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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濼順着嫂子指過去的方向,還真看見沈律言,一套純黑色的西裝穿在身上,隔得老遠也能感覺得到那陣冷冰冰的寒意。
她極力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在心裏念經訟佛可千萬別被沈律言的前妻看見。
父母這邊她已經沒有辦法交代了,沈律言現在是連做戲都沒有耐心去幫她做,也不可能再幫她撒謊了。
她只求沈律言別在她父母面前,抖出來她乾的那些事。
欺瞞家長倒不算什麼,讓爸爸媽媽知道她網戀談了個男朋友才是真的會死人的。
偏偏岑濼站的位置特別不好,就在她嫂子身邊。
她嫂子長袖善舞,來來往往逢人就來同她打招呼。
連帶着岑濼也被人關注到了,這邊熱熱鬧鬧,自然備受關注。
岑濼看見沈律言那位消失了很久才回來的前妻,朝她這邊看了過來,她當即想裝個縮頭烏龜,躲在嫂子身後。
奈何嫂子不知道她那點心思將她拉了出來,大大方方同其他人介紹。
江稚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岑濼鬆了口氣,扯了扯嫂子的衣袖,「嫂子,拍賣什麼時候開始啊?人都該到齊了吧。」
「你急什麼?」
今晚請了這麼些明星,除了地位穩固的大咖,也有剛有點名氣的小明星。
請他們過來,是晚宴之前來表演節目的。
拍賣開始時,已經不算太早。
前面的拍品,都不太值錢,賣的也只是個人情。
江稚入座之後才在人群里看見江歲寧的身影,虛弱、纖瘦,哪怕化了妝看起來也沒什麼氣色。
她很晚才到,拿着楚黛的邀請函一併進來的。
不然如今這種場合,她想進都進不來。
江稚看着她的背影,神情淡淡,江歲寧現在能有多可憐呢?父母健在,家裏其他人也都還活得好好的,住着豪宅,開着豪車,還有一位曾經對她痴心不悔的舊情人。
如今哪怕是失去了名聲,失去了工作,不也還能在上流圈子裏混的風生水起嗎?
便是當年殺人未遂,都還能將自己撇清關係。
江稚垂眸,掩下眼底的恨意,她深深呼吸了兩口氣,不想當被仇恨腐蝕的爛人,但也不想那麼輕易就放過她。
「三百八十萬一次。」
「三百八十萬兩次。」
「還有沒有要出價?」
「三百八十萬成交!」
一錘定音,難得精緻漂亮的翡翠手鐲,被這兩年剛火的一位女明星給拍了下來。
後面的拍品,逐漸貴重。
江稚一直沒出手,她坐在不起眼的位置,卻始終覺得背後有一道灼灼的目光盯着她看。
她盡力忽視了那道目光,始終都沒有轉過身去。
她知道是誰。
沈律言不管出現在哪兒,都似眾星捧月的那顆星星,走哪兒都十分令人矚目。
即便沒有興師動眾的排場,也惹足了目光。
半場剛過,終於到了江稚想要拿回來的那條項鍊。
起拍價一百萬。
項鍊是外婆留給母親的陪嫁,做工精緻漂亮,江歲寧便是一百萬賣掉了的,用來緩和自己目前拮据的生活。
由奢入儉難。
她已經回不去了。
被嬌生慣養這麼多年,已經過不了平凡的生活。
一百萬能解她的燃眉之急,再多也幫不了什麼。
其實當初江歲寧也沒有多少喜歡這條項鍊,只不過是故意的,看見江稚喜歡,知道她想要,就一定要和她搶。
哪怕自己不喜歡,也不能讓她得到。
時過境遷,如今她望着被拍賣的項鍊,仿佛當年自己高高在上看着她眼巴巴想要又拿不到的日子,就在昨天。
江稚以為不會有人和她搶。
她往上加一點,身後有位陌生男子也往上加一點。
價格漸漸抬到了兩百萬、三百萬、四百萬。
江稚這幾年工作的確賺了一些錢,這些錢是她剛畢業的時候根本無法想像的,但是四百萬再往上加的價格已經超過她的心裏預算。
她靜下來心,閉了閉眼睛,告誡自己不能衝動。
江稚回頭看了眼那位和她競價的男子,長相陌生,但她又覺得好像在哪兒見過,直到餘光無意間瞥到男子身邊的沈律言,記憶就像開通了一個閥門,她想起來在哪裏見過了。
好像是沈律言的助理。
如果真的是,那她也沒有再繼續的必要。
沈律言好像每次都喜歡這樣,從來都不願意讓她得償所願。
江稚抿了抿唇,是她沒有他那麼財大氣粗,怨不得別人。
她想她已經不是二十歲剛出頭的年紀,不會因為一個得不到的東西就傷心難過很久。
得不到就放棄。
努力過了就不遺憾。
她不想再為難自己了。
「四百萬,成交!恭喜這位先生。」
江稚在宴會行進一半時,就離了場。
她原本就是為了這條項鍊來的,既然沒有拍到手,就不用繼續在這裏浪費時間。
她裹着披肩,悄然從宴會離席。
一時倒也沒有人注意到她。
她去外間吹了會兒風,微風吹亂了女人的長髮,她的眼神靜靜望着遠處,冷風吹得渾身都覺得涼,不由得裹緊身上的披風。
暈暈乎乎的腦袋在從宴廳里出來也沒有好很多。
還是暈。
本來就不太好的身體大不如從前,生個病像要條命。
江稚轉過身,才邁出去的步子又停了下來,她沉默望着站在她對面的男人,一臉寡淡的沉色,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江稚停頓兩秒,若無其事往前走。
卻在越過他的那個瞬間被他握住了胳膊,手指的力道有些重,仿佛怕她又像一場夢一樣逃脫了。
江稚抬起臉,望着他的眼睛裏隱着鋒利的恨意。
像是有玻璃一樣。
那些碎片玻璃無情的扎在他的心臟,將他的胸腔捅了個對穿。
沈律言見過她的失望、她的沉默、她的眼淚,也見過如此刻一般的厭惡和恨。
但是沒見過這麼深刻的恨意。
恨得仿佛下一秒就會毫不猶豫的殺死他。
沈律言是想和她說對不起,當初是他錯了。
他不能再說這句話,說出口她只會讓他滾得遠一點。
他的掌心裏攥着方才拍賣得來的項鍊,張開五指,想說什麼還沒說出口就被她打斷。
江稚垂眸望着男人掌心裏的項鍊,她勾唇笑了笑,一點兒都不在乎的問:「你是要送給我嗎?」
沈律言的指節因為過於用力已經被掐白了。
他沉默。
江稚臉上還帶着笑,「我現在已經不想要了,有沒有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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