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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聽白也是個夜貓子,正躺在床上敷面膜。
她看見江稚還在看手機,有點好奇地問:「這大半夜還有人找你?」
江稚怔怔盯着屏幕里這兩句話,她倒吸了口冷氣,壓下那點痛楚,回過頭來回了許聽白:「嗯,前上司。」
許聽白聽見上司兩個字就睜圓了眼睛,整個人直接坐了起來:「我去,你們前上司也太變態了吧,這都凌晨一點多了,還找你麻煩?」
江稚嗯了嗯,關掉了手機:「是啊,不理他。」
許聽白摘掉了面膜,又去洗了個臉,邊說:「不是我說他也太那什麼了,這都幾點了,而且你現在也不是他的員工了呀。」
江稚只能無奈解釋:「他比較難纏。」
許聽白忽然覺得她自己的傻逼老闆沒有那麼傻逼了,至少不會凌晨一點多還發信息還來打擾她。
江稚本來都困了,被沈律言那句話氣得又清醒了點。
「時間不早了,我們早點睡了吧。」
「好,我剛好也困了。」
第二天,許聽白沒工作,江稚暫時也沒什麼要忙的事情。
兩人一覺睡到了快中午,收拾好自己後慢吞吞下樓去退房。
江稚昨晚沒睡好,噩夢連連,一直在打哈欠,淚眼朦朧很困的模樣。
許聽白拉着江稚快到大廳,又遇見了昨天晚上見過的那兩個長得還不錯的帥哥,其中一個即將成為江稚的前夫。
但是別說長得真的是很標緻的。
鼻子好看,眼睛更好看,五官輪廓完全沒得挑剔,簡直就像上天精心雕刻過的作品。
只是大帥哥可能都比較高冷,不太愛笑。
繃着冷冰冰的臉。
沒什麼表情。
眼睛珠子就像長在了江稚身上,一眼都不帶挪動的。
許聽白用手戳了戳她的胳膊,貼着她的耳朵小聲說:「你前夫一直盯着你看,他對你余情未了吧?」
江稚搖頭:「他不愛我。」
沒有餘情未了。
只有憎惡。
許聽白剛剛湊近的恰好是她受過傷的耳朵,湊得太近其實有點疼,她這幾天耳朵的傷反反覆覆發作,過幾天可能還是要戴上助聽器。
不然實在有點麻煩。
順利退房之後,在她們準備離開時,沈律言忽然開了腔,叫住了她:「江稚。」
江稚裝作沒有聽見。
沈律言剛好站在她面前,手指漫不經心摁在她的肩上,「去哪兒?我送你們。」
江稚點了點頭:「那好。」
她接着說:「直接把車開到民政局去吧。」
沈律言就沒見過她對一件事執着成這樣,軟硬不吃,油鹽不進,好像已經迫不及待要拋棄他。
沈律言冷冷對上她的眼睛:「你一定要這樣說話嗎?」
江稚與他對視:「不然你想聽什麼?」
沈律言也想問自己他想聽什麼——我捨不得你,我離不開你,我不能沒有你。
好像也不是。
他說不上來。
江稚推開他的手:「你不願意就算了。」
她接着又說了句:「沈律言,死纏爛打不是你的性格。」
許聽白在旁邊一個字都不敢說,大氣都不敢喘,原來即將離異的夫妻氣場都這麼的強。
顯然江稚的准前夫,是非常不情願離婚的。
一張臉冷的都能結冰了。
江稚其實已經努力做到很平靜了,她說的也是實話。
沈律言是天生有傲骨在的,從來不會挽留他留不住的人。
許聽白感覺這裏氣氛太僵硬了,戳了戳江稚:「我想去上個廁所,你要一起嗎?」
江稚說:「好,我陪你。」
在此之前,她又對沈律言說:「你好好想想吧,沈律言,別做一些讓你自己都看不起的事情。」
強扭的瓜不甜。
何必挽留已經破了的鏡子。
這個世上。
你不情我不願從來就沒有好結果。
許聽白沒想到江稚看起來脾氣軟軟的樣子,說出來的話,還是很果斷的。
毫無轉圜的餘地。
還得是軟刀子,才能殺人。
她感覺江稚的准前夫臉色難看都沒有形容詞可以描述了。
她趕緊拉着江稚去了洗手間。
顧庭宣也勸了兩句:「放了她吧,除非你徹底愛上了她。」
沈律言很清楚自己到底對她是不是愛:「沒有很多。」
從前只有身體上的片刻溫存。
朝夕相處下來確實日久生情了些許。
但是不深不淺。
*
洗手間裏,江稚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感覺她好像變得漂亮了一點。
可能因為最近心情變好了的緣故,整個人看起來都活潑了很多。
洗完了手,兩人走出洗手間,穿過走廊,遙遙往大廳看了眼。
沈律言不在,可能是已經離開了,也可能在外面。
江稚和許聽白坐着度假酒店的擺渡車,到了大門口,這個地方打車有點麻煩,她手機上叫了輛網約車,等車的時候,許聽白忍不住誇她:「我好佩服你離婚的果斷決心,我有個朋友,老公又嫖又賭,離婚還藕斷絲連的。」
外面晴空高照,迎面拂來的陽光溫溫柔柔,曬在臉上也暖烘烘的。
她望着遠處的天空,臉上的神色有些怔忪,過了會兒,她垂着臉,輕輕地說:「可能因為你朋友還喜歡她老公,而我不喜歡他吧。」
不喜歡了。
才能那麼決絕的斷舍離。
儘管想起來這個人,心臟還是會有點痛。
許聽白想了想估計也是如此,感情是這個世上最拉扯不清的東西了。
沈律言剛下了車,這句話就像是被風送進他的耳朵里。
一句不喜歡讓他停在了原地。
烈日高懸,他卻忽然覺得很冷。
他站在她身後,靜靜看着她的背影,過了很久很久,沈律言總算出了聲,還是那樣叫她:「江稚。」
女人緩緩回過頭。
沈律言看着她映在燦爛日光下的精緻臉龐,想到她對自己毫不遮掩的厭惡。
和剛剛說出來的那句不帶絲毫感情的話。
他忽然間覺得他們勸的也沒有錯。
何必死纏爛打。
這世上沒有誰離開了誰,就會死的。
他的那點不甘心,那口咽不下去的氣,又不是愛。
為什麼要像一條狗一樣,咬着她不放。
他望着她的眼睛,淡淡地:「我同意了,我們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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