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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稚明白他的意思,是他的婚前財產,所以哪怕她現在拿法定的夫妻關係來壓他,也沒什麼用。
那套房子裏住着誰,她說了不算,她也沒有權利干涉。
江稚無聲吸了口氣,調整好氣息,讓自己看起來儘可能的平靜,至少是能夠平靜的和他講道理,而不是給人一種意氣用事在發瘋的不冷靜。
她抿了抿髮白的唇:「你會去見她嗎?」
江稚不想放棄這來之不易的機會,好不容易…好不容易看見了一點希望,就像是讓她看見了黎明前的曙光。
至少,她要等到一個公平的審判。
江稚拿不準,如果江歲寧開口去求沈律言幫忙,他是不是真的又會隨手幫她一次。
江稚雖然沒有了解過沈律言家裏其他人的職位,但是哪怕是她這種不怎麼經常看新聞的人,也會在電視裏聽見他父親的名字。
對這樣的大人物而言,想要插手一件眼皮子底下的案子,甚至是很多年前的案子,並非難事。
甚至能輕易更改案件的結果。
沈律言沒有正面回答,對上她的眼睛反問道:「你不想讓我去見她嗎?」
江稚搖頭,如實告訴他:「我不想。」
江歲寧在沈律言心裏是特殊的存在,江稚一直都明白這一點,她早就不會自不量力的去衡量自己和江歲寧的分量。
很早之前沈律言就告訴了她的答案。
沒有什麼好比的。
如果是平常,沈律言聽見她說這樣的話,心裏大概還有幾分愉悅,聽起來她好像是吃醋。
但現在的事實顯然不是如此。
「為什麼?」
他明知故問。
江稚被他問住,沉默了下來。
沈律言見她連騙都不願意騙自己,扯起唇角笑了笑,眼睛裏的笑意有些冷淡,不過瞬間,就悄然消逝,他接着說:「你之前不是很大度嗎?不是從來都不在乎嗎?不是還讓我去找江歲寧上床嗎?」
很奇怪,不是嗎?
沈律言到現在還對她那時候說的話記憶深刻。
每個字都像有人用小刀刻在他的心臟,產生了慣性的記憶。
當時兩人就像互相傷害的刺蝟。
他被嫉妒沖昏了頭腦,失去了理性的自己有點面無全非,冷嘲熱諷她和盛西周之間那點破事。
幾乎踐踏了她和他的事實婚姻。
她臉色蒼白,靜靜聽完,連辯駁都懶得辯駁,看起來好似很不耐煩,白着臉和他說,他也可以去找自己喜歡的人。
她不在乎他和誰睡了。
她總是覺得他說話傷人,但是那時候沈律言覺得江稚說的話,比起他也沒好多少。
都是像刀子一樣的。
剮着肉,流出血。
江稚被他的話刺的有點難以啟齒,她調整好情緒,只是微微蹙着眉頭,她認真地說:「我現在改變主意了,我吃醋了,嫉妒了,不想讓你去見她。」
沈律言盯着她看了片刻,隨即輕笑出聲:「江稚,這是你的實話嗎?」
江稚沉默了會兒,是不是實話,她和他其實都心知肚明。
她向來是不太擅長撒謊的,尤其是在他面前。
有時候太真誠了也不是好事。
「我以為你想聽的就是這個。」
「我想聽實話。」
「好吧。」江稚覺得自己可能在撒謊這方面真的沒什麼天分,她說:「江北山被抓了。」
沈律言若無其事點點頭:「聽說了。」
江稚抬起臉,看着他,很久沒有這樣認認真真盯着他的臉看過,他眼睛裏的深意,是她看不懂的那麼濃郁。
她說:「他害死了我的外公外婆。」
沈律言站在原地安安靜靜聽着她接着往下說:「作為主謀,他已經逍遙法外了那麼多年,已經很便宜他了。」
沈律言耐着性子聽完,他點點頭,嗯了聲,隨後問:「這和歲寧又有什麼關係?」
江稚的喉嚨好像在這個瞬間,變得乾澀起來。
是啊,現代法治社會,怎麼還能有連坐制度呢?
罪不及子女。
誰害了人,誰付出代價。
江稚張了張嘴,喉嚨里灌進來的風,颳得聲帶劇烈的疼痛,這種疼痛感好像是一種心理作用。
她的表情看起來有點怔怔的,仔細看竟有幾分脆弱和可憐。
她說:「是和她沒什麼關係。」
江稚深深吸了口氣,胸腔里那股沉悶窒息的氣息喘了過去,她說:「我怕江歲寧找你幫忙。」
她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
江稚抬起小臉,皮膚微微泛白,黑漆漆的眼珠定定望着他,「你一向都很縱容她,不是嗎?」
輕輕地語氣,連怨怪都沒有。
既不是抱怨,也不是仇恨。
只是一句輕飄飄的、淡淡的感嘆。
沈律言能理解江稚的顧慮,但是未免又覺得她心思太過敏感,想了太多。
男人如實告訴她:「歲寧沒有找我說過這件事。」
其實就算江歲寧主動開了這個口,這件事不是和先前一樣,用錢就能幫她渡過難關的。
沈律言不會插手。
「她找我,我也不會答應。」沈律言輕輕地捏住了她的下巴,可能是她生病了,才會如此敏感多疑,他說:「法律上的事情就交給法律來決定。」
江稚聽見這句話,仿佛才從剛才江北山大言不慚說的那些話的陰影里走出來。
她大概是又瘦了。
臉蛋好像只有他的手掌大小。
下巴也尖尖的,臉色蒼白。
不過沈律言不得不承認,剛才有句話她也沒說錯,他一直都很縱容江歲寧。
遠遠超過了對別人的容忍底線。
江歲寧那點心眼在他這裏,是能夠被包容的。
這種幾乎無底線的縱容,好像已經養成了一種習慣。
總是不忍。
總是想再順手幫她一把。
「你不要想得太多。」
想多了對她的身體不好,對精神也沒有益處。
江稚掙開了他的手,慢慢低下頭,看着地毯上兩人交纏在一起模糊的倒影,陽光拉長了她和他的影子。
她問:「江歲寧不能住在江家嗎?為什麼一定要住在你那裏?」
江稚不想問的,顯得她好像很在意。
但是話說出口了也收不回來。
有些事情沈律言沒有告訴她,比如江歲寧和她母親正在被媒體圍追堵截,長槍短炮對着一通轟,每天連門都出不了。
按照常理,她和顏瑤算不上明星。
媒體記者的興趣應該沒有那麼長久,但是可能是沾上了謀殺案,又或者是別的什麼,幾乎是寸寸緊逼,存心了不讓她們好過。
這後面不是沒有人推波助瀾。
盛西周放任盛家旗下的媒體公司去刨根問底,還有一些其他不入流的狗仔,好像是要把她們祖宗十八代都深挖出來的架勢。
其中就有她那個剛出獄的舅舅,叫人做的。
渾水摸魚,找了幾個李爺手底下的混混,肆意打擾。
若是讓他們找到機會,幾乎是衝着江歲寧和顏瑤的命去的。
她舅舅做的不留後路,她好像一點兒都不知道。
「那你想讓她怎麼辦呢?回到江家繼續被媒體追着問?被閃光燈對着照?還是住在隨時會被人砸破玻璃的房子裏?」
「還有,你介意的是她住在我那套房子裏,還是介意這次不能順便也讓她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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