怕在家家戶戶籌糧的這個關鍵時刻,也沒有放鬆的讓人守着,不然只怕這井裏的水早就已經被人打盡了。
白夏把水提回家,照常開始燒水。
李修緣幫着燒火,直把鍋里的水燒得滾起來。
「今兒我們就吃豬下水,可能會有些味兒,不過總比沒有吃的好」
幸虧之前存的河水還算多,才讓白夏把一頭豬清理乾淨了,不然那豬下水真的就只能扔掉了,畢竟那玩意兒可臭着。
哪怕拿着泥巴搓了好幾遍,那股獨屬於豬下水的味道,也不好聞。
李修緣也沒有說什麼,反正白夏怎麼說,他就怎麼做。
他的胳膊太小了。
而白夏的大腿又太粗了。
她還練武。
他真心的擰不過。
不過對於白夏讓他管她叫姐姐的事,李修緣卻是閉死了嘴巴,死活都不叫,最多叫三丫。
白夏也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些什麼,中午把豬下水煮來吃了,忍着那怪異的味道,強撐着填飽了肚子,白夏便帶着鐮刀,背着背簍下地,學着村子裏其他人家那樣,開始搶收。
李修緣被她勒令在家裏待着,免得出來中暑,到時她又得照顧他這個病人。
捏了捏乾癟的稻穗,白夏心裏嘆了一口氣。
就這樣,哪裏能搶收到糧食。
不過她知道村里人的想法。
家裏所有的存糧都得籌來交糧稅,下半年,估計只能把這些搶收回去的稻草磨成粉,對付着。
如果運氣好,天上下雨的話,還能下種再種些糧食。
如果運氣不好?
大家都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只想解決當下的問題。
白夏割這個稻草自然不是為了跟大家似的打算到時磨成粉填肚子,而是有另外的一個計劃,這個稻草對她有用,所以她也割得格外的用心,不一會兒就是一背簍割滿了,背着回家。
「三丫,喝水」
她回到家裏,李修緣忙舀了水端給她,見她瘦弱的身子滿頭大汗,心裏很不是滋味兒。
「乖,把這些稻草按照我說的放好,聽到了嗎?」
「嗯」
李修緣看着白夏出了門,然後按照她說的,把稻草順着家裏的牆根和院門兒擺着。
一天的時間過得很快。
天黑了以後,白夏又往山上跑了一趟,背着一背簍的稻草。
家裏的衣裳,吃食,能帶走的都被白夏搬走了,她拿着火摺子,沿着屋裏走了一圈,把牆根下的稻草都點燃了,然後出門牽着李修緣的手,看了一眼家裏慢慢燃起的大火,鬆開手背對着李修緣蹲下。
「緣哥兒上來,我們走」
她紅着眼眶,自此之後,他們就沒有家了,只能在這個亂世里飄泊流浪。
李修緣一言不發,趴到白夏背上,兩人朝着村裏的山上走去。
他沒想到,三丫這麼決絕,竟然把房子給燒了。
他知道,她是不想連累村里人,如果他們直接逃跑了,怕官府怪罪到村里,所以乾脆一把火把房子燒了,做出一幅失火的樣子,讓官府以為他們二人被燒死在了家裏,從而不會因為他們交不出糧而怪罪。
他吸了一口氣,想到往後的日子,也是一陣頭疼。
白夏可沒有他想的那麼多,既然跑了,那就沒什麼可猶豫的,她心裏也有一口氣撐着,只要過了這幾天,她的金手指覺醒,這日子就能過下去了。
她心心念念的盼着,也就是這股子意念撐着,不然這一天只吃一頓的鬼日子,她早就熬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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