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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歲寧的身體裏里外外連着骨頭都是疼的,她氣得臉色發白,指着她的手都在抖,隨後冷聲放話,「我要報警!我要讓警察把你抓起來。」
江稚笑了笑,她站在離她幾步遠的地方,「你有證據嗎?」
江歲寧下手傷人的時候,每次都會特意避開監控,大多數時候都會找不會留下監控錄像的死角,剛才也沒例外,看清楚了樓道的監控拍不到拐角的地方才動的手。
江稚推了回去,監控當然也拍不到。
既然這樣,她哪怕報警也拿不出證據。
——你有證據嗎?這五個字江歲寧曾經無數次趾高氣揚的在江稚面前說過,每次江稚被誣陷、被頂替、被誤解,江歲寧都是這般洋洋得意的、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笑着問她能不能拿得出證據。
輪到自己的時候,才知道原來被人這樣踩着玩是如此的憋屈。
氣得胸口都要爆炸了。
扯着胸腔哪哪兒都疼。
感覺自己要被她氣傷了。
江歲寧在江稚面前從來沒有這麼憋屈過,她好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兩人沉默對峙。
包間裏的晚餐也到了尾聲。
沈律言身邊那個位置從那人離開之後就一直空着,顯然是不會再回來。
氣氛有些壓抑,席間稍作寒暄,就又散了。
一行人走出包間,到了大堂遙遙看見氣氛僵硬的兩人。
江歲寧的餘光瞥見了沈律言的身影,受了委屈的眼淚瞬間就飈了出來,她顧不得身上的疼,紅着眼睛走到男人面前,臉上的紅腫,胳膊上的青紫,都清晰可見。
許聽白急匆匆跑到江稚身邊,緊張抓住了她的胳膊,「你沒被她欺負吧?你們怎麼在這兒遇上了?」
江稚輕聲低語:「我沒事。」
江歲寧身上的傷,是有些明顯的,想要忽略都難。
她又想在沈律言面前賣弄自己的可憐,深深吸了口氣,等到別人詫異的問起她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江歲寧才慢慢開了口,「被人推了,從樓梯上滾了下來。」
眾人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氣,瞬間也噤聲。
剛才他們過來的時候,江歲寧身邊只有江稚一個人,發生了什麼,不言而喻。
江歲寧現在有點不敢在沈律言面前撒謊,她吸了吸鼻子,也收了收眼裏的淚,她抬起臉望着沈律言漆黑的眼眸,心尖顫了顫,強壓着不安,忍着身體上的痛,繼續說:「我不小心撞到了江稚,我承認我以前是對她有一些不滿,面對她的時候不是很客氣,但是我也沒想到她剛才會惡狠狠把我從樓梯上推下去。」
江稚旁觀着江歲寧做戲。
她還很鎮定。
許聽白卻有點聽不下去,江歲寧這個人滿嘴謊話,而她撒謊又很聰明,總是說着三分真七分假的謊話,沒有鐵證如山一樣的證據擺在她面前,她是絕不會承認自己說了謊。
許聽白不相信她僅僅只是不小心撞到了阿稚,八成又是她在顛倒黑白。
「說來說去不還是你的不對?你又不是三歲小孩子,還能不長眼睛不小心撞到人嗎?而且你知不知道她現在…!」許聽白說着情緒就有些激動起來,及時打住改了口,「身體不好,萬一被你撞出個什麼毛病,你付得起這個責任嗎?」
江歲寧垂着眼睛,眼尾泛紅,被許聽白咄咄逼人的質問也不回話。
裝足了弱勢。
的確有想抱大腿的蠢貨,以為江歲寧是沈總心尖尖上的白月光,特意站出來幫腔,「一個無意,一個是有意,性質不同,從樓梯上摔下去可不是開玩笑的。這是她運氣好才沒出什麼大礙,萬一磕着腦袋你賠得起嗎?」
沈律言反倒沒有出聲,好似成了冷眼旁觀的可看。
看着這場相爭的鬧劇。
江稚說:「既然這樣,江歲寧小姐去報警吧。」
她說着拿起手機,「用我現在幫你撥打110嗎?」
自從上次在拘留所里待了十幾天,江歲寧對警局這個地方就有了心理陰影,而她現在也不敢小看了江稚,就怕她忽然冒出反咬的證據,到時候再告她故意傷人,可就麻煩了。
江歲寧不得不咽下這口氣,哪怕被弄得渾身是傷也要忍耐。
她深吸了口氣,眼睫毛上很快就掛着淚,眼淚落下悄然無聲。
她恨得牙齒痒痒,表面還要佯裝大度,「許小姐說得對,歸根結底怪我一開始不長眼睛。」
江歲寧不會和她在這麼多人面前爭的面紅耳赤,大眾的同情心總是會趨向於弱勢又無辜的那個人,她難得把身段放的這麼低。
沈律言真的能無動於衷嗎?
江稚這麼囂張的態勢,他真的能當做什麼都看不見嗎?
其他人難免唏噓,望着江稚的目光也變了變,沒想到平日裏不動聲色的人,手段還挺狠絕。
許聽白這個暴脾氣見到白蓮花都想衝上去撕掉她的假面,虛榮、虛偽且做作。
從未見過比她更無恥的人。
江稚看着江歲寧臉上的傷,「江歲寧,下一次可不要這麼不長眼了。」
她現在可沒有能忍的好脾氣。
至於沈律言,他怎麼想,怎麼看待自己,是不是會覺得她很惡毒,已經不重要了。
反正原本她在他心裏就不是什麼多好的人。
不差這點兒。
江稚拉着許聽白轉身去酒店門口叫了輛出租車。
而沈律言已經懶得去分辨江歲寧的話是真是假,她從來都聰明,很少會讓自己吃虧。
江稚剛才連看都沒有往他這邊看,好似再也不屑於分來一道目光。
不在乎會不會被誤解。
更不在乎他是怎麼看她的。
這種被徹底忽視的感覺,百爪撓心似的,撓出一道道深刻的血痕。
沈律言邁開長腿,一個字都沒有說,面無表情往前走。
江歲寧追到沈律言的身後,「我差點以為我要摔死了。」
沈律言停下來,上下掃視了她一眼:「你現在不是還好好的嗎?」
她喉嚨一噎。過了會兒,「我剛才沒有胡說,是她把我推下去的。」
沈律言好似心不在焉的,腦子裏還是剛才江稚離開時決然的背影,她再也不會回頭看了。
他想他也不能往回看。
回頭就是深淵。
記憶會吞噬原有的理智,讓情感操縱的人會變得瘋狂且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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