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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稚很少會怨恨什麼人,她總是一廂情願的認為這個世界是很美好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她也總是願意站在別人的立場上去思考問題,原諒別人的情非得已。
恨一個人也需要耗費很多力氣。
仇恨還會扭曲一個人的面目。
但是她現在是真的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她也不想變成這樣的。
江稚說完才發現章晚好像有話對她說:「章小姐,怎麼了?」
章晚看着站在門邊的男人,光線細碎,他一臉平靜,這種平靜反而叫人覺得心驚。
章晚看了看沈律言,搖了搖頭,「沒什麼。」
會議室的門悄然關上,江稚還不知道剛才沈律言已經來過,就站在她們身後。
她看了眼手錶:「章小姐,沒什麼事我就和我師兄他們先回去了,下次有機會我們再見。」
章晚說不上來剛才沈律言那種神情算什麼,像暴風雨前的寧靜,又好像有幾分難得的破碎感,她說:「下次見。」
江稚的師兄在外面的走廊等她,見她安然無恙的走出來悄然鬆了口氣。
師兄立刻提起正事:「明天你過來負責量房繪製工圖,最好寫出相應的預算。」
「等和章小姐確定好施工的方案,就要忙起來了。」
「老師說你年紀還小,讓我多帶帶你,但我這個人不太會憐香惜玉,而且工作上必須要得到磨鍊才會進步,希望你不要介意。」師兄已經畢業了好幾年,這些年單打獨鬥也是非常不容易才開了家屬於自己的工作室。
江稚當然不會介意,她反而很感激師兄肯讓她參與進這個項目里。
將來她就算要去再找工作,履歷表裏看起來也會很漂亮。
「我不介意,師兄你放心,我很能吃苦的。」
「老師跟我說過的,我相信你。」他抬手揉了揉她的頭髮,短暫幾天的相處就將她當成了妹妹來看,無關工作上的事情就想多關照她點,「至於到時候裝修材料方面,我回來盯着的。」
江稚點點頭:「好的。」
她想了想:「我感覺章小姐人挺好的,不像電視裏看起來那麼高冷,應該會很順利。」
「但願吧。」
—
江稚早就發現忙碌的工作能夠讓人忘記許多生活里的煩惱,能夠迅速把一個陷入情緒沼澤里的人拽出來。
她和沈律言現在更像是同居在一棟房子裏的室友。
兩人在工作時間幾乎見不上面,沈律言自從出差回來後在別墅里過夜的次數越來越少。
連家政阿姨都看出來了兩人之間的怪異。
沒忍住詢問她是不是和她先生吵架了?
江稚也知道她們都是好意,只得笑了笑說沒有。
豪門的生活過得怎麼樣,外人看着好像光鮮亮麗,但其實江稚從來沒有真正踏進過這個圈子,她也沒興趣。
偶爾她也會羨慕像逢千凝那種千金大小姐的生活,自由自在,好像什麼煩惱都沒有。
江稚羨慕她們,但也沒有那麼嚮往。
她現在最渴望的就是平靜而且平安的生活。
江稚花了一些時間量房繪圖,師兄他們也很快就將設計稿交給了章晚過目。
章晚提了幾個意見,直到修改到她滿意後就正式開工。
江稚要和工程組對接,每天帶着安全帽在現場忙得灰頭土臉。
不過連着曬了幾天太陽,她卻一點都沒黑,皮膚還是很白。
江稚和師兄也漸漸熟稔了起來,師兄不知道從哪兒知道她已經結婚了,還拿她調侃:「你老公不介意你總是工作這麼忙嗎?」
江稚聽見老公這兩個字還有點不適應,她說:「他比我還忙。」
師兄點點頭:「那看來他的工作也挺辛苦。」
江稚隨口應付了過去:「還可以。」
「對了阿稚,明天晚上章小姐請我們吃飯,你有空也來吧。」
「噢,好。」
江稚不討厭章晚,尤其是見過面之後,她感覺章晚人真的很親和。
既然要吃飯,就不能穿得太隨意。
師兄給她放了半天的假,讓江稚去商場買兩套適合應酬穿得衣服,干他們這行時不時也需要和甲方吃飯喝酒,沒那麼好做。
同樣的水平,別人為什麼要交給你做。
這種時候就要看誰比較會應酬了。
江稚也好久沒有去逛過商場,叫上剛結束了工作放了七天假的許聽白一起去了商場。
