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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之前做的樁樁件件,無論多麼過分,我是不是都還護着你?我是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給你機會,幫你處理。」沈律言想起以前那些事,她背地裏用過的那些手段,不算高明也不拙劣,每一次,他都是選擇站在她這邊。
沈律言忽然掐住她的脖子,唇角綻起了冷冷的笑來,「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笑?」
江歲寧的喉嚨巨痛,被他掐着脖子幾乎沒什麼反抗的力氣,她知道他再也不可能聽信她說的話,哪怕是一個字。
她佔用那份恩情,消耗了太多太多。
沈律言原本就對她已經很不耐煩了,白月光的濾鏡忽然化成沾了劇毒的箭,毫無徵兆朝他捅過去,自然是疼的。
沈律言也不需要她的答案,仿佛對這個人噁心到了極致。
人性的自私、卑劣、淋漓盡致。
她的虛偽遠遠超過了他的想像,這種從裏到外的虛假只會讓他越來越覺得噁心。
曾經的偏愛,倒不如全都餵了狗。
一想到自己為了這麼個人,傷了江稚不知道多少次,沈律言自己也想笑,他卻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來,內心的悲涼,仿佛一層層墜入了冷冰冰的深崖。
鋒利的石頭,貫/穿了心臟。
疼得渾身痙攣。
連一點兒緩和的力氣都不剩下了。
只有疼,哪裏都疼。
疼的想要去死,那些曾經被他視為珍貴的過往,如今着實令他作嘔,真的很想吐。
「你這樣做,是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麼呢?」
沈律言雖然是詢問她的口吻,仔細聽卻並不是在問她,他在開口的時候心裏就已經有了答案,「是因為喜歡我嗎?不是,在那之前,你都沒見過我。」
「那就是為了錢了。」
她是多精明的一個人啊。
精緻利己,將每一筆賬都算的清清楚楚。
如果他只是一個普通的不能更普通的窮人,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之家,江歲寧會冒認下來嗎?她不會。
當年不過是因為對她有好處,她才會這麼做。
事實上,她的確得到了很多的好處,這件事對她一點兒都沒有吃虧。
年少時,滿足了自己的虛榮心。
她的父親,也很快就在北城站穩了腳跟,穩賺不賠的項目,別人搶破了頭也未必搶得到,到他這兒便不用費力氣就能得到。
她風光了這麼多年,富貴了這麼多年。
還真不虧。
沈律言漫不經心扯了下唇角,笑意冷然,「我沒記錯的話,你母親已經申請了破產。」
點到即止,往下也沒什麼可說的了。
沈律言這人只是看着面善,溫潤和氣,若是肯對你笑,那就更沒什麼攻擊力。
可是他向來知道怎麼誅心,真要動刀子,那必是往致命的地方刺過去的。
她得到了什麼。
就讓她全都還回來。
金錢、地位、身份,一樣樣的,全都還回來。
沈律言也不否認自己當年曾是真切的愛過她的,初時的心動,像一把走錯方向的丘比特之箭,將他和江歲寧綁在了一起。
漸漸動了心。
漸漸有了情。
可是如今想來,什麼都是假的。
什麼都是演出來的,裝出來的。
年少時的沈律言愛上的也不過是假扮出來的、虛假的人設。
就似一道夢中的幻影,夢醒了才知道不對。
也就是這天之後,江歲寧原本不太好過的日子,就愈發的艱難。
先是被聯合舉報告發,她過往的作品都是剽竊作假。
她被學校收回了畢業證書,學位沒了,名聲臭了。
後來就是那個助理又帶着孩子重新找上了門來,來勢洶洶要和她們打官司,搶僅剩下的這套房子。
最讓江歲寧絕望並不只是這些,她要臉面,自尊心極強。
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傳出去的,當年她頂替了江稚的救命之恩,這件事在圈子裏徹底傳開,江歲寧有時出門碰見從前的朋友,哪怕心理素質再好,也總是覺得她門看着自己的眼神,是同沈律言如出一轍的噁心。
久而久之,她都不敢面對那些目光。
其實,江歲寧這麼聰明,這件事到底是誰默許傳出去的,她心知肚明。
沈律言是真的要一點點收回他之前給予她的所有,包括她的虛榮心、和她的尊嚴。
江歲寧這幾年來幾乎被磨光了心氣兒,她身體不好,母親也被那個心機深沉的小三鬧得頭疼。
別墅的產權在父親手裏。
哪怕寫了媽媽的名字,最理想的結果也是一人一半。
而父親竟然一聲不吭委託了律師,將他那半毫無保留的贈予給他的兒子。
爭房子的官司即將開庭,律師已經讓她們做好心理準備,八成是要輸的。
等判決下來,她們不想搬也還是要搬出去。
江歲寧現在剩下的臉面也只有這棟別墅,從這兒走出去仿佛她還是當年那個大小姐,這棟別墅都留不住,那就真的什麼都沒了。
若是江稚真的死了,她還不至於這麼不甘和憎恨。
偏偏該死的人,死而復生。
這叫她怎麼甘心?
這麼多年,又仿佛回了小時候。
她只能和母親躲在暗處,看着江稚這位千金小姐,被當成掌中明珠,寵着捧着。
她只是想讓自己過上更好的生活,有錯嗎?
事到如今,江歲寧不能坐以待斃,哪怕沈律言已經不會再見她,她還是要試一試。
江歲寧拿着抽屜里的病曆本,她的病情在幾次治療後還是不太樂觀,在逐漸惡化,雖然還不至於死,但是這種慢性/病也夠折磨人。
可能一輩子她都得靠吃藥、手術度過。
她望着鏡子裏臉色蒼白的自己,看起來就像是快要死了。
越虛弱越好,才能越博取同情。
江歲寧戴好口罩打車去了沈律言的公司,她連大門都進不去,沒有門禁卡,保安也不認識她,更沒有工作人員下樓來接她,她被攔在門外。
正好是中午休息的時間,江歲寧被擋在大門口,委實尷尬。
不乏一些已經認出了她的人。
沈律言不在公司,倒是去了這次活動的決賽。
江稚既然回不了英國,就繼續完成了她沒有完成的工作。
意料之中,江稚又在同樣的宴廳里看見了沈律言,兩人座位正好相鄰。
是巧合是人為,她心裏有數。
沈律言語氣自然:「今天沒帶孩子出門?」
江稚不言不語。
沈律言適應了會兒她的冷漠,胸口還是悶悶的,平靜片刻過後,他繼而用平穩的嗓音開口道:「上次忘了問,你的孩子幾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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