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林夕向往常一樣穿着球鞋步行上班,時已初秋,她的目光從天邊飄逸的白雲掠過,從花壇中閃耀的露珠掠過,從一個個行人一輛輛車上掠過,她為白雲的飄去嘆息,為露珠的逝去扼腕,為陌路的行人期待再相逢。
「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我是一個微小的存在,所幸福的是我有自已的思想,自已的執念,自己的目標
不知覺來到了路口,剛好綠燈,剛跨出腳,就被右拐的車子帶倒了。只覺得膝蓋磕在了馬路上,生疼。
車子停了,下來一個男人,走到他身邊,卻沒有扶起的意思,說:「還好吧?」
林夕慢慢地撐着站了起來,活動一下手腳,淡然地說:「沒事。」說完,就一瘸一拐地向前走。
身邊的男人似乎一怔,緊追了幾步,遞上名片:「對不起,我趕時間,有什麼需要就打上面的電話。」
林夕見他這樣,倒不好意思了:「是我走路走神了,不關你事,也不要緊,名片就算了。」
那男人忽地把名片揣她包外面的小袋裏,正好沒拉拉鏈,「拿着吧,人生何處不相逢啊!夢夢!」
林夕覺得很奇怪,不由得打量他一下,長得不壞,不像是在街上找人搭訕的呀!似曾相識,但確確實實不認識呀!但怎麼知道自己的小名?聽媽媽說當初起名字時,正好姓林,就把自己的小名夢夢拆開變成林夕的。
他是誰?看到她疑惑的目光,男人露齒一笑:「欲知詳情,請打電話聯繫。我有事先走了。」
林夕注意到他開的車是她難得認得的四個圈標記。是誰呢?記憶里沒這個人啊,看樣子他好像認得自己。
一路想着,同學?他比自己大呀!親戚?好像沒有這樣的親戚啊!鄰居?倒是有這個可能,小時候住的小區是幸福園,現在已經模糊了。
想到這裏,拿出名片來看了一下:莫瑞,大成科技技術總監,下面是辦公電話和手機號。莫瑞?還是沒想出來。
到了公司,因為摔跤身上很狼狽。刷了卡,忽然看見副總裁和另外一個男人走在前面,連忙裝作上一樓的選手間。
不知為什麼?自從上次回家碰到副總裁,看見他就心慌,能躲就躲。
在洗手間磨蹭了一會兒,來到了辦公室,吳曉和江詩怡就大呼小叫:「唉呀,你錯過了一個大好機會,釣金龜的機會,剛才楊總帶着一個很有味道的男人來參觀我們設計部,聽他們說好像要設計什麼校服,兩個大大大大的帥哥呀!」
林夕淺淺一笑,心裏真是慶幸,好險!幸虧自己躲了一下。
她卻不知,一念之差,謬以千里,魂牽夢縈的人就在身邊,卻擦肩而過。如果當時知道,唉!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是為非是非也是,得為失時失也得啊!
不久,設計部經理召集大家開會。設計部經理姓鍾,四十歲左右的,個子中等,為人很和藹,沒見他發過什麼脾氣。
原來潤陽集團想要贊助教育廳一批教師的校服,分三套,春秋裝、夏裝、冬裝。設計部準備讓設計師門先行設計,評出優勝獎來照樣設計。
由於開學時間較緊,所以這次以畫圖紙,用ppt解說的形式來選拔,就不製作成衣了。
散會後,大家都進入了緊張的工作中。在洗手間,幾個女孩子聚在了一起,吳曉神秘地說:「聽說了嗎?今天早上來的另一個帥哥是楊總的表弟,聽說此人剛當上教育廳副處長,想為老師謀福利才想來讓楊總贊助校服。這次優勝獎工資可以百分之十呢!」
蔣子涵切了一下:「這點小道消息算什麼?是想打聽冷楠嗎?我表哥是他中學同學,媽媽是省委書記,爸爸是恆天的老總。至今單身哦!」
林夕聽了一陣頭暈目眩,是他嗎?冷老師?倒不知他有這樣的背景,似乎自己與他的距離更遠了。
恆天集團,是全省十大上市集團之一,這是雲與泥的距離!君若清路塵,妄若濁水泥。浮沉各異勢,會面安可知?
