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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稚的手有點抖,下意識屏住呼吸,生怕自己聽錯了,她按捺住內心的激動,「我現在就過去。」
沈律言也聽見了醫生說的話,他看了眼眉眼略有些倦怠的她,低聲說:「我送你去醫院。」
江稚顧不上他,緊緊抓着手機,就要衝出辦公室。
沈律言抓着她的胳膊,柔聲安撫道:「別太着急,你先去收拾東西。」
江稚剛才都有點恍恍惚惚,被他攥着手腕,慢慢鎮定下來,她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整理好包,匆忙和同事打了聲招呼,「程安,我有事出去一趟,你有急事就打我電話。」
程安見怪不怪,連忙點頭:「好,你放心的去忙吧。」
不過程安很佩服江稚,整個公司大概只有她才敢如此頻繁的請假,換做別人,沈總早就讓人滾蛋了,能幹就干,不能幹就回家休息。
而且江秘書的工作效率奇高無比,什麼事情到她手裏都能以最快的速度用最漂亮的方式處理。別人沒有的耐心她都有,簡直就是程安見過最好脾氣的人。
江稚提着包衝到了電梯裏,手機響了聲。
是沈律言的短訊。
——【車庫等我。】
——【好。】
江稚手腳發軟,像得了帕金森的病人不會控制的顫抖,劇烈的情緒起伏讓她有點控制不住自己,她不斷深呼吸,才好了點。
江稚在他的車子旁等了不到兩分鐘,沈律言從另一台電梯裏出現。
他開的很快,好像是知道她心裏依然着急。
江稚感覺自己還像在做夢,不到醫院她還是不敢相信她媽媽真的醒了。
這麼多年江稚不知道被醫生潑了多少次冷水,他們都勸她放棄,說她媽媽很難才會醒過來。
平時要二十多分鐘的路程,沈律言今天只開了十幾分鐘。
『江稚踩着高跟鞋,下車跑都跑不快,上台階跑得太急還差點扭到腳踝,還是沈律言眼疾手快在身後扶了她一把。
江稚道了聲謝謝,等她快步趕到病房門外,忽然又停了下來。
她看向身後的男人,抿直了唇,好一會兒沒出聲。
沈律言問:「怎麼了?」
江稚深吸一口氣:「沈先生,你能先在門口等我嗎?我怕我媽媽看見你,問起你是誰,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江稚覺得沈律言大部分時候都是善解人意的,這種對他沒有麻煩的要求,他應該很痛快的答應下來才對。
出乎意料,沈律言冷冷地問她:「你要怎麼和你母親解釋,她現在的狀況?」
江稚不解其意,「什麼狀況?」
沈律言抬起眼睛看着她,纖長的睫毛,顯得他的眼睛特別漂亮,「特護病房。」
他只需要說這四個字,江稚就能聽懂什麼意思。
對,她沒有辦法和她媽媽解釋。
江北山不可能給他憎惡的前妻這麼好的醫療條件,而她是負擔不起這麼大的一筆錢的。
江稚垂眸,「等我媽媽問起來再說吧。」
沈律言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他就這樣安靜的盯着她看了會兒,「江秘書,我有這麼拿不出手嗎?」
江稚聲音細弱,臉色有點蒼白:「不是的,我只不過…」
沈律言幫她接住了後面的話:「你只不過是擅長逃避。」
他不由分說,上前攥住她的手,「進去吧,別讓你媽媽等着急了。」
頓了幾秒,男人看似很好脾氣的給她充分的選擇權:「至於怎麼向你母親解釋我的身份,我都隨你。」
江稚被他牢牢鉗制住了手,完全是無法掙脫的力道。
她只能和媽媽說,這是她的男朋友,而不是丈夫。
江稚推開了病房的門,淡淡的消毒水味還在空中漂浮,她已經習慣了這種味道。
傅清婉剛醒過來還很虛弱,她靠着枕頭,渾身都還沒有力氣,就連說話都十分艱難,她感覺自己好像只是睡了一覺。
睡了很久很久。
久到她幾乎覺得醒不過來了。
記憶中還是個高中生的女兒,一眨眼已經這麼大了。
傅清婉看着女兒,輕輕地叫了她:「阿稚。」
江稚的眼淚是在聽見媽媽的聲音那個瞬間就掉落了下來,她哽咽着趴在母親的床邊,開口說話帶着濃濃的鼻音,「媽媽。」
傅清婉想伸手摸摸她的頭,但是手上又沒有力氣,陽光底下,她的五官顯得那麼溫柔,「阿稚,我躺了多久了?」
江稚吸了吸通紅的鼻子:「快七年了。」
傅清婉若有所思,過了很久,「這些年,你辛苦了。」
當初她有眼無珠,引狼入室。
害了全家人,害了自己,也害慘了她的女兒。
傅清婉說完,眼神慢慢看向女兒身旁的男人,他長得很好,五官好看的過分,清清冷冷的氣質又不失凌厲。
個高腿長,合身妥帖的西裝,一看就價值不菲。
周身的氣度,也不是常人。
看起來好像哪裏都好,就是太冷淡了。
傅清婉問:「他是?」
江稚擦了擦臉上的淚,「媽媽,他是我現在的男朋友。」
說朋友,也瞞不過她媽媽。
傅清婉有些遺憾,時間過去了這麼久,她只是睡了一覺,還總是趴在她腿上撒嬌的女兒已經有了男朋友。
才說了幾句話,傅清婉就有點累了。
她的精神需要慢慢恢復。
沈律言叫來了醫生,還沒做完檢查,傅清婉已經睡着了。
沈律言看得出來江稚的母親的修養極好,以前應該也不是尋常人家。
他也能看得出來,她的母親不是很喜歡他。
至少,從她的眼睛裏看不出滿意。
沈律言掐緊了她的手,江稚眼裏只有她母親,被他掐疼了才察覺到他的不對,「你做什麼?」
沈律言也不喜歡情緒總是失控的自己,喜怒哀樂都在她身上吊着的滋味可不好受,他冷着臉:「看也看過了,我們先出去,等你母親休息好了再過來。」
江稚捨不得走:「我想陪着我媽媽。」
沈律言冷聲問:「你留在這裏能做什麼?」
江稚說:「心安。」
她小心翼翼地問:「是不是因為我說你是我男朋友,你不高興了?」
沈律言矢口否認:「沒這回事。」
可他的表情分明不是這麼說的。
江稚被他從病房裏拽了出去,她踉蹌了兩步跌在他的懷中,可能是怕他發脾氣,江稚特別認真地說:「我不是故意敗壞你的名聲,但是我總不能在我媽媽面前說你是我的金主。」
花錢養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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