許聽白拉着她就往奢侈品店裏沖,「要買我們就買好的貴的,我們這行也需要衣服裝點,穿的牌子不好,還會被人鄙視。」
「我們組裏有個小姑娘,一個月工資不到一萬塊,背着愛馬仕稀有皮稀有色的Birkin,這都是在給自己投資。」
江稚也知道許聽白說的有道理。
奢侈品牌的衣服價格尚且在她能接受的範圍之內。
至於有些六位數的包,她確實消費不起。
她骨架好,身材也好,穿什麼都漂亮,隨便試了兩件襯衣都比別人穿着要有質感也更好看。
江稚看了眼吊牌上的價格,換下來衣服和裙子,準備去前台付錢的時候,許聽白忽然用胳膊戳了戳她,壓低了聲音:「那是不是你老公?」
江稚順着她的聲音看過去,被商場經理恭恭敬敬接待的那個男人,確實是沈律言無疑。
哪怕只有一個背影,和一個模糊的側臉。
江稚也不會認錯,「好像是的。」
許聽白說:「你前夫好像不是一個人來的,是陪着一個女人一起的。」
江稚怔了一秒,竟然不意外,「嗷,可能是他新的女朋友?」
「無縫銜接?這也太渣了啊。」許聽白忍不住感嘆。
江稚答不上來,她只是問:「那個女人是不是長捲髮?笑起來挺甜的?」
許聽白重重點頭:「對,沒錯。」
江稚哦了哦,用很隨意的口吻告訴她:「那應該是他的初戀。」
許聽白驚呆了,「他的初戀竟然不是你嗎?」
江稚搖頭:「不是我。」
許聽白真的服了,「為什麼現在的渣男都長得這麼帥,我都不知道要不要罵了。」
尤其是江稚的前夫,長得還不是一般的帥。
是真他媽的比神仙還好看。
江稚買完了衣服,許聽白又拉着她去買高跟鞋。
她們運氣可能是真的很不好,剛試好了鞋子,店長和其他店員就很熱情的去迎接門口的客人。
江稚回頭看了眼,是江歲寧,還有她奶奶。
但是她沒有看見沈律言。
江北山的母親,一直不喜歡傅家人。
她兒子本來是好好的大學生,當年被迫入贅,忍氣吞聲了許多年才憑本事揚眉吐氣。
她看見姓傅的和傅清婉生的女兒就煩。
老太太穿金戴銀,壓根不想拿正眼看人。
江稚無視了她,拿着鞋子去結賬,店員很抱歉地告訴她:「不好意思,這雙鞋我們只有最後一雙了,是您身後的這位小姐提前定好的。」
江稚身後的許聽白氣不打一處來,「剛才問你們不還說有貨嗎?!」
店長瞧着她們倆也不像有背景,商場是沈家的產業,她們當然更重視江歲寧,外面都盛傳她是沈總的初戀情人。
「她是新來的,不太了解情況,這雙鞋是真的沒有了。」店長笑了笑,意味深長:「而且這雙鞋還挺貴的,不然你們再去看看別家更物美價廉的?」
這話聽着漂亮,不暗戳戳看不起她們,覺得她們沒錢嗎?
江稚一向是能忍則忍,但今天她就是不想再讓給江歲寧。
許聽白最討厭的就是這些見風使舵的勢利眼!欺負人呀不是!
江稚表情冷冷淡淡,她沒什麼表情時的神態和沈律言有幾分相似,如出一轍的冷淡叫人心驚膽顫,她說:「我記得這是沈氏集團名下的產業?」
店長微微笑:「對。」
這和她有什麼關係?顯得她懂得很多嗎?
江稚勾唇,「我是沈律言的妻子,這雙鞋你直接掛他賬上吧。」
店長顯然愣住了。
江歲寧有點沒忍住,她往前兩步:「江稚,就算你真的是總裁夫人,也要講先來後到。」
江稚笑吟吟看着她:「江歲寧,我先踏進這家店的。」
江歲寧笑容難看:「我提前預定過。」
江稚朝她伸出手:「單子呢?」
江歲寧拿不出來,本來就是她剛才臨時讓店長改口的,她們當然拿不出任何證明。
店長根本不知道江稚是沈總的妻子,不然她怎麼敢呢?
她這會兒臉色煞白,江稚倒也不會去為難一個店員,她說:「你如果不相信可以打電話給沈總問問看。」
說完江稚把自己的手機遞給了她。
店長不敢接,已經信了大半。
其他人也很有眼色,把鞋子包裝好送到她的手裏。
一旁的江歲寧,眼神冷冷,恨得牙齒都要咬碎了。
江稚拎着鞋盒,當着江歲寧的面扔進了垃圾桶里:「我不要了。」
「如果你很喜歡,就去垃圾桶里撿吧。」
不得不說。
花着沈律言的錢去羞辱江歲寧,真的是一件很痛快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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