他現在在省教育廳?難怪光明中學打聽不到他。「林夕,你怎麼了?臉色好白!」江詩怡問道。林夕一震,忙說:「沒什麼,昨晚睡得晚,頭有點暈。我先出去了。」
回到座位,林夕心亂如麻,那麼,今天早上來公司的是他了?為什麼自己要躲楊總呢?
可是知道了他的消息又怎樣?就算見面又能怎樣?你是誰他還會記得嗎?
他還記得那個寫《蒼老也是一種美》的女生嗎?還記得那個在課間鼓起了好大勇氣只為問一個與學習無關的問題:冷老師,請問楊花是不是就是柳絮?
下班前,林夕電話響了,剛接通,就聽到林媽興奮的聲音:「小夕,今天總經理向我要你手機號了,說你上次手機壞了沒給小何手機號,你什麼時候手機壞了?到時候別拒絕啊,年輕人,出去走走不是挺好?」
林夕忙捂着手機躲洗手間,惱怒地說:「媽,我是故意不給他手機號的,我不想談,回家再跟你說。」沒等林媽說話,她就把電話掛了。
下了班,林夕慢慢地收拾東西,幸好何思塵沒打電話來,走在回應運大街的路上,她忽然覺得身不由已,浮名之累,責任之苦,生存之艱,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自己作主的。
年少的一腔愛戀,說不定只是一廂情願,雖然自己執着於它,終究可能是個笑話。自己該堅持下去還是聽從父母的安排,相親?為了結婚而結婚?生子?不能想像那樣的日子。那樣的日子為了什麼?只是為了生活而生活?
吃過晚飯,林夕慎重地對媽媽說:「媽,現在我還小,等再過兩年,如果我還沒談,你就幫我作主吧!我現在只想考上編再說。」
這一次,爸爸也贊同:「孩子又沒多大,雖然那個何思塵還可以,但也不要這麼着急,多給點小夕選擇的機會吧!」
媽媽也沒再說什麼,只說萬一他打電話來,講話要含蓄點,不要傷了人家。回到房間,上了線,奇劍無鋒並不在線,看着那灰色的企鵝,林夕也不知怎麼了,有什麼事為什麼非要告訴他呢?他只不過是自己的一個網友而已。不過還是給他留了言:
君休問:你說,人為什麼活?為自己還是為別人?如果是為自己,為什麼不能按自己的意願生活?如果是為了別人,又何必呢?別人也不需要你為了他而活着。世界上除了父母,還有誰在乎你呢?
在電腦前看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林夕覺得心浮氣躁,就拿出了毛筆,多日不寫,手還有點抖,先寫了一首詩:《蟬》:西陸蟬聲唱,南冠客思深。哪堪玄鬢影,來對白頭吟。露重飛難進,風多響易沉。無人信高潔,誰為表予心?
寫的是柳體字,想不想不過癮,又拿起筆寫了一幅隸書;范仲淹的不以物喜,不以已悲。這才覺得心又寧靜了許多。
手機忽地振動了起來,拿起來一看是一條陌生短訊:「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林夕覺得很可能是何思塵,話里隱含的愛慕讓她不知怎麼回好,正想着,另一條短訊又進來了:「你好,我是何思塵。從上次手機壞了我就知道了你的意思,但我爸把你號碼給了我,還是忍不住問候一下,希望只是唐突不是荒唐。不要有負擔,別無他意。就當是一個朋友的關心。」
這下,林夕也有點過意不去,就斟酌着回了一下:「相逢即是朋友,其他的,讓時間來證明吧!」
短訊又響了,「你這樣說,讓我覺得自己又有希望了?」林夕不覺笑了:「希望與失望同在!」
「雖然沒有希望就無所謂失望,但是我仍要為了希望努力,人生不就是在希望中度過?」
林夕沒有再回。
電腦里奇劍無鋒的企鵝亮了起來,一會兒發過來一段話:「為自己也為別人活,但前提是為自己活,只能在為自己的同時成就了別人。在意你的你想看到的是你的幸福,不在意你的人你幹嘛在乎他的目光?」
君休問覺得豁然開朗,無論父母怎樣安排自己,他們總是希望自己幸福的,只要自己覺得幸福就是父母最大的心愿,遵從自己心裏的想法吧!
這時,媽媽推門進來,「夢夢,快把蓮子銀耳湯喝了。」林夕回過頭:「媽,你真好,我會幸福給你看的,不要擔心我。」
林媽忽然間紅了眼眶,女兒忽然間就長大了懂事了,還記得小時候跟在自己身後,像個小尾巴的樣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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