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天輝問:「到底有什麼事讓你煩心,我替你解決?
蘇清顏輕笑:「馬上,讓我煩心的人就會上門來。」
果然,不出片刻,門外的婢女開始稟報:「公主,將軍,黃主管等一行管事來問安了。」
兩人相視一眼,她依舊靠在對方身上,對外呼道:「叫他們進來吧。」
黃主管幾乎一夜未眠,心驚膽戰的熬到天亮後又叫了眾人主動請安,只希望自己的熱情能夠沖淡兩位東家對米田莊的懷疑,只要哄這兩位祖宗離開,米田莊的事就算過去了。
「小人黃斌,請將軍,夫人安。」
「起來說話。」
所有人低頭頷首,陸天輝一開口便和其他人不一樣,這種在軍營里培養出來的氣勢,不是小老百姓可以直視的。
坐上二人手牽着手,蘇清顏半依偎在陸天輝懷中,陸天輝一隻胳膊輕摟着人兒肩膀,全然一副親密無間的模範夫妻。
黃斌收回偷瞄的視線,拱手,畢恭畢敬的開口:「不知將軍與夫人昨晚睡的安穩否,米田莊雖然有房舍,但也不過是一介山莊,不如京城內官老爺們的府邸,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還望將軍和夫人,海涵。」
陸天輝裝模作樣的點點頭,拉成了尾音:「這裏的房舍的確需要修繕一下,聽說沒有隔熱層,白天熱的如蒸房一般,晚上還漏風,的虧我昨晚過來了,要不然,還不知道我夫人在你們這兒受了這等委屈!」
黃斌嚇得連忙跪倒在地,彎着腰,磕磕巴巴的說:「是,是小的們招待不周,還請將軍恕罪。」
即便被嚇成這樣,黃斌還不忘多留意周邊的情況,比如他昨天拿過來的賬本,正翻開這攤在桌面上。
黃斌眉心一皺,看來這位公主夫人看了賬本啊。
底下人的小眼神,蘇清顏盡收眼底,這位黃主管比她想像的還要難對付,此人城府極深,看似慌張實則鎮定自若,想要揪他的錯處,就得有明確的證據才行。
而且他一點也不怕他們,在米田莊當主管這麼多年,耐心和魄力還是有的。
「米田莊環境惡劣,白天熱,夜間冷,實在不是夫人和將軍該待的地方。」
陸天輝挑眉:「怎麼?黃主管這是要趕我們走嗎?」
黃斌低頭:「小人不敢。」
「這裏環境如此不好,我們走肯定是會走的,但是走之前,有一些事要弄清楚。」
陸天輝拿起旁邊的賬本,翻看了兩下扔到一邊,問道:「米田莊在京城郊外多年,所用之人有佃戶還有官奴,官奴先不說,山上的佃戶,每月的租子是多少?」
黃斌轉了轉眼珠子,回答道:「回將軍,我們米田莊每家每戶收租二十錢。」
「二十錢?」陸天輝與蘇清顏相視一眼,一笑,「那還挺便宜的嘛,其他皇莊都是三十錢左右的。」
「是,米田莊雖同樣是皇莊,先帝憐惜百姓,米田莊佃戶眾多,又因山形特殊造就了這惡劣的環境,三十錢的租子佃戶們受不住,所以降到了二十錢。」
「可本將軍看這賬本的內容,記載的雜亂無章,毫無章法,讓人不忍懷疑,你到底有沒有好好管理米田莊,不會有貪污的行為吧?」
陸天輝陰森森的語氣着實唬人,下面的人嚇得都不敢吭聲,只聽得見黃斌辯解的聲音:「毫無此事,將軍,小人十多年來,一直辛苦管理米田莊,從未出現紕漏,這些賬本只是突然轉戶,還未整理完善的......啊請將軍放心,小人一定夜以繼日,將賬本整理清楚,漏的會儘快補上,絕不耽誤今年的收成。」
黃斌老謀深算,說的話一絲不漏,要是尋常人,也就糊弄過去了。
可這邊,陸天輝偏不按常理出牌,恨恨道:「這種沒有整理好的賬本你也敢拿給我夫人看,害得她昨天看到半夜,就因為上面的疏漏還着了風寒,現在身子還虛弱着,來人,給我拖下去打!」
就為了這種事就要打人?
「這這......將軍?」
下面的人各個目瞪口呆,黃斌還沒來得及求饒,就被外面的侍衛拖了下去,隨即,打板子的聲音便從院子裏傳了出來。
蘇清顏把頭埋在男人的胳膊上,嘴角微微揚起,手指在下面輕輕的揪了他一下,陸天輝低頭看了一眼,兩人一句話也未交流,卻心意相通。
這個黃主管把說詞編的一絲不苟,殊不知,他們不用莊子的罪也能處置他,用這個藉口來打人,也算坐實了外面對他倆的評價了。
退到兩側的管事們臉色五花八門,那才叫個好看,都說陸天輝是個陰晴不定的活閻王,現在看來果真如此。
黃斌在外頭挨了幾棍子,屁股直接開了花,然而一切並未就此結束。
怨聲載道的黃斌又被拖了回來,陸天輝居高臨下的說:「黃主管,你在米田莊十多年做了什麼虧心事,貪了什麼不該貪的,最好如實交代,不然等我的人搜來證據,那罪名可就不輕了。」
黃斌用胳膊肘,艱難的撐着自己的上半身,死到臨頭,還在嘴硬。
「小人何錯之有......將軍濫用私行,傳出去,就不怕名聲有損嗎?」
「哼,我若是怕,就不會這麼做了」然後拍了兩下手,門口的侍衛擰着兩個五花大綁的人扔了進來,接着又交給陸天輝兩本新的賬本。
侍衛:「將軍,這二人在後山鬼鬼祟祟,手裏均拿着鋤頭,疑似要埋什麼東西。」
「很好,辛苦了。」
蘇清顏從男人懷裏鑽出來,結果那新遞上來的賬本翻看了一下,裏面每一筆賬目都記載的清清楚楚,佃戶們的租子,莊子的收成以及支出,甚至連他們私吞的筆目都有!
厲害了啊,黑心賬本寫的這麼詳細,給她的那本就跟狗寫的一樣,真是不怕查啊。
「這些應該是黃主管和各位管事們私自記載的賬本吧,裏面清楚的記了收成與支出,等到年底的時候,該交賬了,再對比上面的記載,好定個恰當的數目上報,對嗎?」
這個賬本,黃斌是為了以防萬一才叫人偷偷到後山埋掉的,怎麼運氣這麼不好,被陸天輝的侍衛抓住了。
就算沒有贓物,只要有了這個新賬本,就算鬧到衙門知府去,也能追究他。
在賬本面前,所有的辯解都無用,黃斌無言以對,輔國將軍兩夫妻,不是以往宮裏派來巡查的內官,隨便看兩眼就走了的。
「你們還不如實招來嗎?」陸天輝一個冷粼粼的眼神甩過去,那群貪生怕死的管事們就什麼都招了。
剩下的事就由知府去辦理,沒陸天輝他們的事了,一個莊頭主管多年以來壓榨佃戶,貪污銀錢,欺瞞主上,米田莊還只是眾多皇莊中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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